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奕目光忽地看向邢嶽,道:“最近這段時間,苦海深處是否還有其他驚變發生?”
邢嶽搖了搖頭。
崔璟琰忍不住道:“蘇兄,你問他們,注定隻能得知一些不切實際的傳聞,等到了紫羅城,見了我家老祖宗的時候,他肯定知道更多和苦海有關的消息。”
邢嶽等人皆暗吸一口涼氣,徹底被驚到了。
崔璟琰,竟要帶這青袍少年,去見裁決冥尊大人!!
對方究竟是誰?
為何會被崔璟琰如此看重?
須知,就是他們各自背後的絕大多數宗族長輩,都不見得夠資格去麵見裁決冥尊崔龍象!
蘇奕看了看少女,最終還是沒有把崔龍象早已前往苦海的事情說出來。
在宴席即將結束的時候,這攬月閣緊閉的大門忽地被人從外邊蠻橫地推開。
“誰?”
邢嶽臉色一沉,頗為惱火。
這是醉仙樓最頂層,並且早被自己訂下,哪個狗膽包天的東西,敢在這時候前來打擾?
在座那些男女也都露出不愉之色。
不過,當看清來人身份時,邢嶽和那些男女皆怔住,露出意外之色。
來者共有五人,為首的是一個身著火紅戰袍,頭戴羽冠的男子。
在其身後,跟著兩男一女,以及一個相貌平庸,極容易被人忽略的灰袍老人。
為首的火袍男子目光一掃在座眾人,就看向崔璟琰,大笑道:“哈哈,璟琰小姐果然在這裡!”
眼神、言辭和儀態,皆透著睥睨張揚之意。
“曲明,你不請自來,還破門而入,是不是太無禮了?”
邢嶽起身,臉色有些陰沉。
不過,蘇奕卻注意到,麵對這名叫“曲明”的火袍青年時,無論是邢嶽,還是在座那些男女,神色間皆有些忌憚之意。
“蘇兄,這家夥是古族曲氏的嫡係後裔曲名,他們祖上,乃是地獄司的掌控者,而在當今天下,古族曲氏也是幽冥九大王族之一。”
崔璟琰飛快傳音,“他們家老祖宗‘血荒冥尊’,和我家老祖宗一樣,並列於六大冥尊之中。”
少女說話時,秀氣的眉梢間帶上一抹冷意。
蘇奕微微頷首。
“無禮?”
火袍男子曲明笑著看向邢嶽,悠悠說道,“這天羅城雖然是你們邢氏的地盤,可若敢再這般詆毀我,可彆怪我揍你。”
“彆忘了,年輕一代的較量,你我背後那些老輩人物,可都不會插手。”
頓了頓,他眼神戲謔道:“沒有了宗族庇護,僅僅以道行而論,我要揍你的話,也不費吹灰之力。”
邢嶽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明顯被激怒。
再看在座其他男女,皆噤若寒蟬,默不作聲。
曲明說的不錯,在六道王域的各大頂尖勢力中,從很久以前就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
年輕一代的較量,隻要不死人,老輩人物不許插手!
“曲明,你這是在我麵前耀武揚威來了?”
這時候,崔璟琰已忍不住冷冷出聲。
“璟琰小姐彆誤會。”
曲明笑著擺手,“我此來,隻不過是想和璟琰小姐打個招呼而已。”
說話時,他故作不經意地用目光一掃蘇奕和老瞎子,道:“這兩位朋友陌生的很,不知是何方神聖?”
蘇奕放下手中筷子,起身道:“走吧。”
一群不速之客的到來,讓他頓時失去享用美味的興致,自然也就懶得再待下去。
崔璟琰和老瞎子登時起身。
眼見這一幕,曲明臉色一沉,露出不悅之色,這什麼意思?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中?
“朋友,我家公子在問你話呢!”
曲明背後,一個身影高大,肌膚呈古銅色,豹頭環眼的蟒袍中年。
他高大的身影擋在大門前,眼神不善地看向蘇奕,那眸子深處,有嗜血般的光澤閃動。
那一身屬於靈輪境強者的氣息,顯得格外懾人。
蘇奕視若無睹,一步邁出。
砰!!!
蟒袍中年那高大的身影,頓時如遭受到神山撞擊,如利箭般倒射出去,砸在對麵十多丈外的牆壁上,發出沉悶的巨響,整個樓層都隨之猛地震了一下。
而後,蟒袍中年大口吐出一口血,臉色煞白,腦袋歪斜,軀體軟綿綿癱瘓在那,竟是被震得活生生暈死過去!
邢嶽等人皆吃驚,瞪大眼睛,這蘇奕可真猛啊!!
曲明等人也被驚到,臉色驚疑不定。
蟒袍中年的道行,他們自然最清楚,可誰也沒想到,蘇奕一步邁出時的威勢,竟直接把蟒袍中年鎮壓得暈厥過去。
這無疑顯得太可怕。
至於崔璟琰和老瞎子,完全見怪不怪。
“曲明,你這手下可真是犯賤,難道說,是因為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會有什麼樣的奴才?”
