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船上,蘇奕傳音提醒,“莫要動怒,我懷疑那老家夥是故意想讓你出手。”
凰紅藥眯了眯鋒利如刀的眸,陰沉著俏臉,她焉可能看不出這一點?
在雲嵐界,畢方神族的確稱得上是霸主級勢力之一。
但在整個造化天域十三界,畢方神族也僅僅隻不過是個二流勢力罷了。
在玄凰神族麵前,完全不夠看的。
哪怕如今的玄凰神族已淪為罪族,勢力江河日下。
可瘦死駱駝比馬大,作為曾統馭造化天域漫長歲月的唯一主宰,要滅了畢方神族,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事情麻煩就麻煩在,畢方神族有靠山!
其靠山,就是造化天域“九大頂級勢力”之一的朱厭古族!
哪怕是在玄凰神族鼎盛時,朱厭古族的底蘊也不容小覷,所缺的,無非是沒有天譴者坐鎮。
而世人皆知,作為玄凰神族天譴者的“凰世極”,因為當初遭受命官蕭戩牽累,已畫地為牢,自囚於禁地,再不曾插手世間之事。
如今的玄凰神族,也已衰朽沒落,除了有一個“天譴神族”的頭銜,隻論勢力的話,和朱厭古族已沒什麼區彆。
以至於在過往那些年,朱厭古族早就不把玄凰神族視作高高在上的主宰!
不過,即便如此,朱厭古族也不敢不把玄凰神族放在眼中。
畢竟,玄凰神族哪怕再沒落,終究還是命河起源的五大天譴神族之一!
可現在,畢方神族這樣一個二流勢力的一位道祖而已,竟敢下達命令殺害梧桐齋的人。
並且當著凰紅藥的麵進行挑釁,若說這背後沒人指使,誰會相信?
“我怎麼感覺,你這老東西今天是故意想尋死?”
凰紅藥冷冷開口,“或者說,你們畢方神族活得不耐煩了,想要和我梧桐齋開戰,被徹底滅族?”
畢山仲大笑起來,“凰紅藥,你可是玄凰神族的道祖,就沒聽說最近發生的事情?”
不等凰紅藥回答,他收斂笑容,眼神冷冽,“據說在那新一任命官前來命河起源的事情上,你們玄凰神族可出了不少力!”
凰紅藥蹙眉,她隱約有些明白了。
這件事,的確對玄凰神族產生了不小的影響。
四大天譴神族為此震怒,一起聯手向玄凰神族施壓,才逼迫得玄凰神族不得不大義滅親,將凰神秀和凰煊從族譜上除名,列為犯下死罪的叛族者對待。
“這和你們畢方神族有什麼關係?”
凰紅藥冷冷道。
畢山仲忍不住又大笑起來,“因為你們玄凰神族為了平息四大天譴神族的怒火,不得不忍氣吞聲,割肉賠償,就在昨天,你們玄凰神族族長已簽下了一份長達上百頁的賠償契書!”
“那些賠償中,有大量的地盤疆域、有數不儘的寶物、有分布造化天域十三界各地的上千條祖源礦脈、據說連你們玄凰神族獨有的‘祖境凰翎’,都交出來一大批!”
聲音回蕩天地間,凰紅藥則愣住。
一份賠償契書,竟多達上百頁?
不止有底牌、寶物、礦脈,甚至連最為珍貴的“祖境凰翎”都交出了一批?
凰紅藥隻聽著,都感到心都在滴血,憤怒無邊。
那四大天譴神族,簡直欺人太甚!
分明就是拿命官蘇奕為借口,狠狠地宰了他們玄凰神族一刀!
蘇奕不由沉默。
他作為外人,雖不了解那一份賠償契約的內容,可也清楚,這次玄凰神族必然是大出血了。
而玄凰神族竟然還答應了這些賠償,可想而知,如今玄凰神族的處境有多不堪。
遠處,畢山仲感慨,“那些賠償太多了!沒人能學到,你們玄凰神族都沒落到這等地步,竟還有如此豐厚的財富!”
“天譴神族的底蘊,我算是見識了!”
說到這,畢山仲麵露一抹得意,“實不相瞞,便是我畢方神族也都分了一杯羹,獲得了這座赤雪山的祖源礦脈!”
他取出一份玉簡,抬手晃了晃,“這是一份和此地祖源礦脈有關的契書,由你們玄凰神族族長親自簽下,同意將此地礦脈交由朱厭古族掌控。”
“而我畢方神族作為朱厭古族的麾下勢力,從今以後,將代為掌管此地!”
一番話,傳遍天地間。
畢山仲和身後那些畢方神族的強者,皆不禁露出得意之色。
此地的祖源礦脈,就是雲嵐界的一個聚寶盆,他們畢方神族垂涎已久,而今終於能收入囊中,可想而知心中何等喜悅。
凰紅藥沉默不語。
她俏臉已布滿陰霾,鋒利如刀的眸子中儘是掩不住的怒火。
她確信,畢山仲斷不敢在此事上作假。
深呼吸一口氣,凰紅藥一字一頓道,“即便如此,這也不是你們殺害我梧桐齋的人的理由!”
