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來如此。”
眼前的“魏臨淵”咧嘴一笑,“本來還想多跟你們玩玩的。紅袖鬼說得沒錯,你們這些職業選手裡麵,果然有些人沒那麼好對付。”
“紅袖鬼……”
沈彌皺了皺眉,“你也是六鬼之一?”
“魏臨淵”的笑容更大,下一秒,他的身形變化,在眾目睽睽之下,身體仿佛燒融的蠟燭一般快速變化,體型變小,換上了一身銀色機甲,手中持著一柄銀色長-槍,化作了燕晚星的樣子。
“不錯。”
變化而成的“燕晚星”笑道,“你們可以叫我,百麵鬼。”
百麵鬼打量著麵前的沈彌,怪笑道,“我奉勸你們一句,這個界縫,你們還是放棄吧,從哪裡來,回哪裡去,這不是你們機甲聯盟該踏足的地方。”
朱傲天雙手負於身後,上前一步,嘴角勾起輕蔑涼薄的笑容,“嗬,好大的口氣。”
“紅袖鬼想拿你們當祭品,喚醒王,我可沒有她那麼蠢。”
百麵鬼眯著眼,道:“紅袖鬼那個蠢貨,這麼多年,隻有她看不清形勢……”
“什麼意思?”
尤開朗一愣。
“早就回不去了。”
百麵鬼不知道是在和他們說話,還是在喃喃自語,“我們的家早就沒了,軍團也不是我們的家,一群無家可歸的可憐蟲,總是想要妄圖找一些心理安慰,何必呢?”
“這些人,是你殺的吧?”
沈彌平靜地看著他,開口道。
百麵鬼一愣,反應過來,嗤笑一聲,“是啊,那又如何?在這個迷宮被困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來一批好玩的家夥,我玩一玩罷了。”
“嘖,當我用他們信任的形象出現在他們麵前,他們的表情可太動人了,更動人的是什麼你知道嗎?就是我殺他們的時候,那臉上的不可置信,還有失望,還有迷茫,還有憤怒交織的情緒……啊,好多年沒看到這種表情了。”
百麵鬼歎氣,“可惜,沒玩多久他們就死了,你們人類真的很脆弱,就算有機甲,也很脆弱啊……”
尤開朗和朱傲天咬著牙,目光通紅地看著笑眯眯的百麵鬼,像是要用目光把他撕碎一般。
“這很正常吧?”
百麵鬼奇怪的看著他們,“你們不也一樣嗎,這迷宮裡,死在你們手裡的異獸還少嗎?曾經他們可都是軍團的一員,是和我們一起同生共死的戰友,你們殺他們就行,我殺你們就不行?”
朱傲天怔住,下意識反駁,“那怎麼會一樣……”
“嗯?哪裡不一樣?”
百麵鬼偏了偏頭,道:“我們軍團的同胞們,也是曾經有家的人啊,我們在這裡活得好好的,不是你們職業選手進來,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開始大開殺戒的麼?”
“但是,界縫若是放任不管,就會入侵我們的世界,我們職業選手,就是為此而存在的。”朱傲天說道。
“濁氣會無意識擴張,這跟我們可沒有關係。”百麵鬼聳了聳肩,“我們軍團的人,可曾主動對你們的世界出手?既然你們殺了我的同胞,那我殺幾個,又有何不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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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傲天愣住。
“說完了嗎?”
沈彌淡淡地道。
百麵鬼笑眯眯地看著他,“嗯,說完了。”
“長篇大論我不懂。”
沈彌道,“我隻知,血債血償,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道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界縫與第一世界的矛盾不可調和,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言。
“你倒是跟其他人不一樣。”
百麵鬼笑道,“就是嘛,何必非要道貌岸然地說些沒用的話,普天之下,拳頭大的就是道理,到哪裡都一樣,誰厲害,誰就能掌握生殺大權咯。”
劈啪——
雷霆化作紫色的電蛇,在機甲上纏繞跳躍,沈彌不在多言,腳步一踏,身形霎時消失在原地!
百麵鬼眉心一跳,手中化出的銀鐮槍迅速抬起!
轟——
一聲轟鳴,沈彌的刀劈在槍杆上,濃烈的源能風暴卷動,腳下結實的地麵也在碰撞中產生裂紋,碎石紛飛!
百麵鬼幻化出來的“燕晚星”,不僅在外形上是十成十的相似,讓人分辨不出來,就連使用的機甲和源能也幾乎和真正的燕晚星一樣,沈彌的刀壓迫感十足,百麵鬼也是不甘示弱,手裡的槍架住進攻,槍鋒一挑,朝著沈彌的小腹凶狠刺去!
沈彌目光一斂,霎時身體放空,勁力全收,驟然變化的勁力讓百麵鬼猝不及防,差點失去平衡,但很快穩住了身形。
就是這一晃眼的功夫,沈彌已經再攻過來!
輕巧躲過槍鋒,欺身上前,刀經左臂外側,身體稍右轉,楊柳臨風,單刀看走,宛如高速旋轉的磨盤下墜,凶悍地持刀驟然砍下!
