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星家具廠規模是懷市家具廠的五倍之大，他們的運作係統更加成熟。

車間內，已經具有流水線雛形，每位師傅負責一道工序，足以大批量的生產家具。

同時，也減少對木工師傅的依賴，熟手隻要負責指導亦或是難度太大的工序即可。

像懷城的模式，培養一個學徒工從無到有，最起碼得五六年才能出師，學藝的這個過程太漫長。

但也有劣勢，那就是他們隻能稱之為工人，不算木工師傅，畢竟手藝不完整，無法獨立製作家具。

薑萌和李欣跟著一位姓唐的設計助理參觀完車間，一起回到辦公室。

“以後，你們就坐這兒，後邊的文件櫃裡有我們廠曆年打造過的家具款式，你們可以隨便翻閱。”

“唐同誌，多謝了。”

“對對，今天實在是麻煩你了。”

李欣熱情靠近她，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大白兔塞她褲兜裡：“唐同誌，我們初來乍到，以後多多指教哈。”

“每年來我們廠裡學習的設計師不少，我覺得以你倆的機靈，肯定能學到不少好東西，加油！”

等人走遠，薑萌第一時間打開文件櫃，按照分類，搬出最新的收納圖冊。

李欣猶在感慨：“這位唐同誌倒也熱心。”

“省省吧，人家就張嘴說句話的事，你打哪看出來熱心？”

薑萌及時給她上緊箍咒：“你和姓唐的接觸時多留兩個心眼，這就不是個善茬。”

“怎麼說？”

“自己去看，去悟，遇事彆總問我怎麼說？你有眼睛有耳朵，也有一顆心，何須透過我的心和眼睛、耳朵去揣摩世人？”

“哦，好吧！”

辦公室裡刹那間安靜下來，兩人對坐著，桌麵上堆積著一大摞圖冊，她們一本本仔細翻閱著。

而林綺麗她們那邊就沒有這麼歲月靜好了。

紅星家具廠宣傳部的女同誌居多，而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

兩個愣頭青才踏進辦公室，站在空空的過道裡，感受著楚河漢界的室內分布，還沒來得及打聲招呼，瞬間就成為兩方勢力角逐的犧牲品。

“呦，懷城這回來的兩個女同誌生的漂亮，合該與我們坐一塊，這樣大家各自瞧著，也能賞心悅目。”

另一邊的人不乾了。

“漂亮能當飯吃嗎？我們工人階級最重要的是有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我覺得這兩位同誌為了進步，千裡迢迢奔赴咱們紅星家具廠學習，此等精神正適合與我們為伍！”

“和我們坐！”

“與我們為伍！”

兩方爭吵開了，誰也不讓誰，而林綺麗和江雨萱的嘴角先從抿成一條線再到微微張開，最後徹底張大再也合不攏。

午飯時間，四人相約坐到一塊吃飯，兩人也是訴苦不迭。

“那最後呢？你們是怎麼擺平這場鬨劇的？”

李欣好奇問道。

“領導出麵了唄。”江雨萱蔫頭呆腦嚼著四季豆，“說實話，若非領導告訴我們，這屬於宣傳部的經常性節目，我還以為她們是串通好的要給我們一個下馬威。”

“怪不得去年來紅星家具廠進修的同誌們，回去後一個勁搖頭，說是自己去盤絲洞都沒有這麼累。”

江雨萱喋喋不休：“那三個還是男同誌！”

薑萌突然問：“然後呢？你們坐哪？”

林綺麗幽幽歎了口氣：“泡在中間那條河裡！”

江雨萱低聲附和：“對啊，兩邊都不沾，坐分界線上。”

“這樣的話，你們怎麼學到東西？”

“哦，這也就是領導能容忍她們拉幫結派的原因了，她們說私底下不合不上升到工作層麵，該教的還是上心。”

“這不挺好，我覺得比我和薑萌舒坦多了，我們倆壓根沒人理會。”

李欣不鹹不淡說完，看向江雨萱：“不對啊，你不是說去年來的那三位男同誌挺挫敗？”

“對啊，因為他們是男的啊！”

林綺麗語帶同情說：“相比起針鋒相對，她們更討厭男人。”

薑萌將飯盒吃乾淨，一抹嘴，點評道：“挺奇葩！不過存在即合理！”

………

雁南山經過五六天的細致挖掘，成功將山洞給掏空。

彼時，臨時駐紮點裡，口徑一致的樟木箱子總共擺有五十六個。

其中大部分都是黃金，另有少部分古董書畫和瓷器。

“好家夥，這樣的藏寶點要是多來幾個，咱們團可不得發了。”

李建設流連在一箱箱的金子上挪不開眼，他是個俗人，就喜歡亮閃閃的玩意，至於那些古董，他也不會欣賞。

“你想的挺美，就這一個點要不是咱們隱瞞的好，二團和三團早開拔來雁南山駐紮了。”

“你這個老同誌就是這麼現實，還不允許我做做夢啊，不過二團三團再是狼子野心，我李建設的地界上還能讓他們占便宜去？”

秦如鬆無奈抽抽嘴角，看把你給能的，你咋不上天啊。

君堯喜形於色跑過來：“報告！”

“講！”

“李團，政委，我們清掃山洞時，發現底下另有玄機。”

李建設心中一喜，莫非箱子還沒有清完？

他和一旁的秦如鬆對個眼神，兩人齊齊拔腿往外走。

“走，過去看看。”

山洞已然不能被稱之為山洞，因為大半已經被挖空，暴露在外，接受日曬雨淋。

三人趕到時，腐木顯露的範圍足有一個大角。

秦如鬆圍上去仔細觀察，蹙眉嘶了聲：“這不對勁啊，我怎麼看著不像箱子，倒是像……”

君堯也察覺出不對，順著話往下接：“像棺材！”

“對對，的確像棺材來著。”

挖掘的士兵停住手：“政委，那俺們還挖不挖？”

“挖！”李建設咬牙下令。

萬一有好東西出土呢？

“挖人祖墳不好吧？”

“是誰的祖墳還不好說，趕緊給我挖，要是挖錯了再埋回去就是。”

猶疑過後，鋤頭和鐵鍬叮叮當當的聲音再次響起。

很快，一口簡陋的棺材被挖了出來。

李建設見狀，心涼半截：“一口薄棺，看來沒啥希望啊。”

“那開不開？”

“程大牛，你怎麼老說廢話？挖都挖出來了，肯定得開啊。”

本就腐朽不堪的棺材被暴力打開，棺蓋幾下便散了架。

又等了會，君堯靠近，隻見棺材裡除了一副零落的骨架，空空蕩蕩，大概手邊的位置，有什麼閃了閃。

他返身折了根樹枝扒拉，挑起銀鏈將懷表挑了出來。

君堯丟掉樹枝，拿過褲兜裡的手套戴上，黃銅製作而成的懷表二十年不見天日，但依舊能看出幾分往昔風采。

秦如鬆湊近，他打量許久那張小小的黑白夫妻合照，最後發出一聲唏噓：“這是原湘西軍統站的站長啊！”

李建設跟著歎氣：“他也算個人物，隻可惜……算了，給他原地埋回去吧，既已入土為安，就彆打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