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古老的山地中,霧靄彌漫。
霧靄深處,一株尺許高的黑色小樹紮根地麵。
此樹像銅鐵澆築而成,泛著神性光澤,枝乾光禿禿的,懸掛著三顆鴿蛋大彌漫著瑰麗光雨的赤色果子。
在這株小樹附近,寸草不生,霧靄都不敢靠近。
忽地,一道窈窕修長的身影從遠處霧靄中悄然走來。
她膚如凝脂,清豔美麗,體態婀娜,氣質則幽冷若空穀幽蘭,赫然正是湯雨煙。
她右手拎著一柄紫色短刀,一身氣息內斂,行走時無聲無息,漸漸靠近那一株尺許高的黑色小樹。
更遠處的霧靄中,藏著一群仙君人物,足有六人。
其中兩人是湯家的仙君人物,另外四人來自和湯家關係密切的大勢力。
每個人都是當世仙君中的拔尖人物。
此時,他們一個個蓄勢以待,緊緊盯著湯雨煙的身影,做好隨時戰鬥的準備。
當距離那一株黑色小樹僅剩下十丈之地時,湯雨煙悄然佇足,左手指尖輕輕一挑。
一縷細若牛毛的透明絲線掠出,悄然間纏繞在那一株黑色小樹的根部。
可就在這一瞬,湯雨煙腳下的地麵忽然裂開,一隻白骨大手探出,一把朝湯雨煙的腳踝抓去。
唰!
湯雨煙翻手一刀斬下,那隻白骨大手應聲而碎。
同一時間,湯雨煙身影淩空而起。
轟!
大地下方,無數白骨大手破土而出,密密麻麻,一如排空而起的大戟!
那每隻白骨大手,皆彌漫著滔天的血煞氣息,輕易可撕碎仙君人物。
當這些白骨大手鋪天蓋地般暴湧而出,讓遠處那些藏匿在暗中的仙君都不禁倒吸涼氣。
根本不用想就知道,湯雨煙若非第一時間淩空躲避,必會被那無數的白骨大手徹底圍困!
而誰又能想象,這古林深處的大地下方,竟藏著如此殺劫?
“開!”
湯雨煙揮刀,青燦燦的刀氣肆虐如颶風,轟然斬落。
頓時,場中轟震,無數白骨大手崩碎炸開,刀氣肆虐擴散,將附近那些參天大樹齏粉,霸道無邊。
而湯雨煙手腕一抖。
嗤!
那一株被一縷絲線纏住根部的黑色小樹破土而出,被湯雨煙一把抓在了手中。
她美眸泛起一絲喜色。
這一次,總算奪下了這一樁機緣!
忽地,一陣怪異的聲音在遠處霧靄中響起,就像骨骼摩擦一般。
緊跟著,那霧靄深處,映現出一道足有十丈高的身影,渾身有滾滾血色煞光垂落。
一股恐怖得令人心顫的氣息,隨之席卷這片天地。
“那是什麼鬼東西?”
有人吃驚。
在他們的神識感知下,遠處那十丈高的身影,赫然是一具殘破腐朽的屍骸,骨骼都露出來,隻頭顱上覆蓋著一些傷痕遍布的腐爛皮肉。
滾滾血色煞霧像瀑布般,從他身影垂落,凶厲氣息驚天動地。
眾人皆心悸,生出強烈的危機。
湯雨煙也不禁露出凝色。
可她一對美眸卻變得明亮起來。
獵殺這樣一個強大的妖魔,該獲得怎樣一塊魔核?
轟!
遠處,那十丈高的屍骸動了,揮手之間,滔天的血色煞霧化作無數鎖鏈,朝湯雨煙籠罩而來。
遮天蔽日。
那可怕的血煞力量擴散,將虛空都腐蝕。
湯雨煙毫不猶豫衝了上去。
鏘!
青色的短刀爆綻霞光,和那屍骸身影激烈廝殺起來。
天地動蕩。
刺目的刀氣席卷長空,這片古老的林地都徹底被毀掉,狂暴的血煞力量激蕩四野。
湯雨煙很強,顯露出絕世仙君的曠世風采,刀鋒所指,儼然有開天辟地般的霸道威能。
可那一具十丈屍骸更可怕!
它操縱血煞之力,衍化出諸般狂暴的攻擊,那等實力,讓遠處觀戰的一眾仙君都不禁膽寒。
這究竟是什麼怪物?
片刻後。
那一具屍骸身上出現許許多多刀痕,變得殘破不堪。
可同樣的,湯雨煙也負傷,被一些血煞力量掃中,麵色蒼白。
那些仙君衝出來,本打算進行援助,可卻被湯雨煙製止,不允許他們摻合。
倒不是她逞強,而是很清楚以那些仙君的實力,麵對這樣一個絕世妖魔,根本派不上多少用場。
“殺!”
湯雨煙再次衝上去。
她負傷越來越重。
可那一具屍骸也已快要撐不住,軀體如龜裂的瓷器,出現無數裂痕,快要支離破碎。
這慘烈的廝殺戰鬥,讓那些仙君都不禁為湯雨煙捏一把汗。
可出乎人們意料,那一具屍骸竟然轉身逃了!
