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長河,藏劍窟。
一場擱在命運彼岸都稱得上曠世的大戰在激烈進行。
白衣勝雪的劍帝城小老爺,獨自對陣三清觀牛道人、法祖司盧、魔祖蒼寂,以及“紫氣鐘”的靈體紫極電母。
其中,牛道人和紫極電母戰力最盛,帶給小老爺的壓力也最大。
牛道人血脈力量驚世,道體打磨得萬法不侵,萬劫不壞,防禦近乎無懈可擊。
他作為主力,屢次牽製住小老爺的攻勢,哪怕一次次被小老爺的劍意斬傷道軀,都不曾皺一下眉頭。
而那些傷勢,則很快就恢複過來。
紫極電母的攻勢最為淩厲凶狠。
她黑衣白發、火眸似燃,窈窕的身影上下,流淌億萬雷霆電芒,那是混沌紫氣所衍化的大道雷罡。
全力出手的情況下,能把道祖劈殺於雷霆浩劫中,化解劫燼而亡。
嚴格而言,紫極電母和小老爺絕對是一對老冤家了,早在大老爺還在時,因為和三清鼻祖敵對的關係,兩者之間就曾對陣過多次。
小老爺每次都能略勝一籌。
這並非是對紫極電母的詆毀,相反,能僅僅隻讓小老爺這位公認的眾玄道墟第一劍靈略勝一籌,已是莫大的美譽。
這次紫極電母同樣是靈體出現,並且的確是元氣大傷,其本體也已毀掉。
故而在這一場激烈廝殺中,倒也未曾占到多少便宜。
她和牛道人一起配合,才牢牢牽製住了小老爺。
至於魔祖蒼寂、法祖司盧,道行雖然恐怖,也是萬人敬仰的道祖,隱世山上的風雲人物。
可無論相比牛道人,還是紫極電母,則要遜色一截。
不過,有了兩人參戰,倒是進一步堵死了小老爺的一切退路,讓他多次殺出重圍的舉動落空。
“你們讓我很生氣!”
戰鬥中,小老爺眉頭皺起,臉上那慣常掛著的溫和笑容都不見了。
但凡了解他秉性的,都清楚,當小老爺神色不再溫和,那就意味著是動了真怒!
“無能者才會動怒。”
牛道人麵無表情道,“你小老爺有能耐,就殺了我等,自可以去永恒天域救你家大老爺的轉世之身!”
轟隆!
他一身氣血狂湧,如一片血色星空般,震碎時空,壓迫十方,神勇無雙。
任憑小老爺所施展的一道道劍氣斬在身上,讓其傷勢一點點變重,也根本不理會。
也不在乎。
誠如他今日開戰前所說,今日前來,他早抱有赴死的決心!
而此時,小老爺攻勢驟然變強,直似拚命出手了。
幾個眨眼間而已,便讓牛道人道軀淌血,出現無數劍傷。
可他卻不曾退避!
反倒愈戰愈勇。
有他拚命牽製,讓得小老爺拚命般的一次出手,又一次被牽製住,未曾殺出重圍。
“這次能滅了大老爺的轉世之身,死又何妨?”
牛道人大喝,眼神如燃燒洶洶大火,“來,你小老爺試試能不能殺了我!”
紫極電母、魔祖蒼寂、法祖司盧的神色都凝重不少,他們看出,小老爺明顯要徹底搏命了!
一旦如此,對他們而言,最好的結果也是兩敗俱傷!
而最壞的結果就是,小老爺破開他們的聯手,殺出重圍。
不是他們不自信。
而是小老爺戰力太恐怖!
他們四人聯手,傾儘全力,也僅僅隻能圍困住對方,根本沒有壓製對方的機會!
可這一刻,小老爺卻忽地歎了一聲,“我有預感,現在再去永恒天域,恐怕已經晚了。”
神色間儘是悵然。
“這就開始給你家大老爺哭喪了?”
紫極電母嗤地冷笑,“當年你囂張的時候,比你家大老爺都張狂,現在可真是越來越沒出息了!”
言辭中儘是鄙夷。
小老爺微微一笑,“大妹子,你還是給自己留點口德吧,我知道你恨我入骨,畢竟過往歲月中,你我每一次交手,都被我壓上一頭,換做誰心中能不憋屈?”
紫極電母俏臉冰冷,一字字道:“隻要你死了,我自不會再對你惡言相向!”
小老爺遺憾道:“可惜嘍,就憑你們幾個,這輩子都沒機會殺了我。”
這時候,牛道人忽地道:“為何不拚命了?難道真的已放棄?”
他感覺此刻的小老爺,明顯有點反常,竟然不再像之前那般拚命了!
小老爺笑了笑,“談不上放棄,而是已經沒必要。”
說著,他似是感慨,唏噓道:“以後啊,我家大老爺的轉世之身,需要我來幫忙的機會注定是越來越少了,幫一次,就少一次,我得好好珍惜才行。”
一番話,讓那些大敵聽得一頭霧水。
都什麼時候了,這家夥發什麼神經,還有心情發出這樣不著調的感慨?
