第 162 章 晉丨江文學獨家發表(34000營養液加更)(1 / 1)

宮九好像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滿腔怒火都熄滅了。

他怔怔地看著薛沉,確定他這句話是對著另一個人說的,不可置信,又委屈極了。

“漣兒L,還不快道歉。”薛沉對玉七說。

“是我失禮了,還望七公子海涵。”玉七很不情願,冷冷地說,“還有上次的事,是我太粗魯,不小心傷到了你,我願意賠禮道歉。”

係統在小黑屋裡關了一會兒L就被放出來了。

它看了會兒L馬甲們的表演,疑惑地問:【你在做什麼啊?】

薛沉:【我親自給他示範,什麼樣的才是好弟弟。】

係統:【……】

宮九從迷茫中回過神:“大哥,這個人是假的,你好好看看,我才是漣兒L!”

玉七喂了薛沉一勺銀耳甜羹,用手帕擦了擦他的嘴角,雖然麵容冷酷,動作卻十分細致溫柔,無需多言,就能看得出來兄弟兩個的感情極好。

薛沉笑了笑:“你的易容極其高明,的確和漣兒L一模一樣,若非漣兒L先一步到來,我怕是真的要把你們兩個認錯了。”

宮九:“哥!”

玉七:“認錯也沒關係,他扮作大哥的時候,我同樣沒有分清,是我照顧不周,讓人闖入了你這裡。”

薛沉:“小七的輕功很好,他如果想進去一個地方,很少有人能攔得住,不怪你。”

玉七:“我讓大哥為難了。”

薛沉摸了摸他的頭。

宮九無法忍耐:“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武功的,我這就讓你看看,誰才是真正的薛漣!”

說完他向玉七攻了過去。

玉七穩穩地放下碗盞,向後躲避,始終和宮九保持著距離,不敢正麵迎戰。

雖落於下風,玉七表麵卻是雲淡風輕。

他本來就沒有人類的感情,哪怕現在沒有輕功,一掌就會被宮九打死,也不會感覺到恐懼。

宮九步步緊逼,威脅道:“出手。”

玉七:“你是大哥的朋友,我若是再對你不敬,大哥會很為難。”

宮九:“他是我哥哥!”

玉七:“假的永遠不會變成真的,就算你的易容再高明,也抵不過我與兄長間血濃於水。”

宮九眼中的狠毒越來越濃,殺意也越來越重。

兄長是他的弱點。

有人冒充他,搶奪兄長,宮九怎麼能忍得了?

他連引以為豪的理智都快消散了,滿心都是殺死眼前這個冒牌貨。

就在這時,玉七突然戲謔一笑:“漣兒L,你又怎知,我是小七,不是你的大哥呢?”

宮九下意識地不想對兄長出手,他動作一頓,就看到這個白衣男子轉身躲到了兄長的身後,像個小孩子一樣,調皮地說:“笨蛋,你又上當了。”

薛沉拍了拍他的手。

宮九:“大哥,你是故意的?”

薛沉:“我答應過

小七,會讓你向他道歉?[]?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隻是你似乎並沒有這樣的想法,甚至依然冥頑不靈,想要對他下殺手。是你先打傷的小七,我也隻是稍作懲處罷了。”

宮九:“你怎麼可以騙我?”

薛沉:“為何不可?”

宮九欺瞞了兄長很久,比起他做的事,薛沉這次的確算不得什麼。

但是宮九仍舊覺得難過,他痛苦地看著兄長,感覺兄長和自己並沒有那麼親密無間。

欺騙和隱瞞,和背叛有什麼兩樣?

可是宮九卻沒有立場去譴責他。

他現在再怎麼傷心難過,都及不上大哥在知道真相時的痛苦和失望。

難怪那時大哥會用那樣的眼神看自己。

難怪他們之間從此生出嫌隙。

原來在他最初蒙騙大哥的時候,就已經背叛了自己的兄弟。

宮九眼眶發紅,喉嚨酸酸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能狠狠地盯著薛沉,仿佛要將他融入自己的骨血中。

玉七跪在薛沉身後的床上,雙手抱住了他的腰,軟趴趴地將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薛沉哥哥,你弟弟好可怕,他是不是還想打我?”

薛沉溫聲說:“漣兒L,你說呢?”

