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難了。”
沈彌輕輕歎了口氣,“比我想象中還難。”
“確實不是你的風格。”
燕晚星想了想,道:“你試試囂張跋扈的表情呢?我在上京見到的那些公子哥,很多都是這種路線的。”
沈彌嘗試了一下,將五官繃起,露出倨傲的神情,然後挑了挑眉,讓自己顯得更加跋扈一些。
燕晚星疑惑:“怎麼了,眼睛進沙子了嗎?”
沈彌:“……”
算了。
朱傲天在旁邊都快笑瘋了。
沈彌一直以來表情都是頗淡的類型,演技也並不精湛,就連比賽時對著幾個養豬的戰隊說反派台詞放狠話的時候,也完全沒有預想中的反派效果。如今要做出反差極大的紈絝公子哥的樣子,屬實有點太為難他了。
“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沈彌無奈,問道。
“這是最簡單的一種辦法了,而且以你現在的身份,也不會惹人懷疑。”燕晚星還是不想放棄這個計劃,想了想,對朱傲天說:“給沈彌打個樣。”
“沒問題。”
朱傲天咳嗽一聲,一秒進入狀態。
他腰板微微彎起,身姿變得鬆垮,從原本世外高人般高深莫測的模樣,瞬間給人一種酒色過度的公子哥感覺,隨後揚起下巴,露出倨傲又不屑的眼神,視線一掃,然後伸手在空氣中點了兩下。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給我包起來。”
朱傲天“嘖”了一聲,道:“切,還以為有什麼好貨呢,小門小店的,也不過如此嘛……”
看上去欠扁極了。
朱傲天表情一收,樂嗬嗬道:“怎麼樣?夠不夠裝?”
燕晚星和沈彌對視一眼:“你演得也太像了……”
朱傲天擺了擺手,“天賦而已,不用羨慕。”
沈彌:“……”
倒也沒有在羨慕。
燕晚星卻是陷入了思考。沈彌想在短時間內達到朱傲天這樣的程度,顯然是不太可能的,但是除了這種方式,還有什麼能夠接觸到白蘭山莊的途徑麼……
沈彌突然想起了什麼,“我去打個通訊。”
燕晚星一愣:“怎麼了?”
“可能會有點幫助。”
沈彌說:“我去……找個場外援助。”
……
“第二輪比賽,我們的戰術可以從三一分流開始推進,其他幾個S級戰隊的機甲性能有一些變化,我們之前用到的戰術模型也需要再更新一下,來適應更複雜的戰況……”
盛唐基地裡,魏臨淵正在會議室裡製定著新的戰術機甲,除了張小魚和孟三苦之外,盛唐的幾個數據分析師和戰術擬模師也都在。
“沈彌改造後的機甲性能,宋鑄長老已經發給我了,根據沈彌機甲上的新能力,我們也可以有相應的陣型變化……”
魏臨淵說著,突然歎了口氣,來了一句:“也
不知道沈彌任務進行的怎麼樣了,早知道當時就多說一點了,走得倉促,很多事情沒來得及交代……”
孟三苦翻了個白眼,“你差不多可以了。”
他們一共就開了兩次會,魏臨淵每講幾段,都要突然來上這麼幾句:“沈彌去執行任務而已,當初張小魚去做任務的時候,也沒見你有多上心啊。”
魏臨淵悠悠的歎了口氣:“你不懂。沈彌年紀那麼小,經驗也不足,也不知道跟他一起出任務的是誰,萬一是唐妙那貨,那得被禍害成什麼樣啊……”
孟三苦:“……”
魏臨淵這副模樣像極了孩子出門上學,自己在家想東想西的孤寡老父親。
“不至於吧,出去幾天而已,還能就這麼給學壞了?”
“你們都是進聯盟之前,都已經是老油條了,自然不用擔心。”
魏臨淵道:“沈彌不一樣,彆人說什麼就信什麼,也就打架的時候看上去威風八麵的,實際上心思很單純……”
話沒說完,魏臨淵的通訊突然響起。
魏臨淵低頭看了一眼,瞬間就精神了,“沈彌給我發通訊了。”
說完,也不管講到一半的戰術模型的事情了,當即就接了通訊。
“隊長。”
沈彌的聲音從通訊中響起,“你現在有空嗎?”
“有的。”
魏臨淵語氣聽起來自然鎮定,“有空,你說。是不是任務遇到什麼難題了?”
“嗯,差不多。”
沈彌說,頓了頓,請教道:“我想請教一下,要怎麼才能做一個……紈絝子弟?”
魏臨淵:“……”
會議室眾人也聽到了沈彌的話,麵麵相覷。
孟三苦人都傻了。
臥槽,學壞得這麼快?
……
當燕晚星還思考有沒有其他突破口的時候,片刻後,沈彌回來了。
燕晚星:“怎麼樣?”
沈彌的表情若有所思:“我再試試吧。”
朱傲天擺了擺手,“算了吧沈彌,這個任務根本就不適合你,你看我演的就很合適,要不還是我來吧?”
沈彌沒有理他,還在想著剛才和魏臨淵的對話。
……
“紈絝子弟?”
魏臨淵很了解沈彌,直到沈彌不可能無緣無故說這樣的話,“任務需要?”
“嗯。”
沈彌組織了一下語言,儘量在不透露任務的情況下,說出自己的困惑:“就是讓自己,看上去很有錢,也很好騙……”
“懂了。”
魏臨淵畢竟也是萬象,執行過的聯盟任務也並不在少數,沈彌隻是稍稍一說,他就大概明白是怎麼個意思了。
“紈絝也是分很多等級的。”
魏臨淵笑了笑,道:“有些東西,裝是很難裝出來的,即便勉強偽裝,在一些人眼裡,反而會顯得拙劣。”
“怎麼說?
