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接著往裡走,她的書案上擺著一個陳舊的花燈,誰還拆了趙子瀾給她的信。
扶搖指著信,就要發怒,
“誰乾的?誰偷看人家信件?”
桃桃不敢說。
裴知聿進來了,後麵跟著燕扶蘇。
裴知聿陰陽怪氣道,“這皇宮裡,也就殿下敢睡在這殿裡。信,還有旁人敢拆嗎?”
燕扶蘇當時白了臉。
扶搖擰著眉問他,“你睡我的床了?”
燕扶蘇支支吾吾道,“我都是洗好澡,換好衣服。”
裴知聿幸災樂禍道,“他還滾你的被子,你最喜歡的那床。”
扶搖瞪大雙眼,大叫一聲,衝進自己的寢殿裡。
她的床頭枕下,果然壓著一本《風月鴛鴦傳》,
這不是她的書,他們都不肯借給她看。
她咬牙瞪了一眼跟進來的燕扶蘇。
這廝居然敢在她床上看這種書?
她質問燕扶蘇,
“你都在我床上乾什麼了?”
扶搖盯著淡黃色絲綢的被子,被麵絲滑柔順,最親膚宜人了。
如今,這顏色,怎麼看怎麼彆扭。
燕扶蘇急忙解釋道,“我想搖兒想的夜夜失眠,痛徹心扉,能乾什麼?”
越描越黑。
扶搖看著這被子床罩,反正是不想要了。
要送給燕扶蘇,又怕他抱著爽到。
她皺皺眉頭,喊進來桃桃,
“全部給朕換掉,還有,把這屋裡都收拾收拾。”
外麵偷聽了半晌的裴知聿眉開眼笑。
他抖著鼻子不屑“切”了一聲,轉頭問蓮蓮,
“今晚吃什麼?”
蓮蓮看了看寢殿方向,有些為難。
出去了一趟,這三人回來都有些不正常。
原先,陛下和裴大人,都待殿下再好不過,一句重話都沒有。
而今日.......
裴知聿不耐煩的催她,
“走,一道去看看,路上就沒好好吃過飯。”
-
扶搖耷拉著臉出去,準備臥在她最喜歡的貴妃榻上,
燕扶蘇就亦步亦趨跟著她,
扶搖扭頭問燕扶蘇,
“你平日裡,也臥我的貴妃榻嗎?”
燕扶蘇慌忙搖頭,“我政事勤勉,沒有沒事臥著的習慣。”
扶搖輕嗤一聲,內涵誰呢?
不過倒也放心臥了上去,還喊蓮蓮給她拿條乾淨毯子,繼續躺成鹹魚。
燕扶蘇拘束的跟來榻邊,坐在榻凳上,看著還隱隱有些怨念。
扶搖翻了翻白眼兒,嘟囔著,“把你的破燈拿走,你還偷看我的信?”
桃桃聞言,主動把花燈和皮筒拿過來,問燕扶蘇。
“殿下,要奴婢送去含章殿嗎?”
扶搖問燕扶蘇,“你如今住在含章殿嗎?”
燕扶蘇接過花燈和皮筒,擺擺手,讓桃桃下去,
他自己則垂著眼說,“我想離搖兒近些。”
扶搖沉吟了片刻,這皇宮本來是燕扶蘇的家。
且偌大個皇宮,她一個人也住不下。
看燕扶蘇這小家子氣的德性,也不會讓她擺一宮的妃子開心開心。
且如今他倆名義上是兄妹,隻能這麼沒名沒分的先湊合著過。
她是現代靈魂,又是上位者,自然是不介意。
名分這種東西,是給弱者的保障。
想來,燕扶蘇這種強人,應該也不需要。
而且裴知聿,估計也是死活都不肯離開攬月閣的。
她頭疼,尚且不知道蕭景安要怎麼哄住呢?那廝心理缺愛,看重名分,要人負責。
真是想想就頭大,不曉得三妻四妾的人都過得什麼日子?
大約就像燕昭那樣,老婆們互相害來害去,最後連他一塊害死。
她歎了口氣,視線落到燕扶蘇手裡的花燈上,
上麵那一圈兒桃花是......
有些眼熟。
她拿了過來,看了一圈,狐疑問道,
“這是我那時放的那隻花燈?”
燕扶蘇抬起微潤的眸子,聲音溫雅清冽,
“嗯,我那時隻當是搖兒將情郎的名字藏在燈裡,所以就收著了。”
扶搖驚詫道,“你專門去找的嗎?你那時.....?”
燕扶蘇鼻頭都有些紅了,似忍著些淡淡的委屈,
“我時時都在表明心意,是搖兒一直不肯信我。”
扶搖雙手捧上他的美人臉,又心軟了,她輕輕歎息,
“先前是我不好,以後我多疼你一些。”
燕扶蘇蹬鼻子上臉,上前就把她抱進懷裡,
“搖兒剛剛還在嫌棄我,我想搖兒想的發瘋,才去抱你的被子入睡的。”
扶搖歎了口氣,手摸上他的胸膛,發愁道,
“現在怎麼辦啊?你是我皇兄,咱倆這樣,有違倫常啊!”
她是半點兒麻煩也不想往身上沾。
雖然她也蠻喜歡燕扶蘇,但是,目前這關係實在尷尬。
燕扶蘇的嘴唇親了過來,
“咱們生個孩子吧!把這皇宮給他,咱們就撒手一切,去浪跡天涯。”
扶搖一把拍開他的臉,皺著眉眼抱怨,
“說實話,現在這樣的交通,我已經不想雲遊四海了。我吃麵條快要吃吐了。”
她往貴妃榻上一靠,擺爛道,“我如今就覺得皇宮好。”
“蘇蘇。”她捏了捏燕扶蘇的手,“我們共坐天下吧!”
她擠了擠眼兒,“你知不知道有位皇子叫多爾袞?”
燕扶蘇蹙了眉眼,他學富五車才高八鬥。
“有位皇子叫誰滾?”
-
翌日。
扶搖忙極了。
先是裴如茶激動的跑來看她,一驚一乍的聽她講在昆州的見聞。
講昆州宗族的黑暗,講女子生存環境的惡劣,講勇於抗爭命運的苗三娘。
裴如茶聽得入了神,隻在最後小心翼翼的告訴扶搖,自己追到李季雲了。
扶搖意外道,“這麼快就搞定了?”
裴如茶看扶搖並無意見,就立刻歡歡喜喜、大大咧咧的開了口,
“我就是去給他娘看病,他娘也愛看宮鬥的話本子,和我聊得來。”
“當時陛下駕崩了,我就想著機會來了,他娘一看他進宮沒指望了,就同意跟我訂親了。”
而後她反應過來說錯話,趕緊又往回找補,”
“陛下駕崩時,臣女哭了好幾天,李季雲也陪著哭了幾場。”
“我倆每每念及陛下聖恩廣澤再不能福蔭百姓,都傷心不已。”
扶搖點點頭,挺好。
她死一死,又成全了一對兒有情人。
可歌可泣,可讚可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