他的刀勢太剛猛了,這一瞬間就連百麵鬼都察覺到了危險,雞皮疙瘩霎時立了起來。
模仿終究隻是模仿,無法和本尊真正一樣,雖然外形和機甲性能都被百麵鬼模仿了出來,但真正的燕晚星那精純詭譎的槍法,是歲月磨煉出來的老練,這是百麵鬼做不到的,沈彌正是想到了這一點,欺身上前時,用的便是轉克剛勁的巧力,而後快速勁力轉換,從柔變剛,快到極致的身體變化讓百麵鬼根本反應不過來。
近戰交鋒,沈彌的技巧無疑稱得上獨步天下,已經不受單個招式的束縛。雖說有以力破巧之說,但沈彌的【驚蟄】已經是極為接近萬象機甲性能的賽級機甲,性能差距並沒有到宛如天塹的地步,這個時候技巧的重要性就體現出來,百麵鬼幻化出的“燕晚星”,架勢不足,招式空有其形,霎時被沈彌打得節節敗退!
“鐺”的一聲,沈彌刀鋒再次和百麵鬼的槍碰撞,隻是這次沈彌不再試探,刀鋒驟然下壓,源能迸發,猩紅色的閃電刹那閃過,轟鳴聲後,百麵鬼的身體轟然倒飛出去!
“有意思!”
百麵鬼占了下風,麵上卻露出喜色,下一秒,半空中倒飛的燕晚星聲線驟然變化,變成了甜美的嗓音,“你和刀鬼那家夥……還真有幾份相似。”
他的麵孔化作唐妙的模樣,而後千萬根鋼絲從四麵八方圍剿而來,同時數十具五殺傀從空氣的黑暗處顯露,手持不同的武器向沈彌殺了過來!
鐺鐺鐺鐺——
沈彌腳步連踏,朝著後退的百麵鬼“唐妙”襲去,同時身法連閃,如縹緲的雲霧般閃避著四麵八方的攻擊,不斷有火光從兵刃交擊處冒出,仿佛雲霧中閃爍的雷電,看得人心驚膽戰。
一具具五殺傀在“唐妙”的操縱下飛蛾撲火般朝沈彌壓來,短暫遮蔽了他的視線,沈彌冷著臉,帶著凜冽的肅殺之氣,扛著五殺傀的攻擊朝百麵鬼殺去,刀法時而磅礴,時而輕靈,時而厚重,僅是這數秒的功夫,就不知出了多少刀,看得旁人都心驚膽戰。
一具五殺傀將麵前的視線遮擋住,沈彌手腕一翻,刀鋒開楊,如噴泉般直衝而上,瞬間將五殺傀劈飛!
遮蔽視線的五殺傀飛了出去,百麵鬼重新進入視野,但在看到百麵鬼之前,更快看到的,是一抹快到極致的劍光!
百麵鬼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聶溪”的模樣,臉上掛著真正的聶溪不會有的怪笑,劍鋒微顫,如一縷清風拂麵,殺意凜冽!
嘩啦啦——
兩束鎖鏈從旁邊飛來,千鈞一發之際將百麵鬼的身體攔住,雖然很快就被百麵鬼劈斷,但還是稍稍阻攔了他的進攻,這絕殺的一劍也有了破綻。
朱傲天控製著鎖鏈,緊緊盯著百麵鬼的位置,身為S級戰隊的四號位,他很清楚,要如何在關鍵時刻給隊友創造機會。
就是現在!
沈彌和朱傲天雖然沒有在同一戰場並肩作戰過,兩人也不是朝夕相處的隊友,可在這一刻,無言的默契在兩人之間蔓延,不需要任何交流,也不需要言語上的提醒,無聲中便能完成配合,這是屬於職業選手的默契!
噝——
沈彌輕輕吸了一口氣,目光驟然沉下,全身氣息內斂,源能隨著身體而飛速流轉。
心眼!
世界驟然緩慢下來,百麵鬼身上那似有若無的絲線也在沈彌的視野中出現,並快速繃直。
精,氣,神,魂……這一秒提升到極致,坍縮成一點,就如鴻蒙初開演化世界的那一個小點,而後驟然擴散——
僅是一瞬,百麵鬼就察覺到了什麼,他快速變化著不同的姿態,做出不同的防禦架勢,在沈彌的視野中,代表著百麵鬼的那一條“死線”也在快速扭曲,像是感受到危險的蚯蚓,瘋狂搖晃著身體,想要躲避屠刀的落下——
狂風大作!
百麵鬼幻化出“聶溪”方才刺出的那一劍,形成了清風般的氣流,在刹那間這股湧動的氣流便被沈彌接管,成了屬於他的無處不在的流動之風,在化成暴雨狂風之前又猛地一鬆,即將形成的颶風一散,變成了無處不在的盎然微風。
風來涼爽,無處不在,卻比大作的狂風更危險,更極致!
止勢……
風乍起!
沈彌輕踏一步,出刀!
清風拂麵,春意盎然,像冰雪消融,萬物複蘇,便是百年冰川,也在這一刻儘數融化!
百麵鬼瞪大了眼,身體僵住,沈彌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的身後。
“嗬——”
百麵鬼發出不可置信的氣聲,而後脖頸斷裂,身上的皮膚像是拉開了拉鏈的大衣,從中間忽然裂開,露出了下麵的另一層皮,緊接著第一層皮也裂開,再就是第三層,第四層……
嘩啦啦——
如同書頁快速在手中翻頁,一層又一層皮掀開褪在地上,燕晚星,唐妙,魏臨淵,還有沈彌不認識的人和異獸,接連不斷的皮囊脫落,最後,一個通體皮膚紅色,乾枯瘦小,宛如地獄小鬼的身影從一層層皮中跳出,僅有三十厘米高度,迷你的像個手辦,從一層層破開的皮囊中摔出,砰的一聲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