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前一晚忙著和端木討論捕蟬的建倉清單,到家已是半夜,董鏘鏘又困又乏,根本沒心思預習第二天高級國民經濟學大考課中的另一科,所以聽不懂教授講的內容並不讓他感到意外和沮喪,隻能按部就班地堅持聽課、錄音、觀察一起聽課的學生、向其他學生借筆記及複印學習資料,雖然不是每個環節都有效果甚至效果甚微,但他相信一切困難都隻是暫時的,開學伊始,他的待做事項清單不是一般的長,怨天尤人和自暴自棄都沒卵用,唯有分秒必爭,自己和自己搶時間。
也許是為了高效利用教室,特大把很多課安排在了中午飯點兒時間,董鏘鏘對此很不理解,但人家就這麼安排的他也沒轍,擔心上課犯困,他和之前一樣選了麵包加咖啡。
中午選修課《美國財務報表分析》的主講者是個來特大交流訪問的美國教授,張嘴就是英語。聽了一上午德語,驟然換成英語讓董鏘鏘很不習慣。
這門課與年底的CFA考試、要修的學分及捕蟬自身業務均相關,董鏘鏘不敢怠慢,聽的格外認真,但他這部分的儲備知識多為早前自學,並沒構建過紮實的知識體係,所以聽課效果跟上午半斤八兩,都有種雲裡霧裡的虛無縹緲感,直到快下課才找到點感覺。整堂課唯一讓他感到欣慰的是,教授在結尾時強調其授課內容和CFA考試有一定關聯性,學生如有和考試有關的問題也可隨時和他交流。
教授前腳下課,後腳他就拿著教授的書單往圖書館裡鑽,一通猛找後卻赫然發現圖書館並沒收藏老師推薦的金融參考書。
開車去盧森堡上CFA培訓課前,他專門先跑了趟城裡的書店,但書店也沒他要的專業金融書,必須預定,且英文書價格不菲,董鏘鏘沒急著下手,打算去盧森堡上課後逛逛那邊的書店再說。
從特裡爾到盧森堡上課的地方大概五十分鐘車程,看到停車費標準把董鏘鏘心疼的夠嗆,但他也沒辦法,如果停到更遠的免費停車場再走回教室,大概要半小時,他隻能咬牙停在教室樓下的停車位。
盧森堡的官方語言是法語、德語和盧森堡語,董鏘鏘原以為可以選德語授課,結果上課一個半小時依然是全英文授課,因為考試用英語。上午、中午和下午各被打擊一次,董鏘鏘人有點皮了,英語就英語吧,不就是學麼?大不了一篇一篇啃就是了。
培訓班發了厚厚的教材和練習冊,董鏘鏘隨手翻了翻,雖然不乏生詞,但教材和練習冊的英文寫的淺顯易懂,幾乎看不到德國教材中那種翻過來覆過去的車軲轆話,這讓他多少有了些信心,來德後他發現相比自己再自己總結,刷題已是最簡單的事,簡直是白給。
下課後老師把參加培訓的所有學生都拉入一個聊天室,所有人都可在聊天室裡發言和交流,老師負責回答問題。他都不用再去逛書店,培訓教室外的貨架上就有大學教授推薦的參考書,不過都是二手的,價格比德國書店定的便宜一半,董鏘鏘樂得笑出了聲,全都買了回去,他心裡已經盤算好,考過後自己也賣二手書。
買到參考書的董鏘鏘心情大好,樂悠悠地開車回家,經過一個綠意盎然的市場時,留意到很多的自行車密密麻麻又整齊有序地停在市場外,找人打聽了才知原來這裡是盧森堡最有名的花鳥蟲魚市場。想起後院剛挖好還空蕩蕩的池塘,他把車也停到路邊,進去逛了一圈,買了帶著荷葉的荷花幼株、十幾條草金和幾株盧森堡的國花月季,沒聽懂課的悲傷這時才被徹底的拋諸腦後。