宮九咬牙切齒:“不會。”

玉七:“可是他看起來好不情願。”

薛沉警告地看了眼宮九。

宮九:“七公子,剛才是我錯了,我保證,不會再無故對你動手。”

玉七貼在薛沉的頸肩:“薛沉哥哥,你弟弟怎麼這麼陰沉?”

薛沉:“彆理他,他腦子不清醒。”

宮九微微睜大眼睛:“大哥……”

大哥怎麼可以這麼說他!

他的確經常發呆,不會算術,也不認路,年幼時,許多人都說他是個白癡。

每當那個時候大哥都會出麵維護他,訓斥那些說他壞話的人,還一直開導他,告訴他,那些人說的都是錯的,他其實是個天才,天才總是和常人不太一樣,所以有些時候,也會無法被人理解。

可是現在,大哥卻在外人麵前這樣說他!

玉七得意地朝著宮九挑眉:“我看也是,薛沉哥哥這麼好,他竟然舍得把你關起來,肯定是個壞人。”

薛沉神色黯然:“他是否禁錮我,於我而言,又有何區彆?都是臥床養病罷了。”

玉七:“他沒有苛待你吧?”

薛沉笑了笑:“再怎麼說他都是我的弟弟,怎麼會苛待我?”

玉七:“兄弟之情,是怎樣的感情?”

薛沉:“我不清楚其他兄弟之間如何,隻知道我跟漣兒L可以輕易猜到對方的心思,就仿佛另外一個自己。”

宮九神色動容。

他就知道,大哥沒有貶低他的意思。

他和大哥是一體的,哪怕現在,自己做了諸多過分的事,他們兩個仍舊是最要好的兄弟。

係統:【這就是打一棒子再給一個甜棗嗎?

薛沉:【你看,我弟很喜歡吧?】

係統:【說實話,沒怎麼看出來。】

薛沉:【他已經在順著我的話思考,我們倆雖然立場不同,但還是非常要好的。而且我弟已經懂得了在小七麵前容忍退讓,以後再見到小綿,應該也不會像原來那樣沒有禮貌了。】

係統:【……】

玉七天真地說:“我也好想和薛沉哥哥做兄弟,等薛漣死了,我就易容成他,替代他成為哥哥的弟弟,好不好?”

玉七的話太過離經叛道,不像是正常人能說出來的。

宮九驚駭於他會用這樣的神情語氣,講出這麼可怖的話,連憤怒都生不出來了。

他想到了謝珩說的。

小七沒有感情,他感受不到喜怒哀樂,就算狠狠得罪過他,也不會被他記恨,哪怕和他關係再好,都跟路邊的石頭沒有什麼區彆。

這個人才是真正的無情。

他雖披著人類的外殼,內裡卻連野獸都不如,像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俯視著眾生,不會為人間的事動容。

薛沉似乎不覺得玉七的話有什麼不對,他失笑道:“這倒是個好主意。?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宮九有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兄長前幾日說自己累了的時候一樣。

大哥在想什麼?

倘若大哥離世,也希望小七能扮作他,代替哥哥繼續陪在自己的身邊?

玉七從床上下來,端起小碗,繼續喂薛沉吃甜羹。

宮九來之前,薛沉就偷偷摸摸吃過很多東西了,這碗甜羹喝了小半碗他就很撐了,彆過了臉去。

玉七把碗遞給宮九:“你去把碗洗了。”

宮九很憋屈,但還是拿著碗離開。

他走之後,薛沉和玉七維持著剛才的姿勢,誰都沒有動作,實際上暗地裡在和係統聊天。

係統:【你打算被他關多久?】

薛沉:【用不了幾天,我就能出去了。】

係統:【去哪兒L啊?他還會讓你假死嗎?】

薛沉:【以我表現出的虛弱,我弟肯定不敢讓我假死。但是小七出現了,他可能考慮讓小七扮演我,替我假死。不過我猜,他最後還是會放棄這個計劃。】

係統:【為什麼啊?】

薛沉:【迷信唄。】

之前張榜求醫的時候,宮九就在榜文上寫,他已經病入膏肓。薛沉原本沒什麼病,後來因為開馬甲,還有故意裝病,看起來就是突然間病重了。

現在這次也一樣,薛沉看似服用過那些蒙汗藥後一直身體虛軟,頭腦昏沉,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宮九肯定害怕,他搞出其他事情,就會像詛咒一樣,讓薛沉的病情惡化,甚至假死變成真死,徹底離開他。