“想逃?門都沒有!”
湯雨煙一咬牙,拎著短刀衝了過去。
可就在這一刹
一杆黑色戰矛從遠處虛空激射而來,一舉鑿穿那一具十丈屍骸。
轟!
十丈屍骸炸開,四分五裂。
而一個身影昂藏的男子已挪移虛空而至,探手一抓,將一顆足有拳頭大小的血色魔核收起。
所有人愣住,有人敢趁機搶便宜?
可當認出那男子的身份時,那些仙君皆色變。
褚霸天!
東海碧霄仙宮絕世仙君,夔牛靈族純血後裔,一個性情霸烈凶狂的逆天狠人!
“褚霸天,沒想到你這種人物,竟也乾出如此卑劣無恥的事情!”
湯雨煙俏臉冷若冰霜,恨得直咬牙。
她付出慘重的代價,才好不容易將那一個絕世妖魔重挫,即將殺死這個獵物,可轉眼間就被人趁機搶走,任誰能不氣惱?
“笑話。”
褚霸天收起那塊魔核,冷哼道,“我好心出手,救你一命,你該對我感激才對!”
眾人:“”
湯雨煙氣得俏臉鐵青,殺氣騰騰,“敢做不敢認?”
褚霸天咧嘴一笑,道:“我救你一命,為何不敢認?這可是救命之恩,你哪怕不感激,也得領情!”
湯雨煙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這件事,我記住了,接下來,咱們走著瞧!”
她現在負傷太重,哪怕身邊有一眾同伴,可麵對褚霸天這等絕世仙君,注定討不到任何便宜。
甚至,一旦動手,他們這邊注定會吃大虧!
“慢著!”
褚霸天麵無表情道,“我救了你一命,你總該拿出一些東西做報答吧?”
眾人皆震怒,都沒想到,褚霸天這位絕世仙君如此跋扈,非但趁火打劫,還對湯雨煙進行勒索!
“報答?”
湯雨煙怒極而笑。
“不錯,依我看,你剛才收走的那一株黑色小樹勉強就可以。”
褚霸天道,“交出它,我對你的救命之恩便一筆勾銷,你們就可以走了。”
“褚霸天,你未免欺人太甚!”
有人禁不住大喝。
鏘!
褚霸天一抖手中的黑色戰矛,殺氣騰騰,“知恩不報,總說不過去吧?我隻一句話,給不給?”
眾人氣得肺都快炸開。
湯雨煙沉默片刻,拿出那一株黑色小樹,扔給了遠處的褚霸天,而後一言不發,帶著眾人轉身就走。
這一次,褚霸天沒有阻止,目送湯雨煙等人離開,不禁仰天大笑起來,笑聲直衝雲霄。
湯雨煙等人皆心中憋屈,憤懣又無奈。
直至離開那片林地,一個仙君再忍不住道:“那褚霸天簡直太放肆!可惡至極!”
其他人臉色也不好看。
湯雨煙卻冷靜下來,道:“機緣之爭本就如此,無須為此耿耿於懷,眼下隻是吃一個大虧而已,人沒事就好,等我修複傷勢,必會去找他算一算這筆賬!”
語氣平靜,可她心中卻無法真正平靜。
辛辛苦苦忙活一場,卻為他人作嫁衣,無疑太讓人憋屈。
尤其是,那褚霸天驕橫霸道,言辭陰陽怪氣,讓人恨不得將其抓起來千刀萬剮。
這時候,遠處忽地走來一個人。
一襲道袍,頭盤道髻,麵容普通,儀態悠閒自在。
“沈牧?”
一個湯家的仙君人物認出蘇奕,不禁驚訝,“你來的倒是挺快。”
他們之前就已獲悉,湯雨煙此次會帶著沈牧一起行動。
並且,也都清楚,這沈牧是走了湯家的關係,才拿到了一個參加此次天狩大會的名額。
簡單來說,在他們眼中,蘇奕就是個關係戶。
表麵上,他們客客氣氣的,實則心中都頗為鄙夷。
此次參與天狩大會的上千位仙君,無不是通過層層考核才篩選出來,誰會瞧得起走後門混進來的人?
“你怎麼受傷了?”
蘇奕訝然,注意到湯雨煙一身的傷勢,模樣頗為狼狽淒慘。
“與你何乾?”
湯雨煙冷冷道。
她憋了一肚子火氣,又見到蘇奕這個早讓她看不順眼的家夥,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蘇奕笑了笑,不以為意。
他看得出,湯雨煙必然是吃了大虧,氣急敗壞,才會讓脾氣也變差。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蘇奕目光看向一位湯家的仙君。
這位仙君一襲藍袍,身影消瘦,名叫湯寒鋒。
聞言,他不耐煩道:“雨煙堂姐都已說了,和你無關,你就彆打聽了。”
另一個仙君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沈道友有所不知,之前”
他把剛才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褚霸天?”
蘇奕精神一振,“諸位可知道,他去了何處?”
早在前來天狩魔山時,他就已打定注意,要活擒褚霸天!
而眼下,或許就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