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牧靈山上下,一片動蕩。
到處時倉惶逃竄的身影。
這一場大戰,發生的快,結束的也快,但引發的動靜,卻恐怖驚世。
當目睹那一眾宗門大人物如草芥般被斬殺,那些羽化劍庭的弟子皆惶惶如喪家之犬!
蘇奕沒有理會這些小魚小蝦。
隨著洪山峰等一眾羽化劍庭大人物伏誅,自今夜起,作為大荒六大道門之一的羽化劍庭,必將就此四分五裂!
“當年,這洪山峰率領羽化劍庭那些老家夥殺入太玄洞天,更當眾血口噴人,詆毀於我,毗摩又怎會允許他們加入玄鈞盟?”
蘇奕收起清影劍,目光看向夜落。
須知,玄鈞盟時以他蘇玄鈞的名義建立!
可羽化劍庭當年在太玄洞天所乾的事情,分明就是對他蘇玄鈞莫大的詆毀。
夜落歎道:“師尊有所不知,毗摩把羽化劍庭的所作所為,都推到了青棠頭上,言稱是青棠曾假借師尊的名義,殺害羽化劍庭的人,盜走了十方劍經……”
說到這,他自嘲道:“我當初也沒有疑心這些,隻當青棠譎詐,手段卑劣,打著師尊名義乾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可現在才知道,我一直被蒙在鼓裡。”
蘇奕點了點頭,忽地問道:“那你可知道,過往那些年,青棠可曾真的做過叛逆之事?”
“我……”
夜落思忖半響,道,“過往那些年,毗摩曾不止一次說過,青棠獨占了太玄洞天和師尊所留的一切寶物,並且還說,青棠狼子野心,曾多次試圖毀掉玄鈞盟,將我們這些師兄弟滅殺。”
“可認真思忖的話,青棠除了曾言稱有朝一日定會踏滅玄鈞盟之外,過往歲月中,並未做多少出格的事情。”
說到這,夜落神色變得複雜起來,“師尊,現在除了您之外,弟子已很難再相信任何人,隻感覺……無論是毗摩,還是青棠,皆心機深沉,另有圖謀,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言辭間,儘是失落和悵然。
蘇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相信,似毗摩、青棠這般的門徒,終究隻是極少數,你那其他的師兄弟們,或許大多都和你一樣被蒙在鼓裡。”
“走吧,去十萬妖山。”
說著,蘇奕已折身遠去。
“被蒙在鼓裡的滋味,才是最不好受的……”
夜落暗歎,他不再多想,追上師尊的步伐。
這天夜晚,羽化劍庭遭遇大變,門中一眾皇者儘數隕落!
消息一出,先是在北雪州境內掀起軒然大波,而後擴散到整個大荒天下時,也是引發無數震驚和嘩然的聲音。
“那一晚,羽化劍庭的弟子曾聽到,是玄鈞劍主親臨羽化劍庭,須臾間而已,便劍斬一眾皇者!”
“老天!玄鈞劍主真的還活著?”
“錯!定然是那個冒充玄鈞劍主的蘇奕乾的!他這是在對玄鈞盟進行報複!”
“真真假假,誰分得清?”
……
天武神山,玄鈞盟。
當得知消息後,毗摩沉默許久,卻忽地搖頭笑起來。
“師尊啊師尊,以前的你,
傲岸如神,俯瞰諸天,似羽化劍庭這等勢力,完全都不放在您眼中,可如今您轉世歸來,怎麼就隻挑軟柿子捏?”
聲音中,透著淡淡的諷刺之意。
旋即,毗摩摸了摸下巴,“看來,師尊您的道行還遠遠未曾恢複到前世巔峰時,於我而言,這可真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毗摩整個人輕鬆不少。
他最初先發製人,就是要試試,這等情況下,蘇奕是否敢直接殺上玄鈞盟。
為此,他還籌謀和準備了諸般手段,嚴陣以待,不敢有絲毫怠慢。
可現在,得知蘇奕在羽化劍庭的所作所為,毗摩內心頓時輕鬆不少。
不過,毗摩並未就此放鬆。
作為蘇奕前世的大弟子,他跟隨在蘇奕身邊的時間也最久,也最清楚,自己的師尊是何等可怕的一位存在!
“鬆釵師妹一年之內就能破關而出,在此之前,我會動用一切手段,跟您好好玩一玩。”
毗摩自語,“可惜,青棠那小賤人竟能沉得住氣,沒有對您出手,不過,她肯定也在布局,在等著給您致命一擊!否則,她如何向她背後的那個神秘勢力交差?”
……
太玄洞天。
一座碧綠的湖泊之畔。
青棠坐在藤椅中,一對清澈漂亮的星眸,凝視著湖中一條正在歡快遊走的金色靈魚。
靈魚唇部已生出龍須,足有二尺長,身上靈性光澤氤氳,就是太胖了。
這條金色鯉魚,很久以前就被豢養在這座湖泊中,活了不知多少歲月,吃了不知多少天材地寶,渾身都是精華。
青棠還記得,當初自己剛拜入師門的時候,曾聽師尊談起,這金色鯉魚是他從小西天菩提樹之畔的蓮池中帶回來,常年聆聽誦經參禪之音,說不準哪天就可能魚躍龍門,蛻化為一條真龍!