畢山仲一聲嗤笑,“那些人阻撓我等接掌此地礦脈,死不足惜!”
一直不曾說話的畢渾,再次挑釁道:“凰紅藥,若你不服,就叫人來!我畢渾奉陪到底!”
畢山仲笑吟吟道,“你凰紅藥若不顧一切親自動手,我自也會奉陪到底。”
凰紅藥明顯氣壞,胸腔都在急劇起伏。
這一瞬,蘇奕忽地邁步走出寶船,“雲嵐界的規矩,我也懂,今日此地,我作為梧桐齋的一員,自不能袖手旁觀。”
聲音還在回蕩,他已飄然來到那一座充滿血腥的戰場前。
凰紅藥心中一震,眼眸微凝,這家夥怎麼比自己還衝動!
難道沒看出,這是一個陷阱?
就不怕動手時,暴露自己的身份?
還不等凰紅藥說什麼,耳畔已響起蘇奕傳音,“安心。”
輕飄飄的兩個字,卻仿佛有一種令人心靜的力量,讓凰紅藥一怔,頓時熄滅了勸阻蘇奕出手的念頭。
唰!
同一時間,在場所有目光都看向蘇奕。
在他們眼中,此刻出現的年輕人,麵龐蒼白,身影消瘦,一襲灰衣,貌不驚人。
模樣很是陌生。
隻看一身氣息,也隻是天命境層次而已。
“天命境?”
畢渾忍不住好笑道,“凰紅藥,你梧桐齋是沒人了嗎,派這樣一個家夥來送死?”
場中響起一陣哄笑。
就是畢山仲也不禁搖頭,道,“勇氣可嘉,卻太不自量力,蠢!”
說著,他看向寶船上的凰紅藥,“你凰紅藥作為梧桐齋的掌舵者,難道真想看著這個跳梁小醜送死?那樣的話,丟的可是你凰紅藥的臉!”
言辭間,儘是不屑和諷刺。
還不等凰紅藥開口,蘇奕則認真糾正道,“你們看錯了,我掩蓋了修為。”
畢山仲一愣,哈哈大笑道,“怎麼,你難道還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道祖?”
其他人也跟著笑起來。
尤其是畢渾,捧著肚子,樂不可支,“梧桐齋何時招納了這樣一個滑稽小醜,我以前怎麼就沒聽說過?”
凰紅藥俏臉很難看,可最終並未說什麼。
卻見蘇奕淡淡道:“我名君渡,梧桐齋新任巡狩使,等你死的時候,最好還能給我笑出來。”
君渡?
眾人一頭霧水,都不曾聽說過這個名字。
畢山仲則想起什麼,道,“你姓君?若我沒記錯,這應該是‘天魁古族’的姓氏,你難道來自此族?”
天魁古族!
許多人眼眸一凝。
此族並非雲嵐界的本土勢力,而是造化天域第一界的一個古族。
很久以前,曾躋身一流勢力的行列,那等底蘊,也僅次於造化天域“九大古族”!
“不錯。”
蘇奕並未否認。
這本就是凰神秀和凰煊給他安排的一個身份,並且有跡可查,可以印證。
“原來是天魁古族的餘孽。”
畢渾忽地嗤笑,“你們天魁古族早在不知多少年之前就已徹底覆亡,據說就是有一些餘孽活下來,也早已泯然於世,根本無須在意!”
“你呢,又是什麼修為?”
言辭間,儘是輕蔑。
蘇奕神色平靜道,“道真境初期。”
畢渾挑了挑眉,很敷衍地哦了一聲,而後一步邁出,伸手朝蘇奕勾了勾,“不必再廢話,來,弄死我!”
他滿頭赤色長發飄揚,隨著一身殺機洶湧,那一襲華美的錦袍隨之鼓蕩起來。
畢竟是畢方神族的一位絕世人物,言辭和態度間或許很囂張、很跋扈。
可當真正要動手廝殺時,畢渾就像變了一個人!
寶船上,凰紅藥心中有些緊張。
倒不是擔心蘇奕落敗,而是擔心此戰中露出破綻,暴露身份。
畢山仲目光閃爍,打量著蘇奕,道:“渾兒,殺敵當如獅子搏兔,莫要留情!”
畢渾笑著點頭。
同一時間,蘇奕驀地邁步而出,身影猶如一道筆直前衝的流光,撕裂長空,朝畢渾殺去。
這是他進入命河起源的第一戰,談不上什麼危險,但他卻需要憑借此戰,把“君渡”這個身份和自己區分開。
無論性情、舉止,還是戰鬥手段,都不能讓人有任何懷疑!
轟!
在蘇奕身上,一股沛然莫禦的氣血力量轟鳴,似雷霆激蕩,在其身後映現出一道猩紅的星辰虛影。
那星辰無比龐大磅礴,似有無數血色雷電凝聚而成,毀滅氣息恐怖無邊。
這邊山河都隨之震顫起來。
當看到這一幕,畢山仲眼眸一凝,“天魁血星之相,這家夥竟然真的是天魁古族的餘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