”
魏臨淵猜測沈彌估計是要做類似潛伏之類的任務,需要一定的偽裝,他想了想,道:“沈彌,有沒有人說過,你身上有一種特彆的疏離感?”
沈彌微怔,過了一會,點頭道:“有。”
之前在北歌學院的時候,李子平就不止一次說過。
“一個人的性格與其外在表現,往往是根據他從小到大所處的環境決定的。”
魏臨淵說,“一個突然獲得橫財的暴發戶,因為想要彌補曾經的不堪過往,喜歡報複性的消費,用各種名牌與名貴之物來武裝自己,渴望獲得關注,害怕其他人看不起的目光。”
“但一個自小生活優渥的人,當周圍所有的一切都能用錢買到,其實也會有這種與世界疏離的感覺。就像在玩一場遊戲,周遭所有的人,不過隻是數據,因而不在乎彆人的看法。他們不需要彆人的關注,自然也就不需要金錢的武裝。就像你在麵對比你弱小的武者時,你沒有把他們當對手,沒有去認真對待,這種潛意識中忽略的感覺,實際上比普通的挑釁更加的高高在上。”
沈彌似懂非懂。
“所以,不需要刻意的偽裝一個和自己相差甚遠的角色,隻需要把這種疏離和無所謂的感覺表現的更極端,更加的淋漓儘致,肆意妄為……”魏臨淵笑道:“就可以了。”
……
一家售賣飛梭的店麵內,一個年輕人從外麵走來。
他步伐平穩,身姿如勁鬆般挺拔,在人群中十分顯眼,給人一種相當特彆的感覺,即便周圍有很多人,那奇特的氣質也讓人頓時注意到了他。幾乎是在這個年輕人進來的那一刻,幾個銷售就已經盯上了他。
“先生,有什麼需要嗎?”一個銷售搶在其他人前頭,快步迎了上去。
年輕人平靜地掃了他一眼,他的姿態淡定地仿佛身處的不是一家頂級飛梭行,而是在逛一家菜市場一般。
“我要買它。”
沈彌隨意的伸出手,指了指最中間的那台飛梭。
流線型的設計,銀色的外殼,誇張的側翼,這是一台極為漂亮的飛梭,也是這間展廳裡最為昂貴的展品。
“不好意思先生。”
銷售麵露難色,“這是我們這邊的限量款,目前整個第一世界,也就隻有十二台,這台已經被人預定過了,您要不再看看?”
沈彌淡淡地抬眼看著他,眼神中的平靜和冷漠忍不住讓麵前的銷售心中一顫,好像自己說的是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
“真的不好意思先生……”
沈彌輕輕抬了抬手,打斷他的話,然後走到那台銀色的飛梭麵前。
他輕描淡寫地摘下自己的手表,價格不菲的手表晃得銷售目光眨了眨。
吱啦——
展廳中間發出讓人眉頭一皺的噪音,周圍正在看飛梭的客人們忍不住紛紛側頭看去,就見到那個氣質獨特的年輕人,居然用手表在那台飛梭上劃出了一道顯眼的劃痕?!
等等……那台飛梭
,不是現在整個第一世界最頂級的限量款嗎?跑到這裡看展的人,有一大半都是衝著這台珍貴的飛梭來的。
他瘋了嗎?
“先,先生……”
那名銷售也直接愣住了,看著沈彌,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您這是……”
換做其他人,他早就叫保安了,但是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氣質太過特彆,直覺告訴他,對方的身份肯定不一般,他也不敢直接叫保安,生怕得罪了什麼大人物。
可是這麼一劃……損失至少上百萬啊!
“抱歉,我剛從上京來的,不是太懂規矩。”
沈彌平靜又禮貌地對他笑了笑,然後把手中那枚剛買的手表輕輕一揚,丟到了銷售的手中。
那名銷售看著手裡價值數十萬的表,腦子有一瞬間的茫然。
“既然被劃成這樣,想必已經很難賣出去了吧。”
沈彌笑著道:“那我也隻能賠償了。這台飛梭,多少錢?”
銷售的表情已經麻木,機械似的報出了一個數字。
麵前的年輕人遞來一張卡,似乎這個數字對他來說,是八位數還是一位數,沒有任何區彆一般。
“需要幫您重新修護一下劃痕嗎……”
麵對銷售戰戰兢兢的語氣,沈彌隻是輕輕揚了揚眉,“不用,我喜歡特彆的東西。”
……
五分鐘後,一台銀色又張揚的飛梭轟鳴著竄出展廳,揚長而去。
那名銷售帶著謙卑的笑容,手裡還拿著沈彌剛才丟下的手表,回憶著對方輕輕揮了揮手,就以這台飛梭幾乎兩倍的價格“賠償”後,平靜地坐上飛梭時的姿態,心中的震撼還是難以平複。
這又是哪尊大神來海樹城了?
門口,燕晚星和朱傲天麵麵相覷。
燕晚星:“……沈彌被人奪舍了嗎?”
他看到沈彌最後揚眉的怎麼還有點魏臨淵的影子在裡麵?
朱傲天看著沈彌坐在飛梭上的背影,張大了嘴:“靠。”
這裝的……比他還有逼格是怎麼回事?
相比之下,自己剛才表演的紈絝,怎麼顯得有點暴發戶的土裡土氣了……
燕晚星回過神,“走,跟上。”
說罷,迅速朝著沈彌離開的方向跟了上去。
朱傲天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不僅僅是機甲和武道,在裝逼界這個自己研究了多年的領域,沈彌居然也是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