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董鏘鏘的打架經驗,當著女生放狠話的主兒通常都不可怕,因為這種人多數是在女生麵前耍威風而已(或隻能象征性地比劃兩下武打動作)。而像雷蘭亭或周誌海這樣的狠角色,多是嗆了一句後就準備動手了,根本不會原地站著梗著脖子唾沫橫飛地扯閒篇兒。
所以他看的很清楚,對方就是個嘴把式。
他站起身,一邊往食堂外走一邊頭也不回地說道:“你要想比劃比劃就趕緊出來,我不想耽誤課。”
站在餐桌旁的曲珊表情尷尬地偷瞄了眼佟火,隻見他臉脹得通紅,麵部肌肉有些扭曲,拳頭握得很緊,怎麼看都像是要下山的猛虎,但就是腳沒動地方。
曲珊並不傻,一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
“算了算了,都是同學,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怎麼還跟小孩兒似的說不到一起就打架呢?幼不幼稚?”曲珊和稀泥道,“趕緊去課,遲到了小心老師點名扣學分。”
“這種人就欠收拾。”見董鏘鏘走遠,佟火憤憤不平地再次拎起書包,“要不是怕影響不好我剛才就動手了。”
他這話一出,曲珊就有些看不過眼了。自己明明是給了他一個台階,正常人都是順坡下驢,有點小脾氣的吼兩句找點兒麵子再下台階也能理解,怎麼他還能把台階當成梯子,繼續往爬呢?
她眼珠一轉,白了眼佟火,故意激他:“你要實在氣不過,你倆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過過招,我幫你倆把風,也算幫你出口惡氣。你覺得怎麼樣?”
佟火沒料到曲珊竟然還是個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人,瞠目結舌地咧嘴看了她一會兒,轉過身,一邊小聲嘀咕著“神經病”一邊快速地拿著書包離開了食堂。
等曲珊再回頭找董鏘鏘時,董鏘鏘人已沒了蹤影。
董鏘鏘走出預科大門,再一回頭,見佟火果然沒跟來,不禁有些失望,正要趕回教室,手機突然“嗡嗡”地振動起來。
“有事嗎?”董鏘鏘見是杜藍打來的,很怕她說起來沒完沒了,趕忙先墊了一句,“我馬課了。”
“OK,那我長話短說,最近德國可能也會不太平,你在那邊多加小心。”杜藍的關心讓董鏘鏘感覺到一種久違的溫暖,次這樣說的人好像還是陳雨。
“你也是,學或帶團都提防著點舉止奇怪的人。”董鏘鏘猜測慕尼黑街麵的警力也多了不少,“那晚我再給你打,我先去……”
“你先彆掛……”杜藍急忙喊道,“我有事找你。”
“你說。”
“有個國內旅行社今早問我這個周末有沒有時間帶團?他們國內有個歐美團本來要先去美國再來歐洲玩的,但今天突然被美國拒簽,現在他們手裡隻有歐洲的簽證,但旅行社又不想給他們退錢,就想安排他們直接來歐洲玩。但我現在手裡還有另外一個團,這周末實在抽不開身,所以想問問你能不能先幫我帶幾天。等下周一我這邊下團了,你再讓他們來慕尼黑。”
“就一個周末嗎?那我應該沒問題。”董鏘鏘問道,“他們就在漢諾威本地逛嗎?這邊的景點兒可能將將也就夠(逛)兩天。”
“他們的行程是這周五到漢堡,五六在漢堡玩兩天,然後星期天坐高鐵從漢諾威或漢堡來慕尼黑。”
“周五到漢堡?”董鏘鏘有些為難,如果是這樣的安排估計他就得翹課了,但他並不太想這樣,可杜藍肯定也是很想得到這個團才給他打電話的,他試探著問道,“有可能讓他們晚一天到漢堡嗎?”
“我不知道,這需要問一下旅行社。”杜藍一聽就明白董鏘鏘想的是什麼,改口道,“就一個旅遊團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我再問問其他人吧……”
“等一下。”董鏘鏘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脫口而出,“周五我沒問題,給我他們到達漢堡的具體時間和地點吧,我去。”
聽到董鏘鏘的肯定答複,杜藍心裡泛起一陣甜蜜,但她又擔心董鏘鏘是違心答應自己的,於是不確定地說道:“如果你覺得勉強可以不用去的。”她的聲音很小,似乎怕董鏘鏘聽清似的。
“我能搞定。你把具體信息發我郵箱吧,我現在得去課了。”董鏘鏘故作輕鬆地答道。
“好,那你的報酬還是按慕尼黑的老規矩來。”杜藍在董鏘鏘掛電話的前一秒大聲喊道。
雖然和杜藍是男女朋友,但董鏘鏘從一開始就說明希望兩人都能保持財務獨立,當然該他花的錢他肯定不逃避,但他不太願意把自己的錢交給杜藍,也不願幫杜藍管她的錢。杜藍對此欣然接受,看的出來,她其實跟董鏘鏘的想法完全一致。
董鏘鏘邊課邊在腦子裡盤算旅遊團的事:即使他周五願意曠課去漢堡,但自己對漢堡人生地不熟的,就算這幾天臨陣磨槍突擊看一些漢堡景點的介紹材料也未見得效果能好到哪兒去,這畢竟跟他去慕尼黑還不一樣,畢竟當時老白和杜藍都在慕尼黑混了好久,地麵兒都熟,漢堡那邊沒人,著實有些棘手。
想著想著,董鏘鏘突然靈光一現,端木不是正在漢堡嗎?前陣子他們公司安排人帶卞總等人在漢堡玩,端木肯定知道細節,這事問他不就好了?但他轉念又一想,自己昨天剛跟端木發了通脾氣,今天就給人家打電話求援,似乎太沒麵子了。一番猶豫後,他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放了學,他剛坐進車裡,端木卻突然給他打來電話:“老董,昨天我不知道你朋友那啥了,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希望你不要生氣,大家還是朋友。”
聽他這麼一說,董鏘鏘突然變得很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心情不好借題發揮,但端木卻主動跟自己認錯,這說明他很在意董鏘鏘這個朋友。再想到次在稻草人酒莊裡差點害了端木,董鏘鏘更覺愧疚,他在駕駛位坐直身體,態度誠懇地說道:“其實是我的錯,我昨天情緒失控了,話說重的地方你彆往心裡去哈。”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兒刮來一陣大風,停車場空幾大塊厚重的烏雲頓時被風吹得七零八落,久違的陽光和湛藍如洗的天空重新出現在董鏘鏘的頭頂。
聽著端木熟悉的聲音,董鏘鏘突然有幾分恍惚,好像一切都跟以前一樣,又好像一切都已經變得不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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