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白雲。
劍修雲渡大醉了一場,正躺在白雲酣然大睡。
忽地,他坐起身影從袖口摸出一塊秘符。
略一打量,雲渡長吐一口氣,眉目間的醉意徹底消散不見。
“這永恒帝座,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最重要的是……”
“能去好好打一架!”
雲渡長身而起,滿懷期待而去。
他是劍修。
可過往那些年,他卻已從不曾再出過一次劍。
無他,為的是積蓄劍意!
而今終於到了他雲渡可以亮劍的時刻!
……
窗外雨紛紛,木葉飄零,秋意漸冷。
言霄聖正在喝茶。
作為厄天帝第九子,他是天下皆知的“災厄天君”,凶名昭著。
可真正見過他的人,卻無法和“凶”字聯係在一起。
相反,他一身風流儒雅的氣質,宛若飽讀詩書的名門子弟,渾身儘是書卷氣。
當得知可以前往參與“天命之爭”的消息時,言霄聖緩緩將手中茶杯放下,望著窗外秋雨中漫天飄落的黃葉說了一句極為粗鄙的話:
“老而不死是為賊,這一次,那些老不死的都該讓讓位了!”
言霄聖起身,帶著滿身書卷氣,走進了黃葉飄零的秋雨中。
……
淩問玄心情很不好。
宗門護山殺陣被人踏破、淪為階下囚的洛顏被人救走、兒子淩墨雲被人擄走。
而他和父親,則淪為天下人笑柄。
這段時間,淩問玄心情壞透了,肚子裡憋著一股快要抑製不住的怒和恨。
故而,當出發前往參與“天命之爭”時,淩問玄早做了決斷。
這一次,要好好宣泄一下!
……
“小姐,其實以您的身份,大可不必參與這所謂的天命之爭。”
遺婆婆歎道,“若參與進去,您的身份可就暴露了,萬一……”
煉月微笑打斷,“我意已決,婆婆不必再勸。”
遺婆婆略一沉默,道:“小姐,容老奴說句僭越的話,以您的身份,根本無須這永恒帝座,卻為何要參與其中?”
煉月道:“我隻是想試一試。”
遺婆婆一聲苦笑。
“煉月。”
遠處,一個峨冠博帶,大袖翩翩的中年男子走來。
五合道人。
南天道庭太長老,祖師長恨天帝的師侄,南天道庭屈指可數的一位絕代大天君。
輩分之高,猶在掌教之!
實力之強,穩居南天道庭前三!
這一次,五合道人也將參與天命之爭。
“太長老找我有事麼?”
煉月作揖見禮。
五合道人身影下意識地側開,竟是不敢受煉月這樣一個弟子的禮拜。
而後,他擺手道:“煉月,祖師吩咐讓我和你一起同行,路也有個照顧。”
他眼神溫和,明明是太長老,位高權重,但對待煉月時,竟是很客氣和敬重。
煉月略一思忖,就答應下來,“勞煩太長老了。”
五合道人笑道:“不麻煩,能夠和你一起同行,我之榮幸!”
這番言辭,完全不像一個太長老該跟弟子門徒說的話。
可遺婆婆心中清楚,五合道人肯定是從祖師長恨天帝那裡得知了一些什麼,才會對小姐這般客氣。
“那就走吧。”
煉月不想再逗留,當即啟程。
……
嗖!
小舟在虛空中穿行,載著蘇奕和淩墨雲。
一路從神遊洲開始,橫跨過多個洲界,而今已距離文洲不遠了。
“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裡?”
淩墨雲皺眉問道。
蘇奕拎著酒壺,愜意地倚在船舷,仰著頭,任憑風吹長發,雲拂麵頰。
“去參加天命之爭。”
蘇奕隨口道,“你祖父、你父親也都在那裡。”
淩墨雲:“???”
他眼睛瞪大,難以置信,“就你?也妄想參與天命之爭?配嗎?”
蘇奕喝了一口酒,沒有理會。
可淩墨雲卻徹底無法淡定,“你肯定是在撒謊,天命之爭的事情,我也知道,有多位天帝一起坐鎮,而你可是他們必殺的獵物!你怎有膽子敢去?送死嗎?”
蘇奕忍不住笑起來。
淩墨雲這番話雖然刺耳,可不得不說,肯定也是這天下大多數人的看法。
畢竟,若讓世人知道自己去參與天命之爭,注定認為自己活得不耐煩了!
“你還笑!”
淩墨雲一臉的激動,“我看你是真的瘋了!不自量力,不知死活!”
蘇奕終於開口,“眼見我去赴死,你不該高興?”
淩墨雲頓時語塞,愣在那,神色陰晴不定。
“等到了地方,我自會在送你路之前,讓你見一見你父親和祖父。”
蘇奕隨口道,“你父親曾拿你來逼你母親背叛宗門,我就試試,能否拿你來逼你父親背叛你祖父。”
淩墨雲心中一寒。
他這才意識到,蘇奕把自己帶身邊,竟還有如此險惡的用心!
