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對決,前後不過須臾間。
而虎禪妖祖就不見了。
宛如人間蒸發!
在之前,誰能想到?
天地俱寂,十方暗淡。
在蘇奕身上,兀自還湧動著澎湃洶湧的妖祖氣息,也讓他一身氣勢多出一股凶厲的味道。
而無論敵我,所有看向蘇奕的目光,都已發生變化。
“怪不得,原來你就是最近數年出現在命運長河中的命官……”
遠處,落羽妖祖神色凝重開口。
若是枯玄天帝在此,他也無懼,有信心和對方一分高低。
可麵對執掌命書的命官,落羽妖祖卻沒有任何把握。
虎禪妖祖的遭遇,就是前車之鑒。
命官?
聽到這個稱謂,在場其他人也都心中一顫,終於意識到怎麼回事。
在命運長河上,一直有一個古老而神秘的傳聞――
執掌命書者,可主宰一切生靈的命運浮沉!
這種神秘的存在,被稱作命官。
無疑,之前蘇奕鎮壓虎禪妖祖所動用的,便是命官才能掌控的命書之力!
“來,該你了。”
蘇奕兀自立在天穹下,眼眸則看向遠處的落羽妖祖。
這宛如少年模樣的家夥,看起來沒有虎禪妖祖那般氣焰張揚,可剛才時候同樣很強勢。
曾揚言便是枯玄天帝親自駕臨,也改變不了什麼。
這一刻,落羽妖祖卻露出一抹無奈之色,“既然得知了閣下身份,我怎還會效仿螳臂擋車之舉?”
眾人頓時吃驚,落羽妖祖這是要主動認輸?
這實在出人意料。
可一想到虎禪妖祖的遭遇,眾人隱隱都有些明白了。
“若我猜測不錯,猿祖、殛電妖祖他們,都是敗在了閣下手中,對否?”
落羽妖祖望著蘇奕,眼神複雜。
一個名滿天下的無量境劍修,卻成了命運長河中最令人忌憚的命官!
這變化之大,讓落羽妖祖內心也翻騰不已。
蘇奕眉頭微皺,“若你現在就臣服,我不介意回答你這些問題,若不臣服,就彆廢話,過來赴死!”
那強勢的姿態,讓所有人側目。
可沒人敢說什麼。
虎禪妖祖何等殘暴跋扈的存在,可卻在驚恐絕望的求救聲中消失。
誰還敢挑釁?
“臣服?”
落羽妖祖隻覺自尊遭受到踐踏,內心慍怒。
可最終,他搖了搖頭,道:“我承認,若是動手,的確不是命書的對手,不過……閣下要想讓我臣服,注定是癡心妄想!”
聲音中,流露著決然。
也有身為妖祖級存在的自負。
旋即,落羽妖祖深呼吸一口氣,道:“今日此事,到此為止,如何?我保證,以後四方之海的霸主勢力,再不會前來……”
不等說完,就被蘇奕打斷,“不可能!”
落羽妖祖眉頭皺起,“非要不死不休?”
蘇奕笑起來,“不死不休?你也配?”
他目光一掃遠處的鳳如火等人,淡淡道,“信不信我一個人,便可踏滅這所謂的四方之海霸主勢力?”
鳳如火等人心中一沉,臉色變幻。
他們最大的依仗,就是妖祖。
而這正是他們各自勢力能夠和天帝級勢力對抗的本錢所在。
可如今,連妖祖都不是蘇奕的對手,他們拿什麼去和蘇奕鬥?
這樣的威脅,又讓他們哪敢不在意?
最要命的是,玄鳳神族的祖師,和落羽妖祖乃是道侶關係。
可以說,蘇奕這樣的威脅,正中落羽妖祖的軟肋!
“臣服,我可以既往不咎,不臣服,那就試一試,蘇某人是不是在危言聳聽!”蘇奕拎出酒壺喝了一口,“你們也可以叫人,我記得在如今的玄鳳神族,共有四位妖祖,虎禪妖祖已被鎮壓,除了你之外,還有兩人,讓他們一起來都行,我等得
起。”
那從容自若的儀態,一如真正的主宰在下達旨意,讓所有人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落羽妖祖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
鳳如火他們也徹底傻眼,心都沉入穀底。
他們劍指赤鳶道庭,本是衝著那一份秘圖而來。
那卻能想到,栽了個大跟頭不說,還需要在臣服和滅亡之間做出一個選擇!
赤鳶道庭的一眾大人物皆感到無比痛快,內心的緊張和憂慮一掃而空,容光煥發。
這可真他娘的痛快!
