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蘇奕峻拔的身影流淌億萬劍光,燦若一輪熾盛的烈陽。
他的威勢實在太過恐怖,天地為之震顫,十方山河都在搖晃。
人們震駭,心驚肉跳,強大如天君,都感受到撲麵而來的壓力,更彆說其他人。
沒有廢話。
蘇奕的身影如一道光,朝最近的盧陽天君殺去。
“起!”
盧陽天君臉色頓變,他一聲大喝,祭出一尊金燦燦的道印。
道印上,浮現無數神秘的雷道秘紋,電弧閃爍,雷霆交織。
道印剛一出現,那片天地都被覆蓋在毀滅氣息中。
雷殛耀空八千界,滌蕩千秋萬古愁!
此印,便名喚“消愁”。
是盧陽天君最得意的本命法寶,憑此道印,讓他在神遊洲贏得了一個“天授雷君”的威名,一如執掌雷罰的君王。
“殺!”
盧陽天君暴喝,完全就是傾儘一身道行,全力禦用消愁印。
轟隆!
光電肆虐,雷霆浩蕩。
眾人眼前刺痛,天地轟然崩碎。
那浩浩蕩蕩的雷霆擴散處,簡直無物不破,無物不毀。
蘇奕不退反進,袖袍鼓蕩,一掌按去。
無數劍氣隨著一掌轟然朝前席卷,和那滾滾雷霆硬撼在一起。
一瞬,雷霆之音響徹九天十地,劍氣呼嘯之聲不絕於耳。
盧陽天君身影一陣搖晃,麵頰一陣青一陣白。
而對麵,蘇奕的身影則倒退數步,衣衫獵獵,長發飛揚。
這一刻的他,傾儘全力出手,再無法掩飾身份,顯露出了真容。
“果然是你這孽障!”
盧陽天君眸綻冷電,一聲暴喝,再次朝蘇奕殺去。
消愁印騰空,潑灑浩浩蕩蕩的雷霆,攻勢霸烈,恐怖無邊。
不得不說,相比碧湖天君,盧陽天君的道行明顯高出一截,戰力極為凶悍。
但,如今的蘇奕也早和以前不一樣。
方寸山祖庭,他一一擊敗二十八個方寸弟子,與林尋平局。
早在那時,他已擁有橫跨兩境,擊殺天君的實力。
之後在方寸山“藏經樓”書山經海閉關十年,翻閱無數典籍,一身道行得到極儘的沉澱和磨礪,連寂無境修為都已突破至中期,距離後期隻有一步之遙。
更遑論,他的心境力量更是恐怖,當一些天帝還在求索凝聚心魂的力量時,他早已凝練出心光,距離點亮“本命心燈”也越來越近。
這等情況下,他都有信心和天下任何天君一戰!
盧陽天君的確很強,是天君中的佼佼者,可在蘇奕眼中,也不過如此。
當盧陽天君再次殺來,蘇奕也再無保留,將那一身道行極儘施展。
轟!
劍光轟鳴,演繹極儘玄妙的劍道造詣,其內有天狩敕令的力量浮沉。
僅僅這一劍,便破開盧陽天君的攻勢,撼動那一枚消愁印,轟得盧陽天君倒退出去,一身氣機都差點紊亂!
盧陽天君臉色頓變。
可還不等他站穩,蘇奕早已殺來。
一劍橫空,劍勢驟變,劍氣中蘊含的大道力量也隨之變化,忽地衍化出無窮罪惡、災禍氣息。
這是九曜敕令!
九曜敕令的核心,就在於計都和羅?兩種規則力量,前者執掌審判災禍,後者執掌血腥罪惡。
當融合於劍氣之中,直似打開了罪惡大門,血腥鋪滿天穹,災禍力量如山洪決堤!
盧陽天君毛骨悚然,竭儘全力出擊。
可在這一劍之下,他整個人都被劈飛,渾身被罪惡災禍力量侵蝕,當場遭受重創。
全場震動。
無不被驚到。
“還愣著做什麼,一起上!”
盧陽天君披頭散發,厲聲長嘯。
在場那些無量帝宮強者哪敢怠慢,全都一股腦祭出寶物,朝蘇奕殺來。
天地大亂,山河動蕩。
從遠處望去,以礪心劍齋遺跡為中心的數千裡山河,都在崩塌和凋零,大道崩殂,萬物為殤。
而令人膽寒的是,哪怕無量帝宮的強者一起上陣,都沒能壓製住蘇奕。
反倒被蘇奕摧枯拉朽般屠戮一大波!
便是盧陽天君自己,都已快撐不住。
作為天君,他一生征戰,廝殺無數,踏著屍山血海才擁有今日之成就。
放眼整個神遊洲,盧陽天君也屬於第一流的天君!
可他打破腦袋都沒想到,今日會遇到如此離譜的一戰。
廝殺中,他早已洞察到,蘇奕的修為早已從神遊境突破,如今是一個寂無境劍修。
可即便如此,依舊和他相差了整整兩個大境界!
過往時候,他收拾一個寂無境角色,彈指可滅,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可現在,他卻被這樣一個寂無境劍修完全壓製了!
