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董鏘鏘的右腳離正門還有一米的距離時,黑衣保安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先生,請出示你的證件。”保安在董鏘鏘身後命令道。
董鏘鏘本想跟著人群混進樓去,哪知黑頭發在人群之中過於明顯,瞬間引起了保安的注意。保安叫了他一次,他假裝沒聽見,仍然徑直往門裡走。見他神色可疑,一名保安緊走兩步按住了他。
好在董鏘鏘已有了準備,隻見他不慌不忙地轉過身,用唯一會的一句法語笑著問候道:“早上好。”
“你的證件,先生。”保安的臉比他的法語更冷,見董鏘鏘沒聽懂,保安隻得又說了一遍英語。
董鏘鏘把護照遞上去的同時仍然保持著微笑:“我是來麵試的。”
保安從董鏘鏘的肩膀上撤回手,順勢接過他的護照,邊翻看邊示意他摘掉墨鏡,等翻到簽證頁時,保安眉毛一挑,疑道:“你是從德國入境的?”
“我在德國漢諾威大學讀金融,今年在巴黎高等商學院hec做交換生,剛申請了威望迪投資者關係部的實習生,一會兒要接受路易絲·普洛德女士的麵試。”董鏘鏘望著對方的眼睛大大方方地解釋道。
董鏘鏘很少撒謊,今天張嘴就是瞎話卻麵不紅氣不喘,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訝。
他相信保安肯定聽過hec的大名,同時認為一個保安很可能根本不知道誰是投資者關係部的負責人,當然路易絲·普洛德這個名字並不是他信口胡謅杜撰出來的,而是清楚的寫在威望迪公司年報的相關位置,他剛讀完公司年報,不僅知道路易絲·普洛德這個名字,就是讓他馬上說路易絲·普洛德的座機他都可以背出來。
事實正如董鏘鏘所料,這名保安也是入職沒多久的新手,他並不知道公司裡到底有沒有路易絲·普洛德這號人,但見董鏘鏘一頭時尚長發,衣品得體,語言流利,說話不卑不亢,眼神接觸之際既不慌亂也不逃避,神色鎮定自若,一時也吃不準他到底是不是個騙子。
“等一下。”保安的態度明顯客氣了很多。
董鏘鏘點頭,示意沒問題。
保安盯著不遠處的報亭,對著自己肩膀上彆著的對講機問道:“這裡是正門,公司裡有叫路易絲·普洛德的人嗎?投資者關係部的。”
幾秒鐘後,有夾著信號雜音的男聲從對講機裡傳回:“有。”
“先生,請打開包,我們需要檢查。”另一個保安揚了揚手裡的金屬檢查儀,命令道。
董鏘鏘隻得把登山包扔在地上,一件一件往外拿裡麵的東西。
但他剛掏出來兩件,保安忽然說道:“行了,進吧。”
董鏘鏘暗自鬆了口氣,總算有驚無險,沒有折在看門的小鬼兒身上。
又過了一道安檢門,董鏘鏘這才走進一樓大廳。
大廳正中間擺著一座具有濃鬱後現代風格的巨型金色雕像,但董鏘鏘根本看不出來雕像究竟代表了什麼。大廳的三側是垂著百葉簾的辦公區,以及左右各一座玻璃電梯。金色雕像的頂部正對著一個巨大的藍色玻璃穹頂。正午的光線極好,光從穹頂灑下,映得整個大廳亮堂堂的。
董鏘鏘在腦中又過了一遍自己的計劃,然後才走到谘詢台前,對著妝容精致的美女前台微笑道:“你好,我是來自德國的投資人,我想拜訪投資者關係部的路易絲·普洛德女士。”
美女前台露出非常職業的莞爾一笑:“請問你預約時留下的姓名和公司是?”
聽到這句,董鏘鏘瞬間石化,他猛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正所謂百密一疏,他忘了跟威望迪的人預約見麵時間。那現在該怎麼辦?肯定不能問對方“如果沒預約還能見嗎”這種愚蠢問題,他應該怎麼說才好?他的腦子好像馬達一樣飛速地轉著。
見董鏘鏘如雕像般沉默,美女前台以為他沒聽懂,又問了一遍:“先生,請告訴我你和你的公司名。”
“哦,我是……捕禪基金的……投資人董鏘鏘。”董鏘鏘心虛地擦了擦汗,編了個跟公司名字諧音同時又有東方意境的名字。
美女前台沒再多說,直接撥通了電話,一邊重複董鏘鏘剛才的話一遍抬頭瞄他和他背上鼓鼓囊囊的登山包,眼神中透著疑惑和好奇。
董鏘鏘讓她瞅得很不自在,隻能把臉轉向門外。
“先生,”美女前台在他身後追問道,“你的名字是?”
“董鏘鏘。”董鏘鏘放慢語速重複道,“德國捕禪基金。”
“先生,預約訪客裡沒有你的預約記錄。你確定當時是用這個名字預約的嗎?或者你預約時留了電話嗎?”美女前台的態度極好。
“名字和公司都沒有嗎?”董鏘鏘明知故問,心道這要是有了才真是活見鬼呢,但臉上還要做出一副失望和困惑的表情,“可我當時明明打電話約好了呀。”
“預約係統對外國名字的記錄不太準確也是有可能的,請告訴我你的手機號,我再查一下。”美女前台熱情地想幫董鏘鏘解決問題。
董鏘鏘裝模作樣地報了自己的手機號,美女前台毫無懸念地再次沒查到任何記錄。
“抱歉先生,你的手機號也沒有任何預約記錄。”美女前台做出一副遺憾的表情,“如果沒有預約,你不能見路易絲·普洛德女士。”
董鏘鏘起了個大早,又坐了7個多小時的火車,卻連要見的人都沒見到就要打道回府,他委實不能接受這個結果,更何況這家公司很可能還是決定他和端木命運的公司,他不能也不想就這麼輕易放棄。
他決定再搏一把運氣。
“嗯,是這樣,女士。”董鏘鏘整了整西服,平複了一下心情,然後摘下墨鏡,表情誠懇地望著美女前台湖水一樣藍的眼睛,“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們的係統裡沒有我的預約記錄,但威望迪前幾年在中國做了很多投資,作為投資人,我從遙遠的中國曆儘千辛萬苦到了德國,又從德國坐了十多個小時的火車才來到這裡。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和路易絲·普洛德女士麵談,我非常期待能夠見到她本人,如果今天沒有見到她,對我們雙方都會是一個巨大的損失。所以,我能現在預約並見到她嗎?”
董鏘鏘本以為自己的這段表白能引起對方的共情,哪知美女前台隻是惋惜地搖了搖頭,根本沒有拿起電話幫他再問一次的動作。
他的心瞬間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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