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釋皺著眉,神色明滅不定。
應龍妖皇歎道:“命運長河中,無論發生多麼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不會讓人奇怪。”
他晦澀若淵的眸望著遠處,怔怔道:“從洪荒時代開始,命運長河中一直流傳著一句話——”
“在命運麵前,所有人都是囚徒!”
“什麼妖祖、什麼逆天而行,任你實力通天,隻要逃不出命運的枷鎖,必將被命運作弄!
說著,應龍妖皇指了指大地,“傳聞中,這裡是洪荒時代一位妖祖的心境所化,這等強大的存在,足可比肩你們永恒天域的天帝,可還不是死在這裡了?”
“漫長歲月過去,連其遺骸都淪為靈寶天城的築基石,何其可悲!”
陸釋微微頷首,道,“知命不認命,才是修行最根本的意義,永恒道途上,大家都在參悟命運、對抗命運,最終都是為了超脫命運。”
說著,他似失去了談話的興致,身影一閃,從石碑頂部飄然落地。
而後,他從袖口取出一支筆。
這支筆很奇特,形似尋常毛筆,但筆尖卻似犀利的劍鋒,筷子粗細,通體若瑩潤剔透的暗青色羊脂玉打磨而成。
隨著陸釋將筆尖輕輕點在石碑表麵一個早已磨蝕嚴重的道文上,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
那犀利如劍鋒的筆尖綻放出一朵混沌似的光雨,猶如花蕾綻放,籠罩在那個道文上。
而後,一縷縷道光交錯,竟是在那磨蝕嚴重的道文上,勾勒出一個完
整的字。
應龍妖皇的身影悄然出現,雖然他已不止一次看到這“妙筆生花”的一幕,可當再次看到,依舊被深深地驚豔到!
這兩天時間裡,陸釋就是憑借這一支神秘的筆,在那字跡模糊不堪的石碑上,一一勾勒出了完整的字跡。
那堪稱神跡般的手段,讓應龍妖皇內心不止感慨過多少次。
他曾問過,這才知道,那支筆名喚起源筆,據說是一件誕生於仙界的混沌之物。
“道友,你確信這石碑上銘刻的道文,和萬劫秘鑰的線索有關?”
陸釋嗯了一聲,他眼神專注地盯著石碑,用起源筆一一落筆生花。
速度很慢,並且每成功勾勒出一個早已消失的道文,陸釋就需要休整一番。
倒不是他道行弱,而是動用“起源筆”,消耗的是心境和神魂之力。
尤其是那石碑極為特殊,乃是從洪荒時代遺留下來的老古董,其上銘刻的道文,全都充滿原始而古老的大道神韻。
僅僅恢複其形,根本不夠,還需要凝聚出道文真正的大道意蘊,如此才能參悟其奧義。
這兩天時間裡,陸釋費儘心思,沒有耽擱任何時間,才僅僅隻“恢複”出一百餘字。
而這石碑足有千丈高,銘刻道文的地方足有十多處,按陸釋目測,石碑上所有的道文加起來,起碼得有上千字!
按照這樣的速度,也就意味著還需要十多天時間,才能把石碑上所有道文都恢複過來。
不過,這也急
不得。
“就是不知道,那孔雀妖皇如今在何處。”
應龍妖皇忽地道,“我總感覺,那娘們極可能早已趕在我們之前行動了。”
陸釋道:“放心,有那一截翎羽在,不愁找不到她,並且我確信,她哪怕掌握著‘萬劫秘鑰’的線索,可要找到此物,也絕非難事。”
“否則,早在以前時候,她就已經行動,根本無須等到現在。”
應龍妖皇點了點頭。
陸釋忽地道:“真正該提防的,是那洪業妖皇,這家夥竟能推演命數,窺伺到我身上來,絕非善茬。”
應龍妖皇眯了眯眸,當即做出決斷,“我來下達命令,去摸一摸那老東西身邊的情況,看能否查出一些線索來!”
陸釋不再多說,專心恢複石碑上的道文。
……
惡源穢土外。
蘇奕依舊在前行,沒有著急進入惡源穢土。
這一路上,除了碰到那血袍綠發男子外,還陸續遇到了其他一些妖類。
不少都彌散著妖王氣息,威勢懾人。
當看到蘇奕時,這些妖王隻看了一眼,就無視了,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
一個隻敢在惡源穢土外三千丈距離行走的家夥,根本不值得在意。
蘇奕心中則很惋惜。
在他眼中,那些妖王就像一個個行走的本命字,若能多抓一些,或許就能把命書第一頁徹底打開了!
一路上,他甚至想讓那些妖王跋扈一些、凶橫一些、若能主動來找自己麻煩,就更好了。
可惜,目前還沒遇到
一個能滿足蘇奕願望的目標。
嗯?
很快,蘇奕眼眸一眯。
他看到了一位妖皇!