這讓盧陽天君如何不驚悚?
不感到離譜?
可他已來不及多想,他已重傷在身,強烈的危機感刺激得他汗毛倒豎,根本不敢遲疑,選擇拚命!
世間皆知,神遊洲境內有兩個不怕死。
一個是礪心劍齋的劍修不怕死。
一個是天帝級勢力的無量帝宮強者不怕死!
正因不怕死,無量帝宮的強者無論去何處,幾乎無人敢惹。
也因為不怕死,這一刻的盧陽天君根本就沒想過要逃走!
他就不信,以他天君境的道行,在玉石俱焚的打法之下,還拉不了一個寂無境劍修墊背!
“起!”
盧陽天君一聲暴喝。
在他周身,雷霆暴湧,光焰燃燒,背後更是映現出一尊千丈高的偉岸法相。
這一瞬,他的修為、道軀、神魂、乃至於一身的大道法則,都像火山爆發般洶洶燃燒,轟然爆發,儘數彙聚在雙掌之間。
一眼望去,盧陽天君雙手間就像抱起了一輪沸騰燃燒的雷霆大日,光芒無量,灼燒九天。
那沉悶的雷霆之音,震得時空亂顫,哀鳴震天。
“極雷焚道訣!”
一門以犧牲性命和大道為代價施展的禁忌之術。
哪怕殺死對手,自己也會斃命,若非被逼到山窮水儘的絕境,斷不會動用。
“去死――!”
盧陽天君怒目圓睜,猛地甩手,就要祭出那一輪雷霆大日。
這一瞬,蘇奕忽地袖袍一揮。
心境中,心魂起身,祭出稱心如意,化為天憎刀的形態,一刀斬出。
而後――
盧陽天君猛地渾身一顫,眼珠瞪大,發出一聲淒厲痛苦的慘叫。
他的心境,在這一瞬被斬,如紙糊般爆碎。
心境一毀,一如性命被抹滅。
那剛被盧陽天君祭出的一輪雷霆大日,尚在半空中時,就像失去了掌控般,墜落大地。
轟――
大地龜裂,轟然塌陷,出現一個足有萬丈範圍,深不可測的巨大深淵。
那恐怖的毀滅威能擴散之下,遠處的礪心劍齋廢墟都被徹底毀掉。
那些原本在廢墟上尋寶的修道者,大多都在戰鬥開始的時候就已遠遠避開。
可即便如此,他們依舊遭受到衝擊,許多人都來不及掙紮,就被那恐怖的毀滅力量席卷,刹那間灰飛煙滅。
直至煙塵彌散時――
盧陽天君艱難地抬眼,看向遠處的蘇奕,聲音斷斷續續道:“你究竟是什麼修為?”
蘇奕隨口道:“境界高低,重要麼?”
盧陽天君一怔,旋即眼神暗淡下去。
是啊,對蘇奕這種異數而言,境界高低……從來都隻是擺設罷了!
悄然間,盧陽天君的軀體就像燃燒過的紙張般,消散為灰燼,飄灑一空。
天地漸漸歸於寂靜。
十方之地,滿目瘡痍,天穹破碎、虛空凋零、大地沉淪。
那是戰鬥的痕跡,無聲地訴說著這一場大戰是何等恐怖。
遠處,唯獨隻有文鋒、費丘兩人所在的地方,未曾遭受到戰鬥的衝擊。
兩人依舊被鎮壓在那,一動不動。
但,在兩人身旁,立著水霓天君。
這位來自南天道庭的美豔女人,祭出一把青色羽扇,撐起一道巨大的力量結界,為文鋒、費丘兩人擋住了戰鬥餘波。
而在水霓天君不遠處,遺婆婆失魂落魄地立在那,臉色難看之極。
煉月則神色複雜,立在遺婆婆旁邊。
之前在蘇奕和盧陽天君廝殺時,遺婆婆當機立斷,直接挪移虛空,要先擒下文鋒和費丘二人,當做人質。
可她萬沒想到,和她一樣來自南天道庭的水霓天君卻阻止了她!
水霓天君給了她一個極為荒誕的理由――
這麼做,是為了補救過錯,在為她和小姐爭取活命的機會!
遺婆婆氣得七竅生煙,恨不能滅了水霓天君這個吃裡扒外的叛徒。
可沒辦法,機會已經錯過。
當她再次想對文鋒、費丘動手時,蘇奕已經殺了盧陽天君!
於是,就上演了現在這樣一幕。
蘇奕隻看了一眼,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一步邁出,這邊掠來。
遺婆婆頓時軀體緊繃。
可蘇奕沒有理會她,而是把目光看向了水霓天君,“不得不說,你真是個聰明人。”
水霓天君俏臉蒼白,苦澀道:“隻懇請我做這一切,能為我和小姐、遺婆婆三人換道友一個手下留情的機會。”
遺婆婆怒道:“老身可不稀罕!無非一戰,生死何懼?”
煉月幽幽一歎,她內心動蕩,無法平靜,也不知該如何麵對蘇奕。
求饒?
她做不到。
敵視?可偏偏她一點也不恨蘇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