崔璟琰冷聲諷刺。
說話時,少女見到蘇奕已邁步走出大門,連忙和老瞎子一起跟了上去。
“二少爺,是否要阻止?”
忽地,那相貌平庸的灰衣老人輕聲開口。
曲明神色陰晴不定地擺了擺手,而後朝崔璟琰那遠去的倩影說道:
“璟琰小姐,七天後,我家長輩就會和大哥一起,前往你們崔氏一族拜會,到時候,我也會跟著一起去,你可千萬不能避而不見!”
崔璟琰那離去的身影一滯,但並未停留。
很快,他們一行人的身影就消失不見。
“邢嶽,剛才那少年和瞎子,是什麼身份?”
曲明目光看向邢嶽。
“我憑什麼告訴你?我們走!”
邢嶽冷哼一聲,帶著在座那些男女轉身而去。
曲明眉頭緊皺,但最終並未阻止。
這裡是天羅城,古族邢氏的地盤,哪怕他再輕蔑邢嶽,也不能無緣無故地在這裡對邢嶽大打出手。
曲明望向那灰衣老人,道:“淮伯,之前那老瞎子,是否就是鬼燈挑石棺一脈的傳人?”
灰衣老人點了點頭,道:“應該就是。”
說話時,老人微微稽首見禮道:“二少爺,我打算再去摸一摸那老瞎子的底細。”
曲明不解道:“淮伯,為何要如此?”
灰衣老人沉默片刻,道:“奉命罷了,若二少爺想知道其中緣由,等見到族長的時候,一問便知。”
曲明不由訝然,這……竟是父親的意思?
“淮伯,小心些。”
曲明輕聲道。
“二少爺放心。”
灰衣老人點了點頭,便轉身而去。
曲明見此,心中不由一歎。
淮伯並非是他的手下,而是宗族一位玄照境初期皇者,雖然跟隨在其身邊行事,但充當的是“護道者”般的角色,自然不可能對他言聽計從。
曲明敢肯定,哪怕自己拒絕,淮伯也不可能不去找那老瞎子了。
……
天羅城外。
蘇奕一行人遁空朝遠處掠去。
“唉,可惜了,那曲明竟然忍住沒有阻攔我們。”
路上,崔璟琰有些惋惜道。
蘇奕不禁一陣啼笑皆非,無疑,少女原本是想借自己之力,好好收拾曲明等人一頓的。
“璟琰姑娘,那等角色,根本就入不了蘇大人的法眼,若去收拾他們,反倒辱沒了蘇大人的身份。”
老瞎子笑說道。
“不,他們中倒是有一個厲害的角色,當有著玄照境初期的修為。”
蘇奕忽地說道。
崔璟琰和老瞎子頓時吃驚。
“該不會是那個貌不驚人的老家夥吧?”
崔璟琰推測道。
“不錯。”
蘇奕點了點頭,說道,“對了,之前那曲明說,七天後會和其宗族長輩前往你們家拜訪,這是何意?”
崔璟琰蹙眉道:“不清楚,但應該不是什麼好事了,因為很早以前,我們崔家就和曲氏一族交惡,直至如今,我們兩家之間也是勢如水火。”
蘇奕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不過,他倒是清楚,古族曲氏的“血荒冥尊”曲伯齡,在很久以前,曾在崔龍象手底下吃過一個大虧,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
崔氏和曲氏這兩大古族之間的交惡,就是從那時候開始。
嗖!
忽地,一隻黑色蝙蝠掠來,落在老瞎子手中時,頓時顯化為一張奇異的黑色秘符。
夜遊符!
之前在天羅城的時候,老瞎子就曾言,暗中似乎有人盯上了他這個鬼燈挑石棺一脈的傳人,但卻一直感應不到那暗中之人究竟是誰。
於是,老瞎子在當時祭出了夜遊符這件秘寶。
“原來不止一個人……”
老瞎子臉色陰沉,他已打量過夜遊符中所留下的畫麵,發現了三個最有嫌疑的角色。
分彆是一個曾端坐在一處茶肆中飲茶的中年道姑、一個曾在街頭乞討的老乞丐、以及一個混跡在人群之中,身影精瘦,須發潦草的男子。
當蘇奕他們離開天羅城時,這中年道姑、老乞丐和精瘦男子三個看起來完全不相乾的角色,卻彙聚在了一起!
老瞎子當即把自己的發現告訴了蘇奕。
“那我們就在此等一等。”
蘇奕目光一掃四周,當機立斷。
這是一片人跡罕至的大山,距離天羅城足有千裡之遙遠。
正值晌午,天光大盛,山河間雲蒸霞蔚,錦繡如畫。
蘇奕和老瞎子、崔璟琰來到山間一座崖坪上,拿出藤椅,坐在崖畔一株蒼勁的鬆樹之下,懶洋洋閉眼假寐。
崔璟琰見此,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懶到這等地步也是沒誰了。
老瞎子則有些心神不寧。
那三人究竟是什麼來曆,為何會盯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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