本體坐在床邊,懶懶地靠在玉七身上:【還有青檀在背後裝神弄鬼,我弟肯定會忌諱這個的。】

係統:【有道理。那接下來呢?】

薛沉:【小柳上戰場,我再

去趙佶麵前刷一刷存在感,其他人待命,監視我弟,隨時準備把他手下的勢力一網打儘。】

-

北地嚴寒,柳儀煊向來體弱,許輕容收拾了不少衣物,又在行李中放了食物和水,還有許多銀錢。

柳儀煊去金國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麼緊張過。

他的外甥自幼在機速房中受到的訓練,都是如何隱藏自己,做一個合格的眼線,他一直都做得很好,哪怕去金國大都,許輕容心裡也是有底的。

這次卻是直接奔赴前線,刀劍無眼,儀煊的身體又差,吃得太少都有可能昏迷暈倒,怎麼能吃得來戰場上的苦?

許輕容不同意柳儀煊去前麵,可是外甥太過聰慧,童貫有意提攜,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他隻能多備些東西,好讓柳儀煊少吃點苦頭。

眼看就要到了出征的日子,許輕容把行李交給了柳儀煊身邊的侍衛,不放心地又叮囑了柳儀煊幾句,騎馬送他來到了童貫這邊。

童貫已經換上了盔甲,他雖是個內侍,身形卻高大威猛,一點都不像宦官。

許輕容回頭問道:“這盔甲看起來就很沉重,你能撐得住嗎?”

柳儀煊搖頭,比劃著做了幾個手勢。

這次他演的很認真,許輕容琢磨了一下,“你不穿這個?”

柳儀煊點頭。

許輕容:“那怎麼成,這可是保命的東西。雖說要過幾日才能趕到前線,可是誰又敢擔保,路上不會遇到意外?哪怕沒有金人襲擊,沿途的匪患也足以令人頭痛。”

柳儀煊點了點頭,握住許輕容的手,在上麵寫:穿這個,我走不動。

“你還是太瘦了,平日裡吃得這麼少,哪像個男孩子?”許輕容說著便傷感起來,“你若是沒有出仕便好了,安安穩穩地呆在家裡,萬事有舅舅在……可是現在,我品級太低,早已護不住你了。”

柳儀煊抱了抱他:“啊。”

許輕容:“好了,不過是有感而發罷了。”

童貫留意到了他們,跟下屬說了幾句,朝許輕容走來:“許公公也過來了。”

柳儀煊跟在許輕容後麵朝上司行了一禮。

許輕容道:“我實在放心不下他,這孩子年輕,沒有什麼經驗,出門在外,有勞童大人多多關照了。”

童貫:“儀煊跟著我做事,我自然會照看好他,保準讓他安然無恙地回來。”

柳儀煊見他們兩個聊天,打了個招呼,去做自己的事了。

出發之前,他找原飛霜[遙灌]點亮了3級的內力,現在已經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了。但是他沒有攻擊的手段,身體強度也不高,主要依仗的還是滿級輕功,穿著盔甲實在影響發揮。

柳儀煊拒絕了沉重的盔甲,穿著紅色官袍,腳踩黑色長靴,他幼年時服用了藥物,克製身體的生長,哪怕已經十八歲,依然比同齡人的骨架要小很多,個子也矮一些,衣服和靴子都是特彆定製的。

而且他男生女相,

容貌清麗動人,沒有尋常官員們的威嚴肅然,反倒是眼神清澈明亮,在紅袍的映襯下透著意氣風發。

他來到了馬場這邊,找到了舅舅特意給他買的馬。

這馬身材健碩,眼睛很大,但是眼神溫順,皮毛是純正的黑色,油光水滑,摸起來手感很好。它額頭處有一條白色的痕跡,從額心一直到鼻子,看起來頗為神俊。

柳儀煊給它起名字叫“銀河”,隻是他口不能言,從來沒有這樣稱呼過它,不知道這匹馬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來到馬匹跟前,從旁邊的人手上拿過棕毛刷,給銀河刷了刷馬鬃。

