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076(1 / 1)

從鬼穀製造院折返回上京城,也是一樣的方式,沈彌和魏臨淵戴上眼罩,光線與聲音被隔絕,坐進飛梭之中,隨後便感覺到飛梭啟動,駛向另一個方向。

回去比來時用時更久,足足半個多小時。待到兩人取下眼罩,已經身處上京城之內。

負責接送他們的人倒也仗義,沒給他們送到上京偏郊,下了飛梭一看,距離盛唐戰隊的基地不過小半公裡。

“謝了。”魏臨淵下了飛梭,道。

“楓萬象客氣。”接送之人笑了笑,道:“既已送到,那便不打擾了。”

“也是有緣,順便去盛唐吃個飯吧。”魏臨淵說。

接送之人道:“好啊。”

魏臨淵:“我瞎客套而已,你來真的?”

“我也就瞎答應一下。”接送的人笑道:“再會。”

說罷,上了飛梭,一溜煙開沒影了。

沈彌聽著兩人的對話,表情雖沒什麼變化,眼睛卻是微微彎了一瞬。

魏臨淵這人……

還真是蠻有意思。

回到基地,魏臨淵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探望門口的那兩棵迎客鬆。

還好,向子軒還沒有那麼喪心病狂,那兩棵迎客鬆,還好好的立在那裡。魏臨淵很喜歡這兩棵迎客鬆,每個月都要一筆錢請專人照看,被張小魚折斷的那根樹枝,也被專業養護人員修複好了。

魏臨淵欣賞了兩眼,讚道:“完美的對稱。”

一天的心情瞬間被治愈了呢。

向子軒聽到動靜,推門而出,看到沈彌後,道:“沈彌你回來的正好,有你的包裹。”

沈彌一愣:“我的?”

接過向子軒遞來的盒子,打開一開,裡麵是一條機甲項鏈,正是之前放在隆哥那邊維修的【不攻】。

這幾天事情太多,又是去洗塵找方鏡,又是來盛唐簽約,又是記者會又是鬼穀製造院的,沈彌都快忘了去隆哥那裡取機甲的事了。

“謝謝。”沈彌接過機甲項鏈,說道。

向子軒這才用正眼瞧魏臨淵,從表情來看,他的氣還未消:“你一個通訊把張小魚叫走了,張小魚人呢?”

“一會就回來了。”魏臨淵道:“我要帶沈彌出去一趟。”

“還要出去?不是剛去過鬼穀嗎?”向經理一愣,忘了生氣的事兒L了,問道:“去哪?”

距離聯賽時間不多了,應該抓緊訓練才是,這個節骨眼,魏臨淵又要帶沈彌出去,這讓向子軒有些不太理解。

“忘塵穀。”魏臨淵道。

“草!”

向子軒表情懵了一瞬,反應過來魏臨淵要做什麼:“你要帶沈彌去找那個家夥?”

“嗯。”

“不行。”向子軒搖頭:“我不同意,你這是在害他。”

“兩個月,時間太短了。”魏臨淵說。

“兩個月的時間可以慢慢訓練,飯一步一步吃,路一

步一步走。你帶他去找那個家夥,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沈彌沒有通過考驗呢?好不容易挖過來的苗子,就這麼被你給搞廢了?”

“你知道的,按照常規的節奏和訓練方式,兩個月遠遠不夠。”魏臨淵看著他說。

向子軒噎了一下,他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那也不行。”

沈彌開口了,他平靜道:“我去。”

向子軒搖頭:“沈彌,你還不太清楚,絕塵穀裡的那家夥,可不是什麼好相與之輩,這麼些年,送到他那裡去的年輕選手不知道有多少,但你知道有幾個能安然無恙地出來的嗎?”

在回來之前,魏臨淵已經告訴過他一些了,沈彌知道向子軒在擔心什麼。

作為戰隊經理,向子軒在某種程度上真的把沈彌當成了一個年輕的孩子,衝動,且初生牛犢不怕虎,做事不顧後果,就如同逍遙劍宗那次一樣。在他看來,沈彌按部就班的成長,以後也會有很高的成就,而不是以身涉險,將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

正如魏臨淵曾經所說,向子軒某種程度上更像是一個商人,而非武者,很多時候,他無法理解武者的思維。

恰恰,沈彌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武者。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麼,直到自己在追求什麼,他的目標向來明確,這一次也不例外。

“我已經考慮過了,向經理。”沈彌說。

雖然性格上差異巨大,但骨子裡,沈彌和魏臨淵其實是一類人。

向子軒看了沈彌一會,覺得自己跟這些武者真的交流不來,半晌後擺了擺手,疲憊道:“隨便,隨便你們了。”

“有我在呢,不用那麼擔心。”魏臨淵寬慰道:“連首發邀請都給了,對賭協議也簽了,上了賭桌,又何懼加點籌碼?沈彌,你說呢?”

沈彌點頭:“嗯。”

這兩人一唱一和,給向子軒說不會了,他憋了半天,也沒再說什麼。

等到魏臨淵和沈彌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東西離開,向子軒關上門,扶額歎氣。

隊伍裡有一個魏臨淵都夠頭疼的了,現在又加上了個沈彌,也不知道盛唐以後會變成什麼雞飛狗跳的樣子,感覺自己多長八顆心都不夠操勞的。

“想太多了,向經理。”

頭頂傳來了孟三苦的聲音,他趴在二樓的扶梯上,也不知道聽了多少,手中拿著顆蘋果,在手中上下拋接著,一副淡定的表情,道:“你是不是有點太小看我們的新隊員了?”

向子軒一愣:“有麼?”