上高速前,儀表盤顯示油量偏低,他把車開進路邊的加油站,驚喜地發現盧森堡的油價不僅比特裡爾的便宜,也比他在巴黎,維羅納很多地方加過的都要便宜。他毫不猶豫地加滿一箱油,感覺自己實打實的狠狠薅了把資本主義的羊毛後才心滿意足地駛離了盧森堡。
征得房東的同意,他用抽水泵把池塘裡的水往菜地裡抽,並趁這個功夫把月季栽到院子的不同角落,等池塘中的水位降到一半時,他把荷花幼株小心埋入塘底泥中,讓水麵保持微微低於荷花荷葉,以確保白天的日光可以曬到,等幼株生長一段時間後,他就可以根據荷花枝的高度酌情向池塘中加水,在等待荷花生長的過程中逐漸將池塘補滿,最後他把買來的金魚一股腦的全部投入池塘,看著綠色荷葉間的幾尾紅色,疲憊的身心都得到了放鬆。
他交叉雙臂枕在腦後,躺在池塘邊欣賞自己的勞動成果,腦子裡盤算著開車去盧森堡上課雖快但成本高,下次可以試著騎自行車去特裡爾火車站,憑學生證帶著自行車乘火車去盧森堡,就算是慢車45分鐘也能到盧森堡火車站,出了站再騎車去教室,這樣雖然通勤時間比開車長,但油錢和停車費的支出就減少,畢竟自己要上九個月的培訓,而且他還能利用火車往返的時間學習,比開車過去多了很多可支配的時間。
就在他剛做好這個決定時,鄭春花打來電話,通知他明天下午2點在圖書館正門碰頭,中國周籌備工作組第一次全員會議將正式召開,他欣然應允。
結果放下電話還不到10分鐘,老白的電話不期而至。
“明天上午有事麼?”
“應該是在圖書館。”
“剛才法國那邊來電話,通知我明天9點到警局辦結案手續,但我現在還在羅馬,下周才能回特裡爾,警方說你去沒問題,應該是在結案同意書上簽個字就沒事了,你方便跑一趟麼?”
“人已經抓到了麼?”董鏘鏘想著倒是正好可以把東西帶給秦有伯,“我去沒問題,”
“沒抓到。”老白的聲音聽起來很不痛快。
“不能吧?那個被咱們扔下車的人警方也沒找到麼?”董鏘鏘感到難以置信,“那人跑了?”
“那個人倒是找到了,不過警方說那個人的家屬提供了他精神有問題的醫生證明,所以證據不足,警方也不能定他的罪。”
“精神問題……”董鏘鏘忍不住想罵街,“可咱們一車人都看見了,那孫子雖然不是什麼好鳥兒,但智力肯定正常,怎麼可能精神有問題……”
“你說的沒錯,但人家就是判不了。”
董鏘鏘終於還是忍不住彪了句粗口,罵完感覺舒服多了。
“記得帶證件,”老白話鋒一轉,“還有個事兒得麻煩你,下周我們回特裡爾,我可能得住你那兒,你能幫我問問房東能不能住麼?她要什麼證件麼?”
“我問問,你打算住多久?”
“說不好,先一個月吧。我自己也沒摩托車駕照,所以不僅我要考,還得帶著他們一起考。”
老白的背景音很嘈雜,他又說了幾句,董鏘鏘聽的亂糟糟的,隻聽到一句“明天彆遲到”,老白就掛了電話。
董鏘鏘估計去巴黎又得折騰一天,隻好給鄭春花打電話解釋,鄭春花表示理解,同時表示可以把討論會放到晚上。
董鏘鏘走進客廳時房東正在看書,他說自己有個朋友想短租一間房一個月,問房東是否可以,房東說隻要對方能遵守住房紀律她就沒問題,董鏘鏘心裡有了譜,謝過房東,回屋拿上給秦有伯帶的東西,筆記本電腦和要讀的書,買了張去巴黎的夜車,一路向西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