須知,哪怕他們祖師和枯玄天帝曾在的時候,都輕易不敢和玄鳳神族撕破臉。
可現在,僅憑蘇奕一人,就完全壓住了他們的氣焰!
半晌,落羽妖祖才按捺住內心憤怒,道:“茲事體大,能否容我等回去商議一番?”
蘇奕點頭道,“可以,我陪你們一起。”
一下子,落羽妖祖徹底怒了,語氣冰冷,“蘇奕,若真魚死網破,那樣的後果,你或許承受,可我敢保證,赤鳶道庭必……”
轟!
天地一顫。
蘇奕一步邁出。
僅僅在這一步間,蘇奕直接動用“口含天憲”“心命光印”兩門禁忌神通。
落羽妖祖這一刻終於體會到了虎禪妖祖的恐懼。
他的心境被嚴重影響,一身道行被狠狠削弱,連本命字都被一股恐怖神秘的力量拘禁。
整個人就像一下子從高高在上的主宰,淪為卑賤凡塵中的階下囚,憑生一種說不出的無力感。
哪怕他早已警惕戒備,哪怕他早準備了拚命的底牌和手段。
可當遭受這種打擊時,落羽妖祖才發現,任何準備都是徒勞,任何底牌都派不上用場。
那種來自命書之力的壓製,天然就克製他這種在命運長河中證道的妖祖!
這一切,說來緩慢,實則隻在一瞬就發生。
而在這一步邁出後,蘇奕已經憑空出現在落羽妖祖身前。
抬手間,就把落羽妖祖的脖子一把抓住。
相比鎮壓虎禪妖祖,看起來要輕鬆太多。
實則是,有了鎮壓虎禪妖祖的經驗,在蘇奕出手那一瞬,就直接下狠手,把至強的手段一口氣施展出來。
求的,便是一擊製敵。
故而,才會呈現出一種摧枯拉朽,輕鬆製敵的態勢!
鳳如火等人無不驚駭,完全出於本能般第一時間遠遠避開。
而他們的臉龐上,已儘是驚懼和不安。
一步之間,落羽妖祖也被鎮壓!!
當目睹這一切,根本無法用筆墨形容他們內心的彷徨和恐懼。
心境都快崩了!
“誠然,在這南海之上,你能夠和天帝試比高,神通廣大,無所不能。”
蘇奕一手攥著落羽妖祖脖頸,語氣隨意,“可你既然知道命官,清楚命書的力量,就該明白在我眼中,你根本不夠資格談條件!”
落羽妖祖渾身顫栗。
他心境和本命字猶自在動蕩,遭受到了嚴重影響,此刻被活擒,滿臉寫滿了不甘……以及驚懼!
他活了很久很久。
也早已是命運長河中一位主宰般的存在。
可這還他此生第一次見到命官。
第一次體會到命書的力量。
哪怕有虎禪妖祖的前車之鑒,他心中猶有一線僥幸,認為隻要不硬拚,逃命還是沒問題的。
可現在,他才明白,在命官麵前,根本不能有任何一絲僥幸。
那等力量,已不是可怕,而是禁忌!
專門克製他這種妖祖!
“我……願意臣服……”
落羽妖祖苦澀開口,神色黯然,“隻求命官大人開恩,給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全場死寂,無不震驚。
一位妖祖的臣服,在南海修行界的認知中,這絕對不亞於一位天帝俯首稱臣!
“不見棺材不落淚,何苦呢?”
蘇奕一陣搖頭。
相比起來,雀祖就識趣多了,明白什麼叫天命不可違,命官不可敵!
說話時,蘇奕直接把落羽妖祖塞進了命書第一頁內。
而後,他目光看向遠處的鳳如火等人。
這四人,可都是響當當的大人物,是四方之海有名的絕世天君。
最近這段時間,南海修行界都在關注這些絕世天君的動靜,引發不知多少熱議。
可此時,鳳如火等人像嚇壞了般,神色一個比一個驚慌和不安!
一個殘忍的事實是,沒了那兩位妖祖坐鎮,哪怕蘇奕不動用命官的手段,也都能殺了他們。
這一刻,還不等蘇奕開口,鳳如火已經彷徨低頭,作揖行禮道:
“蘇大人,我等也願意臣服,隻求您開恩,給我們一個贖罪的機會!”
一側的青絕聖王、黑月龍王和嬴天,也都聳拉著腦袋,像階下之囚般,齊齊行禮,“還請蘇大人給我等一個贖罪的機會!”