不過仔細想想,還真是。孟三苦之前獨自去白龍山閉關苦修,他就不會說什麼,但輪到沈彌,他就容易操心這操心那,與其說是小看,不如說是擔憂——沈彌的年紀小是一回事,本質上,也是因為沈彌的性格實在太過簡單直白,眼神太過乾淨純粹,以至於向子軒不知不覺間就操起了老媽子的心。

“我們天鴉山莊的人,看人向來很準。”

孟三苦輕鬆笑笑:“沈彌可不是你想象中的小白兔,不用你操這些心,

他的目標……可是比任何人都要堅定的。”

……

沈彌和魏臨淵要去的地方並不在上京,而在數千公裡外的風鹿城。

用正常的方式過去,需要小半天時間,但是走界縫的傳送平台,用界縫作為中轉站,隻需要寥寥幾分鐘就能抵達,當然,費用也不便宜。對魏臨淵來說,時間和金錢,他自然選擇前者。

“那個前輩是怎樣的一個人?”

站在傳送平台上,沈彌問。

魏臨淵沉吟片刻:“數十年前,他被稱【源萬象】……”

源萬象此人,也有著一段相當傳奇的經曆。

他生於一個普通人家,幼時過得困苦,八歲那年,父親賣掉了所有家財,送他去風鹿城的某個門派學武。然而源萬象在武學上,並沒有很高的天賦,彆人能三天學會的劍,他用了三個月,也隻是初學皮毛,在武學技藝上,他的天賦低到讓人發指。

但與之相對的,他的源能控製能力,卻遠超常人。

源能控製能力,類比成武俠的說法,就相當於“心法”,或者說內功。源能便是內力,大部分人使用源能的方式都很粗淺,包括沈彌也是,這種常規的源能使用方式,就等同於學了“基礎心法”。

而各門各派,往往都有著一套屬於自己的源能運用的方式,當初學院聯合賽上,沈彌用馭氣的方式控製源能,很多人就把它誤認成了百川宗的百川巧心法,因為二者在某種程度上有些相似。

心法是內,武學是外,內外兼修,兩相結合,方才成就了機甲武者這一群體。

沈彌的刀法如神,但源能控製粗糙,這是“修外”的極致體現。而源萬象,就是另一個極端,他在劍法上的天賦極低,但源能控製力卻舉世罕見,是“修內”的另一條極致之路。

源萬象馳騁於聯賽的那幾年,是讓眾多戰隊都為之畏懼的存在,源能控製到巔峰,他的每一劍都足夠質樸,可就是讓人無法抵抗,高難度的源能超頻對他而言,隻是信手拈來的東西,如今聯盟公認的S級的源能控製技巧,有近半數,是源萬象一人創造出來的。

這樣一個驚才絕豔之人,如今卻過得並不好。

在源萬象在三十四歲那一年,他做出了一件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他殺掉了與他同屆的【青萬象】,包括青萬象所在的門派上下數十門眾。關於理由,外界眾說紛紜,各有猜測,但毫無疑問,這件事在第一世界引起了軒然大波,萬象殺萬象,還是在沒有恩仇狀的前提下,此事影響極為惡劣,源萬象也因此被剝奪了萬象稱號,並鋃鐺入獄二十年。

如今的源萬象已經七十多歲,世人都快忘記了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他還未死,隻是將自己關在風鹿城外的絕塵穀內,不問世事,也不聞外界之聲,偶爾會幫一些戰隊訓練幾個新人,換些錢財,買酒買煙。

隻是源萬象脾氣古怪,下手不知輕重,送去他那裡的戰隊新人,有傷有殘,根本沒把這些各大戰隊看好的苗子當人看,久而久之,後來連送過去的戰

隊新人都沒幾個了。

“江老師與源萬象相識,也是這三十年來唯一一個學到源經的人,我在他那還說得上話。”

魏臨淵交代道:“若是堅持不住,或是可能造成不可逆轉的影響,你就聯係我,不要逞能,知道了嗎?訓練源能技巧的方式千千萬,也不是非源萬象不可,這隻是一條路,而非唯一的路。”

源萬象的身上真正的、最有價值的底牌,便是他自創的源經。江湖宗門無數,各自有各自的源能運行之法,是經過曆代改良,無數人用時間和精力沉澱下來的法門。唯有源萬象的源經,是自己所創,用他的話說,“天下曆代天才,加在一起不如我一人,真是群庸才”。這話固然狂妄,卻也在某種程度上說明他的源經之強,哪怕是頂級宗門也要眼熱不已。

送到他手底下的職業選手苗子,不過學了些皮毛,自源萬象踏入絕塵穀以來,從他那裡真正學到“源經”的,也就江煉一人而已。

他絮絮叨叨說了很多,雖然是他帶沈彌來的,但話裡話外還是透露著不放心。

沈彌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從風鹿城走到城外的絕塵穀,用了兩個多小時,待到抵達目的地,已經是黃昏時分。

絕塵穀裡杳無人煙,連樹都沒有幾棵,一眼看過去,光禿禿一片,儘顯蕭條。再往裡走幾公裡,便看到了一棟小木屋,用籬笆圍著,破落的木屋孤零零地佇立在河邊,在如今這個時代,這樣的建築物幾乎隻能在博物館裡才能見到了。

走進了些,能看到籬笆內有個人影,佝僂著背,正在劈著柴火。

這是一個乾枯瘦小的小老頭,絲毫看不出半點萬象該有的樣子,身上臟兮兮的,胡子也是稀疏淩亂。他穿著一身草衣,勉強蔽體,露出瘦到快要不成人樣的四肢。

察覺到有人接近,小老頭抬起頭,渾濁的目光看著迎麵走來的兩人。

魏臨淵在籬笆外站定,拱了拱手。

“晚輩魏臨淵,前來拜訪不苦不餓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