而此時,小老爺的神色愈發溫和了,渾看不到一絲生氣的樣子,連動手時的攻勢,都變得四平八穩。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這種轉變,讓一眾大敵皆皺起眉頭,心中意識到有些蹊蹺。
“你們懂這種感受嗎?”
小老爺再次開口,“尋常人家的孩子長大成人能夠獨當一麵了,做父母的心中除了欣慰,卻也空落落的,因為……他們再也不被孩子依靠和需要了。”
“雛鷹振翅,翱翔九天,本該為之喜悅,可心中之悵然,也在所難免。”
他語氣緩和,神色間帶著一絲欣慰,也帶著一絲感傷。
那些大敵聽得眉頭皺得厲害。
紫極電母忍不住打斷,“你該不會想說,你家大老爺的轉世之身已不再需要你了吧?”
小老爺笑起來,“聰明!不過,我剛才隻是比喻,那些話太過大逆不道,我才是大老爺眼中那個孩子,可不敢把大老爺視作孩子。”
“夠了!你究竟想說什麼?”
紫極電母語氣冰冷,感覺此刻的小老爺,簡直就像在胡言亂語似的,太不正常。
小老爺麵露一抹自豪之色,“我想說啊,這次蘇奕非但不必我去救,反倒是他出手幫了我!這讓我自然感慨萬千!”
那些大敵眼眸一凝。
這是何意?
便在此時,小老爺微笑道:“諸位,該結束了。”
鏘!
一道仿似被封印了萬古歲月的蒼茫劍吟聲,在此刻忽地從藏劍窟深處響起。
那劍吟談不上驚世,也沒什麼驚心動魄的氣勢。
可伴隨這一縷劍吟,在眾人那吃驚目光注視下,小老爺身上就像打破了某種封印,氣息隨之如火山爆發般突飛猛進地暴漲起來!
紫極電母俏臉頓變,“這家夥打破了本體封印!快走!”
其他人背脊發寒。
未曾打破封印時,就已如此強大,更何況是打破封印之後?
根本沒有多想,眾人第一時間挪移身影,果斷撤離。
“完嘍。”
小老爺笑容溫和,振衣揮袖。
轟!
整個藏劍窟驟然轟鳴沸騰。
一道道無匹的劍氣呼嘯而起,像絢爛奪目的流光,在藏劍窟上空驟然綻放。
一道劍氣在空中一閃,牛道人的道軀攔腰而斷,血灑如瀑,發出劇痛的大叫。
紫極電母提前一步警覺,全力出手,締結雷霆之印,擋在一道呼嘯而至的劍氣前。
可下一刻,其締結的雷霆之印驟然炸開。
整個人被劍氣劈得倒射出去,嬌軀震顫,被當場重創。
同一時間,兩道慘叫聲響起。
一道劍氣從天而降,從魔祖蒼寂頭頂貫穿而下,道軀、神魂、修為……儘數在這一劍之下轟然爆碎。
而法祖司盧那邊,胸膛出現一個血窟窿,透體而過,血窟窿四周殘留的劍氣,正在摧毀其一身性命本源。
這一切,幾乎皆在瞬息發生。
四位恐怖存在,皆在這瞬息間遭受嚴重打擊!
劍鳴鏘鏘,激蕩九霄,滾滾劍威,呈遮天蔽日之勢籠罩四野。
這一刻的小老爺,就像徹底變了一個人,一襲白衣飄曳,儘顯大風流!
人生得意處,唯有小清歡。
這,才是小老爺真正的風采。
“諸位,你們不是敗給了我,而是敗給了我家大老爺的轉世之身,若非他幫忙,我可破不開本體的封印。”
小老爺笑容溫和燦爛,言辭間儘是欣慰和自豪。
說話時,無數劍光呼嘯而起,構建為一座座劍道牢籠,將四位大敵輕鬆禁錮其中。
這門神通,名喚“劍鎖樊籠”。
很久很久以前,曾在彼岸眾妙道墟深處,被大老爺用來囚禁此生唯一大敵,太初!
牛道人的道軀已彌合恢複、紫極電母也勉強穩住了一身傷勢。
可兩人都已被禁錮“劍鎖樊籠”之下,一如困獸,無法脫困。
而魔祖蒼寂和法祖司盧最慘,軀體和神魂都已爆碎,隻剩下一團性命本源!
“這麼說,那蘇奕真的還活著?”
牛道人麵頰鐵青,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
紫極電母秀眉緊鎖,俏臉上難掩不甘之色。
小老爺微笑頷首道:“非但活著,肯定早已掃蕩一切魑魅魍魎,力挽天傾!”
牛道人頓時沉默了。
紫極電母則冷冷道:“瞧你那得意的嘴臉,可真醜陋!不必廢話,痛快點,要殺就殺!”
小老爺感歎道:“人呐,總是這樣,恨人有,笑人無,得意時威風八麵,失意時尋死覓活。”說著,他忽地扭頭,望向遠處,笑問道,“老牛鼻子,我說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