銀河親昵地嗅了嗅他,用腦袋在他身上蹭了一下。

柳儀煊抱著銀河,越看越喜歡,他把棕毛刷遞回去,翻身上馬,牽著韁繩,微微夾緊馬腹,圍繞著校場跑了一圈。

這些兵都是從太平王那裡借調過來的,柳儀煊看到了許多熟悉的麵孔,本體和宮九去軍中探望太平王時有過一麵之緣。

馬甲們就屬裴銳在軍隊裡呆的時間最長,但是他看不到,而且社交範圍狹窄,打仗的時候雖然英勇,但是敵我不分,隻能認出來太平王,其他的人,不管是敵人還是自己人,誰靠近他誰死,根本沒人敢近他的身。

所以裴銳雖然獲得了將士們的崇敬,仍然一個朋友都沒有。

柳儀煊騎馬漫步在空地上,留意到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不由覺得很新奇。

薛沉:【他們好像都看不起小柳誒。】

係統:【畢竟是關係戶,還是童貫這邊的人,跟你爹完全不是一路。有點懷疑童貫能不能指揮得動這支軍隊,該不會一上戰場,就變成一團散沙吧?】

薛沉:【樂觀一點,現在就已經是了。】

係統:【……】

大軍出征,柳儀煊騎著馬,來到了童貫旁邊。

許輕容一路送他們出城,柳儀煊回頭看了一眼,朝舅舅笑了笑,擺手讓他回去。

童貫看得有些羨慕:“你們父子感情不錯。”

柳儀煊笑了笑,慢慢地做了個口型:他是我親舅舅。

童貫掌管樞密院,柳儀煊在機速房的時候,他的身世背景就已經調查清楚,送到上麵去了。童貫那時沒有在意,但是在決定把他帶在身邊的時候,還是會命人查一查他的。

他當然知道這少年是許輕容的親外甥,隻是看多了各種爭鬥,心裡很清楚,哪怕是親生父子,都有可能為了一些小事反目成仇,更何況他們隻是舅甥。

這樣的感情著實可貴。

童貫拿了一頂鬥笠,遞到柳儀煊麵前:“拿著吧,出行時你爹忘記準備了,方才特意托我給你找的。”

外麵的路都是踩得很堅實的土路,軍隊和馬匹在上麵經過,塵土飛揚,柳儀煊的嗓子本就不好,吸入灰塵後,更覺得不舒服了。

他做了個感激的手勢,接過鬥笠,戴在了頭上,遮擋住大部分塵土,終於可以正常地呼吸。

大軍緩慢地前行。

行軍途中,宮九那邊又有了動作。

薛沉曾經兩次代替宮九去處理無名島的事情,第一次把沙曼送到了外邊,讓她幫忙做事,同時搞掉了白陽山莊,將無名島的勢力撕開一個缺口,方便在其中安插自己的人。

第二次他殺了小老頭,將島上的人轉移,那座島嶼已經變成了空島。

薛沉又以宮九的名義收編了小老頭手下的勢力,但是他不滿無名島的產業大部分都來路不正,放棄把那些產業逐個洗白,直接回來收拾宮九,接著就被宮九關了起來。

雖然薛沉隻去了無名島兩次,做的事情比最近十年的變動都要大。

宮九費了番功夫才弄清楚了島上的現狀,重新恢複了掌控權。

他很清楚,大哥當初回來,是希望他能自己解決掉島上的那些黑色產業。

可是那些產業太多了,已經成了這方勢力的根基,沒有了那些生意,無名島就不會有錢,沒了錢,手下人心浮動,用不了多久就會亂了。

宮九舍不得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沒有順從薛沉的意願,而是強硬地表現出了拒絕,接著便把薛沉關了起來,突破了兄長的掌控,再次著手做自己的事情。

牛肉湯不願回來,沙曼卻仍舊在為他做事。

以前都是牛肉湯和吳明負責島上的開支,後來是謝珩計算那些賬目。宮九失去了左膀右臂,他自己又算不好賬,隻能挑了幾個信得過的下屬,讓他們分彆掌管了一部分,又命令沙曼清點所有的人,等待他的吩咐。

他也與完顏洪烈建立了聯係。

童貫率軍出征,太平王鎮守後方,金國意識到了危險,否則還不會這麼容易鬆口。

宮九將事情逐漸處理好,準備動身前往金國,與完顏洪烈見一麵。

“世子”一直在外麵,“大公子”又在病中,如果宮九離開,要麼“大公子”失蹤,要麼他把薛沉放了,恢複他的身份。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不是好主意。

