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敞伸頭進來提醒他弟弟,
“要想事情辦得乾淨,這貨不能剁。”
扶搖驚恐起來,“你們什麼意思?不是說好讓我回去嗎?”
高敏道,“暖暖,你是假皇帝,還回去乾嘛?萬一被發現了咋辦?”
他嚇唬她,“燕扶蘇會砍了你的。”
扶搖縮了縮脖子。
“那你們要帶我去哪兒?”
高敞伸頭進來,目光賊亮,“去主子給你蓋的小皇宮。”
高敏好脾氣的哄她,“暖暖,你要是喜歡當皇帝,以後在咱們自己的園子裡,你還當皇帝,我還給你當奴才。”
高敞又伸頭進來,呲著牙笑,“我還給你做錦衣衛指揮使。”
張千也伸頭進來道,“謝家丫頭,你整日裡就隻會吃喝玩,鬨脾氣,在哪裡過不都一樣。除了主子,也沒人能這麼縱著你。”
高敏又道,“暖暖,你被主子慣得驕縱難養。”
他踢了踢沈影風,“他可養不了你,你養他還差不多。”
馬車停了,謝安還在發著高燒,整個人都迷迷糊糊。
車下來接應的有兩人。
光線暗,隱約能看出來是一男一女。
一道熟悉的女聲響起,“主公如何了?”
“無礙,有些發燒,已服藥了。”
幾人將謝安抬了下去。
扶搖抱緊自己的小包袱,高敏把她牽了下去。
高敞點上火把,眼前驟然明亮。
扶搖看清了,來接應的人,竟然是梁氏?
梁氏領著一個年輕男子朝她跪下,
“梁紅英、餘征母子,謝陛下救命之恩。”
扶搖震驚了,結巴道,“你…你還真是謝安的人?”
身後幾人已將影風也拖了下來。
高敏拿了一身衣服給扶搖,
“暖暖回車裡去換下衣裳。裡外都換,方便上路。”
扶搖拉著臉,不情不願的去換了衣裳,又抱著衣裳跳下了馬車。
梁紅英上前道,“陛下把換下來的衣服給老奴吧!”
扶搖一臉疑惑的遞給了她,暗忖著她是要去處理了衣裳?
她跑到影風身邊去守著,警惕的看著四周,她怕這些人對影風下殺手。
謝安此時就靠著樹歪著,麵色極差,看著情況也不太好。
高敞、張千正粗粗的給他處理傷口,換衣裳。
不多時,梁紅英就帶著她兒子回來了。
那年輕人還抱著一個新死的少女。
那少女身上,赫然是扶搖剛換下來的龍袍。
扶搖嚇了一跳,起身過去,有些慍怒,“你們這是乾什麼?”
梁紅英解釋道,“這是給陛下找的替死,容貌身段都有幾分相似,再拿大火一燒,保管認不出來。”
她語氣十分平淡,仿佛說的是一件尋常之事。
扶搖難以置信,“這女子,是你們殺的?”
梁紅英又解釋道,“老奴給的毒藥,毒性溫和,先前也多有安撫,不曾虐打。”
扶搖難以接受,跺著腳怒斥道,“你們簡直喪心病狂!”
她堵著一口氣,又跑回影風身邊,萬分後悔上了高敏的當,跟他們出來。
當時救出謝安,她就該直接回宮的。
若說天牢裡的假“謝安”是心甘赴死,可這個替死的少女,可就是生生被害死的。
高敏看她生氣了,朝梁紅英使了眼色,示意他們接著忙,
他自己就跟到扶搖身邊,好言相勸,“暖暖,若非如此,你怎能金蟬脫殼?”
扶搖紅著眼睛道,“她的命也是命。你們走吧,我不走,我就在此守著,等影風醒來。”
高敏沉默了一會兒,坐在她身邊。
他開了口,“蕭家54條命,謝家37條命。三萬赤影衛,死得隻剩一千多人。高家、張家、梁家、餘家,死得也隻剩我們這些人。”
扶搖眸色淡怒,看著遠處,“我聽不懂你算得是什麼賬?就算你說得這些都是實情,也不該再隨意去害了無辜人的性命。”
高敏奇異看著她,突然嗤笑,“你還是暖暖嗎?你這些年害得無辜人命還少嗎?”
扶搖閉了嘴,她現在真是結結實實落在高敏謝安手裡了。
罷了。反正那少女已經死了。
總不能再保不住影風。
人和瘋子是講不清的。
那邊梁紅英已經整理好了,餘征也解下馬車上的兩匹馬,又朝一個相反的方向,抽了鞭子,將馬抽跑。
高敏從她小包裡拿了一個藥瓶子,把藥倒出來。
扶搖趕緊道,“那是青黴素,很珍貴的藥。”
高敏將藥收好,把空瓶子給了梁紅英。
梁紅英在瓶子裡放了幾粒藥,又塞到死去少女的手中。
她又將火把插在車頭,那火苗和車簾一動一動,隨風亂舞。
不多時,那火舌就燃上了簾子,馬車上就躺著那個身著龍袍的少女。
火勢順風而起,熊熊燃燒,瞬間將此處照的通明。
扶搖聞到了高溫灼燒皮膚的味道。
她黯然的想著,那一定很疼。
高敏拿出紙筆,遞給扶搖,“寫遺言。”
扶搖接過筆問,“寫什麼?”
高敏道,“寫此情無解,萬念化塵,黃泉碧落,死生相隨。”
這不是要跟謝安殉情的意思?
扶搖扔了筆,“我不寫。”
高敏冷著臉道,“不寫就剁了沈影風。”
扶搖向惡勢力低頭,她又撿回了筆,在影風衣服上蹭了蹭,
“好多字都不會寫。”
高敏另尋了張紙,工工整整寫上,
“此情無解,萬念化塵,黃泉碧落,死生相隨。”
“照著抄。”
扶搖委屈著臉,一筆一劃的抄上了。
高敏仔細看了看,從懷裡掏出在扶搖床頭拿的香囊。
他將這遺言,再附上一片虞美人的乾花,一並塞進了香囊裡。
扶搖看了看那香囊,那是燕扶蘇送她的。
她鼻子裡冷嗤一聲。
嗬嗬。
拿燕扶蘇送的香囊,裝給謝安的遺情書?
她撇撇嘴,隨意吧!
反正她為魚肉,人為刀俎。
高敏將那香囊扔在離馬車不遠處。
高敞看一切就緒,就說,“大家清掃痕跡,各自離開吧!”
高敏又拿披風裹住扶搖,扛起就走。
高敞包好昏昏沉沉的謝安,也扛著。
梁氏母子輕功上樹,朝另一個方向去了。
影風還躺在離馬車不遠的地上不省人事,扶搖眼淚汪汪的望著他,手指不舍的朝他動了一動。
她身體忽就“嗖”的一下離地,
高敏扛著她,又踏到樹冠上,朝遠處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