也是從那天起,青棠一直留意著這條金色鯉魚。
遺憾的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這條鯉魚除了吃胖了許多,一直沒有蛻化成龍的苗頭。
“在我離開大荒之前,你倘若還沒有蛻化為龍,我就把你燉成一鍋湯喝了。”
青棠粉潤的唇角微微翹起一抹弧度。
似察覺到青棠的心思般,那胖乎乎的金色鯉魚嚇得一個激靈,嗖的一下潛入湖底深處。
“青棠姑娘。”
遠處,身著玉袍的秦楓走來,神采飛揚,“你可聽說,那名叫蘇奕的家夥,在兩天前的深夜,殺了羽化劍庭的一眾老東西?”
談起此事,這位星河神教天陽殿的使者,顯得頗為振奮。
青棠精致的黛眉微皺,眼皮都沒抬起,兀自凝視著湖水,心不在焉道:“小打小鬨罷了,不值得關注。”
秦楓一怔,忍不住道:“可如今外界都在傳,若再任由那蘇奕這般鬨下去,用不了多久,怕是非殺上太玄洞天不可!畢竟,他如今冒充的是尊師玄鈞劍主的轉世之身!”
頓了頓,見青棠沒有開口,秦楓繼續道:“依我看,我們與其等他殺上門,不如主動出擊,將他一舉擒下,如此,既可以摸清楚此人的底細和來曆,又能改變天下人對青棠姑娘的看法,可謂一舉雙得。
”
青棠緩緩抬頭,一對星眸淡漠地看向秦楓,道:“先回答我,你為何會對那蘇奕如此感興趣?”
秦楓眸光閃動,笑說道:“我隻不過是想為姑娘做些事情罷了。”
青棠伸出纖細雪白的手,指著遠處,道,“你可以離開了。”
秦楓臉上的笑容凝滯,皺眉道:“青棠姑娘,我一心想著為你做事,可你似乎……很不待見我啊!”
他聲音都有些陰沉下來。
青棠掌指一拂。
青碧的湖水驟然掀起一道巨浪,秦楓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狠狠轟飛出去。
他跌落在數十丈外,雖不曾負傷,但渾身濕漉漉的,頗為狼狽。
“聽好了,我不需要你來教我做事,你們星河神教真有能耐,大可以自己去尋找玄黃母氣。”
青棠坐在藤椅中,儀態隨意,目光已重新看向湖泊深處,語氣清冷,“我青棠就是沒有你們星河神教的幫助,也自可以鎮得住這太玄洞天。”
遠處,落湯雞似的秦楓,滿臉羞憤之色。
他正欲說什麼,一道充斥威嚴的沙啞聲音響起:
“秦楓,我們是客,休要對主人不敬。”
一個黃袍老者憑空出現。
秦楓臉色頓變,躬身見禮道:“是!”
黃袍老者則朝青棠遙遙拱手道:“若有冒犯之處,還望道友多多見諒。”
青棠微微頷首,道:“些許爭執,我自不會放在心上。”
黃袍老者笑了笑,道:“若是可以,尚某煩勞道友儘快收集玄黃母氣,若等到我教教主從幽冥返回時,道友還不曾搜集到足夠的玄黃母氣,尚某可就不好交差了。”
言辭溫和,可話中意味,卻帶著若有若無的威脅之意。
青棠自能聽得出來,她淡然道:“放心便是,等你們教主的大道分身前來時,我自會給他一個交代。”
黃袍老者沒有再多說什麼,帶著秦楓轉身而去。
直至他們的身影消失,坐在藤椅中的青棠悄然握緊了雪白的玉手,清麗無匹的絕美容顏上,浮現出一絲冷厲之意。
黃袍老者名喚尚天奇,星河神教天陽殿大祭祀,僅次於天陽殿殿主的一位老人!
其地位和修為,遠遠不是秦楓這樣的使者可比。
“若不是要利用你們星河神教牽製畫心齋那女人,就憑你尚天奇敢拿‘漁夫’的大道分身來威脅我這一點,就死不足惜!”
青棠星眸中儘是冰冷寒意。
旋即,她整個人一點點放鬆下來,眸光盯著湖中的那一條金色鯉魚,輕語道:“但凡起風之時,天下必亂象四起,可惜,這風還不夠大,還遠不足以掀起一場改天換地的大風波,所以……再等等也無妨,你說呢?”
那金色鯉魚在湖中歡快遊走,掀起一陣陣浪花,也不知時聽懂了,還是沒聽懂。
“到那時候,我自會給師尊一個大大的……驚喜!”
青棠拎出酒壺,暢飲了一番。
她愜意慵懶地躺在藤椅中,星眸深邃,帶著一絲耐人尋味的光澤。
——
ps:第二更會有些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