那人一身黑色蟒袍,身影高大,有著一對紫色眼眸,正是千手妖皇,靈寶天城的四位城主之一。
此時,千手妖皇正帶著一批手下,在那惡源穢土附近盤桓,也不知在密謀什麼。
當察覺到蘇奕出現,一個滿頭赤色長發的妖王當即暴喝,“看什麼看,趕緊滾!”
蘇奕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折身而去。
之前在城中,他已打探到不少消息,也得到了一些重要人物的畫像。
其中,不止有四位城主,還有一些值得留意的厲害妖王。
那赤發妖王就是其中之一,封號“萬硫”,是千手妖皇麾下的戰將。
等之後有機會,蘇奕自會找這個“萬硫妖王”談一談“滾”字是怎麼寫的。
而在蘇奕剛離開沒多久,千手妖皇接到了一封密信——
莫桑妖王死了!
剛剛查出,莫桑妖王的死,和嘯月妖王有關!
這件事,得到了紫虎水君的親口確認。
當看完消息,千手妖皇差點不敢相信。
嘯月和莫桑都是他的手下,嘯月怎可能會殺莫桑?
“去再查一查此事,把和此事有關的人統統查一遍,一個也不能放過!”
千手妖皇下達命令。
他完全不信,嘯月會殺了莫桑!
而隨著千手妖皇一聲令下,靈寶天城內,紫虎水君的府邸完全被圍攏起來。
紫虎水君嚇得亡魂大冒,把事情來龍去脈和盤托出,根
本不敢有任何隱瞞。
而後,千手妖皇的人順藤摸瓜,查到了衛鍔身上。
可憐衛鍔才剛從惡源穢土返回,正準備去一座以賣藝不賣身出名的勾欄之地好好放鬆一下,誰曾想尚在半途,就被劫持了。
之後,就稀裡糊塗被帶到了千手妖皇麵前。
因為,他是唯一一個見過蘇奕的人,也正是他把蘇奕引到了紫虎水君府邸。
根本無須審訊,當麵對千手妖皇時,衛鍔很沒骨氣地就招了。
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著自己的委屈,痛斥著那王執無的卑鄙和無恥。
“你說的,可是此人?”
千手妖皇拿出一幅畫像,上邊畫著的正是王執無。
而這一幅畫像,就是由紫虎水君提供。
“正是!”
衛鍔小雞啄米似的連忙點頭。
他其實隱瞞了一些真相。
比如那王執無,並非真王執無,比如那假王執無如今早已幻化成另一個模樣。
但,既然千手妖皇沒有問,他自然不會多說!
“主上,卑職之前見過這王執無!”
忽地,那一頭赤發的“萬硫妖王”開口,“數個時辰前,此人曾一路往北而去。”
千手妖皇略一思忖,毫不猶豫道:“走,去見一見此獠,不管他出於什麼原因,必須得討要一個說法!”
言辭間,儘是森然殺機。
在這靈寶天城,竟敢動他手下的妖王,那王執無是嫌活得不耐煩了?
“主上,此人如何處置?”
萬硫妖王一指早已被嚇得癱坐在地的衛鍔。
衛鍔
緊張得心都懸在嗓子眼,暗道若真有性命之危,乾脆把那假王執無徹底賣了,總不能自己因他而死,他卻屁事沒有吧?
既然曾稱兄道弟,那就得患難與共!
“帶上他,去找王執無!”
千手妖皇道,“若找不到,再處死他,若能找到,就給他一條活路。”
衛鍔頓時忍住了出賣蘇奕的想法,隻要能暫時保命,走一步算一步就是!
當即,千手妖皇帶著一眾屬下和衛鍔,殺氣騰騰地朝前掠去。
同一時間——
就在蘇奕思忖,是否要進入那惡源穢土中一探究竟時,忽地一怔。
遠遠地,有一道身影走來。
一襲灰衣,麵容清秀,吊兒郎當,眉梢眼角儘是灑脫不羈的神色。
與此同時,那灰衣少年也看到了蘇奕,不禁愣住。
“王執無?”
“陸釋?”
蘇奕和王執無異口同聲。
“你怎麼在這?”
蘇奕冷靜下來,相信自己如今假扮的是陸釋。
“你又怎麼在這?”
王執無皺眉。
陸釋,一個神神秘秘的家夥,據說背靠一位天帝,也有傳聞說,陸釋背後站著的,是一個和道門一脈有關的超然勢力。
是真是假,卻無人可知。
王執無曾前往神域,很清楚當年陸釋和帝厄等人是如何聯手對付蘇奕的。
而說起來,王執無曾和蘇奕不打不相識,對陸釋自然沒什麼好感。
“我啊,當然是為了萬劫秘鑰而來。”
蘇奕笑起來,顯得很坦誠,“你難道不也是為了此物而來?
”
王執無冷冷道,“少他媽跟我嬉皮笑臉!我跟你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