“大公子”失蹤會將太平王的視線吸引過來,引起他的警覺。

恢複薛沉的身份,薛沉必定會將他的謀劃告知太平王,到時依然會暴露。

他總不能繼續給大哥喂藥,讓他持續處於意識模糊的狀態。

上次的蒙汗藥對薛沉的傷害已經夠大了,直到現在,薛沉都沒有什麼力氣。如果繼續給他喂藥,他的身體恐怕受不住。

宮九想到了那位精通易容的七公子。

他和七公子相處的不算愉快,可是七公子感情淡漠,沒有喜怒哀樂,應該無法理解人類的感情。

謝珩也說過,無論把他得罪得再狠,他都不會記仇的。

宮九想要試一試。

他一直守在兄長的住處,等待著七公子的到來,沒想到竟在夜間等到了裴銳。

裴銳的黑衣與夜晚融為一體,他手裡拿了許多東西,輕巧地爬到屋頂,推開窗戶後,突然不動了。

眼盲的少年歪了歪頭,用耳

朵對著宮九的位置:“誰?”

宮九後退兩步,正要離開。他的聲音很輕,卻依然被裴銳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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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腿上用力,如同獵豹一般,衝到了宮九的麵前,他伸手一抓,抓了個空,接著又在敏銳聽覺的加持下,往旁邊邁步,同時拔出了手上的刀,向前橫劈。

刀刃刺中了對手,傳來些許阻力。

於此同時,一聲壓抑著的痛呼聲在前方響起,那人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又是一聲悶哼,空氣中傳出了血腥味。

裴銳收起刀,懊惱地說:“詭計多端!”

係統:【你確定不是故意的?】

薛沉:【那必須。】

係統:【必須什麼?】

宮九根本沒有心情理會裴銳,他看到了房屋裡的火光,看到了裡麵的影子。

大哥就坐在窗戶旁邊,他還沒有睡,必定會聽到外麵的響動。

宮九拿出銀針,狠狠地紮向自己,口中發出痛苦的哼聲。他緊咬著嘴唇,將皮膚咬得鮮血淋漓,強撐著往外麵走。

裴銳歪頭:“你去哪裡?”

宮九嗓音沙啞,咬破嘴唇後,講話有些含糊:“不用你管。”

裴銳:“我要告訴大哥。”

宮九:“不準告訴他。”

他踉蹌了一下,重重地跪在了地上,渴望地看著裴銳手上的長刀,往前爬了幾步,抱住裴銳的腿,“不準說,不準……求你了,彆讓大哥知道……你打我吧,快打我,求你……”

裴銳踢了他一腳,拎著他的後頸衣領,把難受得不停蠕動的宮九拖了出去。

係統:【你要打他了嗎!】

薛沉:【小綿還是個孩子啊!怎麼可以做這種事情!我準備把他打暈丟在草叢裡。】

係統:【……】

薛沉:【隻能委屈府上的侍衛了,等他們發現我弟渾身是血地躺在枯萎的草叢中,肯定害怕極了。】

裴銳拖著他出來,在宮九期待地眼神下,揮手砍向他的後脖頸,宮九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係統:【……】

薛沉:【我弟現在穿的應該是我的衣服。】

係統:【彆人會不會覺得,是你遭遇重創,暈倒在這裡昏迷不醒?】

薛沉:【不會的。】

係統:【為什麼啊?】

它剛問完,玉七那邊貼上了本體的臉,又拿出一件深色的衣袍穿上,對著鏡子調整神態,冷漠的眼睛頓時有了光彩,他彎了彎嘴角,溫和中透著疏離。

玉七回到了本體的房間,拜托小荷把屋子裡的東西全都換一遍。

小荷狐疑地看著他:“你是……”

玉七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這是秘密。”

小荷很茫然,但是她很專業,更換了床單被褥,還有矮榻上的墊子和毯子,將所有東西都收拾好後,玉七坐在矮榻上,看了眼小荷:“我看起來不像薛沉哥哥嗎?”