海浪翻湧,嘩嘩作響。
四位引發南海修行界矚目的絕世天君,卻在此刻俯首,乞求得到寬恕!
這一幕,讓赤鳶道庭上下看得目瞪口呆,全都震撼在那,無法平靜。
誰能想象,在蘇奕剛剛趕來時,他們全都對蘇奕沒有任何信心?
而現在,蘇奕則宛如主宰,橫壓全場!!
其威之盛,可比上蒼。
“臣服?贖罪?”
蘇奕隻笑了笑,道,“你們還是回去商量一下,最好能勸其他兩位妖祖來見一見我,再考慮臣服的事情也不遲。”
全場愕然。
誰能看不出,蘇奕根本不在乎鳳如火等人是否臣服?
原本,這是一種莫大的羞辱。
可鳳如火等人卻顧不得這些,他們隻聽出,蘇奕願意放他們離開!!
“快走吧,三天內,我要一個明確的答複。”
蘇奕微微搖頭,不再理會那些惶惶不安的絕世天君,轉身朝金石島掠去。
至此,鳳如火等人才終於敢確信,蘇奕是真沒打算對他們下死手!
“多謝蘇大人不殺之恩!”
鳳如火等人再次行了一個大禮,這才轉身匆匆而去。
而此時,赤鳶道庭的掌教呂暮和一眾大人物們全都迎了上來。
“之前,是我等有眼無珠,不識蘇大人之威,還望蘇大人恕罪!”
呂暮第一個行禮,畢恭畢敬,滿臉愧色。
連對蘇奕的稱謂都變了。
其他大人物們也無不如此。
再麵對蘇奕時,一個個直似後輩晚生,言辭和神態間,寫滿敬畏。
態度之轉變,由此可見。
“舉手之勞,何須言謝。”
蘇奕最不喜的,就是這種繁文縟節,直接道,“諸位,蘇某此來,可還未喝你們一口酒水,這可不是待客之道。”
眾人一怔,掌教呂暮一拍額頭,慚愧道:“怪我考慮不周!”
他當即下令,“來人,快去安排宴席!把翠天峰的樂師和舞姬也請出來待客!”
蘇奕不免意外,這赤鳶道庭竟然還有舞姬?
至於樂師,反倒被蘇奕忽略了。
樂師而已,鼓瑟吹笙,每個道統都有,這種修道者可視作靈修一脈,專攻音律一道。
至於舞姬……
這的確很少見!
也隻在一些妖修和魔修為主的道統中,才有類似的修道者,求的是雙修之道,修的是魅惑之術。
蘇奕已經很久沒有放鬆過了,若能欣賞一下頂級天君勢力中的舞姬風采,倒也不失是一樁陶冶心情的樂趣。
於是,蘇奕欣然接受了這樣的安排。
而此時,極遠處天穹下,忽地有一艘寶船掠來。
正是火急火燎趕回來的九長老嚴北顧和雲蓉。
“掌教,那些外敵沒有來麼?”
嚴北顧很驚詫。
眾人聞言,彼此對視,都不禁笑起來。
“你回來太晚了,在蘇大人力挽狂瀾之下,大戰已落幕,我們正打算宴飲款待蘇大人,為其接風洗塵。”
呂暮笑著解釋了一句。
結束了?
嚴北顧愣住。
之前趕路時,他心急如焚,患得患失,唯恐宗門遭遇什麼大變。
誰能想到,趕回來時,一場風波早已煙消雲散?
“那兩位妖祖……”
嚴北顧正要問,呂暮已說道:“被蘇大人鎮壓了。”
嚴北顧:“……”
他驚得眼珠差點掉出來。
看著他這種模樣,眾人都不免心有戚戚。
之前的他們,何嘗不如此?
“雲蓉,你也來。”
蘇奕朝雲蓉招了招手,“待會一起去赴宴。”
之前他曾答應,要為雲蓉安排好退路,自然不能食言了。
雲蓉抵達時,無比緊張拘謹,縮著腦袋,不敢亂動。
在場都是宗門權勢滔天的大人物,而她隻是一個還未獲得宗門譜牒的外門弟子,身份差距太大。
隻覺所站著的地麵都很燙腳,有一種無立錐之地的忐忑和自卑。
而隨著蘇奕開口,所有大人物們的目光,都齊齊看向了雲蓉。
帶著訝然和好奇。
雲蓉一下子緊張到極致,手足無措,像鴕鳥般恨不能把腦袋埋進沙子裡。
蘇奕見此,主動走過去,拉起雲蓉的手,溫聲道,“彆緊張,跟我來就行。”
很久以前,傾綰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