“當然,在天命之爭時,隻要他們按規矩辦事,我自不會壞規矩。”
蘇奕隨口道,“可若他們不講規矩,你就是第一個犧牲品。”
說著,蘇奕長身而起,笑著看著淩墨雲,“接下來你該考慮的是,你在你父親心中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不等淩墨雲說什麼,蘇奕大袖一揮,已經把淩墨雲拘禁在袖中乾坤。
而後,蘇奕目光望向遠處。
也不知道,當看到自己抵達天命之爭的地點時,那些天帝會作何感想。
想來,會很有趣吧?
……
文洲渡口外。
命運長河。
那一座大道戰場外,陸續已有參與天命之爭的強者抵達。
七位天帝已分彆坐在不同的席位,安靜地看著這一切。
眼下,距離天命之爭開始已隻剩下一炷香的時間。
參與天命之爭的強者,已抵達大半。
每一個,要麼是威名足以震爍天下的大人物,如太吾教教主、永恒雷霆“廣極老祖”。
要麼是堪稱曠古卓絕的年輕一代耀眼人物,如劍修雲渡、言霄聖等等。
簡而言之,在當今永恒天域,能夠參與此次天命之爭的,無疑稱得是當世最頂尖、最強大的一批天君!
不過,在抵達大道戰場外後,這些天君無論什麼身份,何等修為,幾乎都收斂了身氣息,一個個不敢輕舉妄動。
很簡單,在場有足足七位天帝坐鎮!
根本無須說什麼,僅僅是七位天帝身的威勢,就讓那些天君感到沉甸甸的壓力,氣氛也變得莊重而沉靜。
當王執無抵達時,引起了許多關注的目光。
“他媽的,早知道不來了。”
王執無暗自吸了一口涼氣,這陣勢太大,當真正抵達場中,才能感受到那種無形的壓迫感。
不過在神色間,王執無卻顯得很從容。
這次他不是一人來的,身旁還跟著一個矮小老者。
老者骨瘦嶙峋,酒糟鼻,三角眼,身穿肥大的紅衣道袍,亦步亦趨地跟在王執無身後,卑微極了。
“公子放心,有老奴在,不會出差池。”
似洞察到王執無內心的忐忑,身著紅衣道袍的矮小老者飛快傳音,認真安慰。
“少扯淡,你還能乾過天帝?”
王執無沒好氣道。
這矮小老者,名叫暮魚,自稱來自一個什麼叫“無終教”的勢力,乃是無終教大祭司的弟子。
最離譜的是,這暮魚竟說自己是他老祖,無終教的開派祖師!
從當初命運長河返回永恒天域後,暮魚就突然出現,狗皮膏藥般粘在王執無身邊,打死都不離開。
到現在,王執無已經習慣身邊跟著這樣一個像個招搖撞騙的神棍似的。
說起來,此次能夠前來參加天命之爭,還多虧了暮魚幫忙。
也不知暮魚用了什麼伎倆,竟然從永恒雷庭“無虛天帝”那得到了一個名額!
正是這件事,讓王執無對暮魚刮目相看,終於意識到,這跟著自己的老神棍,明顯不簡單!
不過,王執無猶自不相信,自己是什麼無終教祖師,這不是扯淡嗎。
若自己真的來自命運彼岸,是那什麼無終教祖師,何至於混得這麼慘?
“天帝?”
暮魚混濁的眸不著痕跡地掃了一下在場七位天帝,旋即點頭哈腰,老臉諂媚傳音道:“若少爺有令,老奴拚著這把老骨頭,還是能……”
“打住!”
王執無一巴掌拍在暮魚腦後勺,“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是你這老神棍能吹牛的?萬一被那些天帝聽到,老子可就被你害死了!”
暮魚揉著後腦勺,乾笑起來。
遠處,那些天帝目光陸續掃視過來,原本都有些奇怪,這“暮魚”是誰。
當看到王執無一巴掌打在暮魚腦後勺,後者隻敢低著頭賠笑的一幕時,那些天帝頓時不再關注了。
唯有永恒雷庭的無虛天帝眼皮挑了挑,心中倒吸涼氣,那王執無簡直太大膽,竟敢對那位前輩不敬!!
不過,無虛天帝沒說什麼。
那位前輩已囑咐,不得泄露任何事情,並且在此次天命之爭中,那位前輩隻是個看客,目的是照顧王執無的安危,其他的事統統不摻和。
忽地,場中一陣騷動。
南天道庭的煉月和五合道人一起來了。
尤其是煉月,受到了許許多多目光的關注。
一個逍遙境修為的女子,卻能參與到天命之爭,這種反常的事情,誰能不關注?
最令人吃驚的是,作為南天道庭的開派祖師,長恨天帝竟是笑著起身,親自把煉月迎到了自己身邊落座!
一時間,不知多少人的目光變得微妙起來。
“奇怪,看來此次天命之爭中,竟然還有一些和祖師這一道分身類似的古怪存在混了進來。”
暮魚混濁的眸閃爍,眉頭微皺,從煉月身,讓他察覺到一股古怪的氣息。
除此,在這大道戰場附近,那些參與天命之爭的強者中,也有一小撮人引起暮魚留意。
和煉月一樣,讓暮魚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古怪!
“這次天命之爭,怕是要鬨出大動靜了……”
暮魚心中喃喃。
忽地,一陣驚呼在場中轟然響徹,簡直像炸開鍋般。
一下子引起全場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