小荷:“正是因為太像了,我

才會起疑心。”

薛沉被世子關了起來,而且一直病著,不可能逃出來的。

世子在她麵前向來都很放鬆,不會刻意偽裝成大公子。

玉七出現後,小荷立刻認出了他是薛沉,但是又不敢確定,才開口詢問他是誰。

沒想到這個人竟不是世子,也不是大公子。

玉七笑了笑:“你可不要胡思亂想,他們兩個誰都沒有得離魂之症,我才不是他們的第二人格。”

係統:【你不說的話,她應該不會往這方麵想的。】

薛沉:【沙曼就是這麼想的!】

係統:【沙曼隻是特例。】

小荷見他神態溫和,言談活潑,明明看起來和大公子一樣沉穩持重,語氣裡卻透著些天真,跟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

她放鬆了警覺,輕聲問:“什麼是第二人格?”

玉七:“你有沒有做過夢?”

小荷:“當然做過。”

玉七:“你的夢裡有很多人,那些人其實都是你自己創造出來的。當你受到刺激的時候,夢裡的其中一個人就會變成真實存在的樣子,和現在的你使用同一具身體,隻是性格不同,記憶可能也不同,但她依然是你,隻是變成了兩個人。那個後來出現的,就叫第二人格。”

係統:【你還不如不解釋,說的這麼清楚,小荷肯定以為你特意了解過這個,肯定還會覺得你就是得了這種病才去了解的。】

薛沉:【本體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哪裡有空去學這個,不會的。】

小荷好奇地問:“您說的是真的嗎?這也太匪夷所思了,不會是在騙我吧?”

玉七:“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問謝珩。”

小荷:“您也認識謝珩?”

玉七:“薛沉哥哥認識的人,我全都認識。這幾日我會假扮成哥哥,姐姐,你記得在其他人麵前偽裝一下,彆說漏了嘴。就算是薛漣也不能讓他知道。”

小荷點頭,給他倒了杯水,笑道:“你用大公子的容貌喊我姐姐,聽著怪彆扭的,還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吧。你知道我叫什麼嗎?”

玉七:“小荷。”

小荷:“你為何喊大公子為哥哥?”

玉七:“因為我比他小。”

小荷:“能透露一下,你和大公子是什麼關係嗎?”

玉七:“我就是他。”

係統:【你確定她真的不會以為你人格分裂?】

薛沉:【不會的。】

係統:【你就玩吧。】

玉七替代本體後,本體調整神色,滿臉冷酷,在守衛的眼皮子底下離開了小院。

他躲開王府的侍衛,翻越高牆,離開太平王府,來到謝珩那邊蹭住。

胡生見到他後愣了一下:“薛公子,您不是在養病嗎?”

薛沉淡淡地說:“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把嘴閉嚴實了,若是透露出去半個字,當心你的小命。”

胡生

一時間分不清他究竟是薛沉還是宮九。

他擔憂地看了眼屋裡。

謝珩來到門口,將房門打開了一條縫隙,他推著輪椅往後麵撤了些,才勉強可以進人。

薛沉直接去了屋裡。

謝珩對胡生說:“彆擔心,薛公子早就同我說起過會有今日了,一切都在計劃之中,你隻管照他吩咐的做就是。”

胡生應了一聲,不再多想。

-

周植是太平王府中的侍衛。

他已經入府有四年了,每日按時巡邏,月銀比其他地方要高一些。因為太平王掌管兵權,鮮少有人來這裡鬨事,四年來都沒有發生過意外。

他傍晚和其他兄弟一起在府上巡視,隻要巡過這一輪就可以換班,晚上回去睡個好覺,明天再過來,清閒得很。

路過大公子外麵的小花園時,突然看到了一抹鮮豔的紅色。

周植腳步一頓,喊著其他的兄弟:“那邊是不是有人?”

另一人眯了眯眼睛,“還真是,走,過去看看。”

周植他們一隊人小步上前,在昏暗中看清了地上的東西。

確實是一個人。

他穿著破破爛爛的紅色寬袖袍,容貌俊美,臉色蒼白,身型消瘦,緊緊閉著眼睛,身上帶著褐色的痕跡,還有淡淡的血腥味。

周植驚叫出聲:“大公子!”

其他人也慌亂不已,連忙過來試了試他的呼吸:“還有氣,快去叫人。”

周植忙去找大夫,另外幾個侍衛架著那人,送到了小院裡。

小荷看向外麵:“怎麼這麼吵?大公子正在歇息,你們幾個小聲些。”

“大公子在休息?那這是誰?難不成是世子?”

小荷看清了那個狼狽的身影,心中一驚,“快,快帶人進來。”

侍衛們將人抬到了屋裡。

玉七放下手上的書,看清來人的形貌後,身體晃了晃,他扶著矮榻,站穩後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侍衛將前因後果講了一遍。

玉七讓出矮榻,叫他們把宮九放在上麵,小心地褪去他的衣衫。

薛沉:【我弟的瑜伽真好用,就算再昏迷,也把小綿砍的傷給修複了,現在皮膚光滑,一點疤都沒有。】

係統:【你總是這麼強行打斷他,不擔心他不舉了?】

薛沉:【正好跟小粉作伴。】

係統:【……】

小荷打了盆水過來,玉七拿過濕手帕,給弟弟擦拭身上的灰塵和血跡。

薛沉:【我開玩笑的。他要是繼續變態下去,我肯定打斷他的腿。】

係統:【這句也是開玩笑嗎?】

薛沉:【不是。】

係統:【……】

薛沉:【騙你的。】

係統:【????】

擦完宮九的臉頰,宮九緩緩轉醒,他看到玉七後,下意識地出聲:“大哥。”

玉七:“嗯。”

宮九看向四周,發現這是兄長的房間,一時間沒有回過神:“我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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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七:“你暈倒在了外麵,還記得發生了什麼嗎?”

宮九的記憶逐漸恢複。

他想起來了。

他想見七公子,一直守在兄長那邊,等待七公子的到來。

沒想到卻遇見了裴銳……

宮九惱火極了,每次遇到裴銳都沒有好事!

但是他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自己了,宮九發覺,大哥的性子溫和,而且總會心軟。

就像七公子那樣,嘴甜一些,多說幾句好話,就能得到大哥的優待。

裴銳、原飛霜便是這般同兄長親密起來的。

宮九順勢而為,他握住兄長的手,跟哥哥告狀:“是裴銳!我正要去找你,卻遇到了裴銳,裴銳他拿刀砍傷了我,還把我打暈了。”

小荷安靜地聽著,心中有些忐忑。

這位公子,當真如他所說一般,認識大公子身邊所有的人嗎?

他是否會露出破綻?

如果他當真像自己說的那樣,又是怎麼知道的呢?是他一直隱藏在暗中,偷偷監視著大公子,還是大公子自己告訴他的?

亦或是……他就是自己講的那個,第二人格?

如果他是假的,大公子又該在哪裡呢?

無數的疑惑充斥在小荷的腦子裡,她屏息凝神,等待著玉七的回答。

玉七握著弟弟的手:“小綿方才的確跟我在一起,他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便追了過去。”

宮九:“定是他發現了我。”

玉七:“小綿向來不會輕易動武,你們又吵架了?”

他將手帕放進水裡,涮了幾遍,給宮九擦掉胸口處的血。

宮九從來沒有被兄長這樣溫柔地對待過,受寵若驚,呆呆地看著他。

玉七見他身上已經沒有傷口,擺手讓侍衛離開,房門關上,小荷又添了些火,把屋子裡燒得很暖和。

玉七親昵地碰戳了下弟弟的臉,含笑說道:“又發呆。”

宮九坐起身,揉了揉後頸:“哥,我早就說過,我不是裴銳的對手。你也看到了,我被他打成這樣,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你要替我做主,不要再偏心他了。”

“好。”玉七心疼地說,“身上還疼不疼?”

宮九乖巧:“有哥哥在就不疼了。”

係統:【他好惡心,這麼大人了還裝可愛。】

薛沉:【我覺得挺可愛啊。】

係統:【弟控,沒救了。】

薛沉:【我就喜歡被他這麼依賴,有問題嗎?】

係統:【沒有。】

玉七讓小荷拿自己的衣服過來,遞給宮九,讓他換上。

宮九把破爛的衣服丟掉,乖乖換上兄長的衣物,自覺已經找到了和兄長相處的辦法。

薛沉:【你看他現在,小腦袋瓜裡都是算計,但還是要裝成溫順的模樣。要是哪天他知道我用的是小七的馬甲,肯定得爆炸。】

係統期待:【哪天才能讓他知道?】

薛沉:【本體回來的時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