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女子怎就做不得一國之君了?(1 / 1)

“陛下問候我什麼?”

“陛下問你死了沒?”

沈晏清低著頭,臉上倒是沒有什麼表情,但方瑞看到他眼角輕抽了幾下...

前幾日就是方瑞從朝堂親手將他送到馬車上,也見了他失魂落魄的樣子。

方瑞年過不惑,是過來人,曉得他二人正是知慕少艾的年歲。

女帝花心,首輔又強勢,如今大抵是在鬨彆扭。

他誠心勸道,“想來陛下是覺著,首輔若是沒死,也該有個回聲兒,而不是躲在家中。”

沈晏清抿著嘴半晌,而後悶悶答道,“你下次就回陛下,我就快死了。”

方瑞皺起眉來,“這我可回不了,這是欺君。首輔欺君無妨,橫豎陛下縱著你,我可不敢欺君。”

他歎口氣,站起身來道彆,

“罷了,如今也是五日一朝會,首輔就先在家裡養著吧,何時想通了,何時再回來,內閣之事,也勿需擔心。”

沈晏清起身送客,揣著一身的淡漠疏離,

“那就有勞方閣老。”

方瑞皺著臉,跺了跺腳,痛心疾首拂袖而去。

好好一個天縱英才,硬是難過美人關,

且,還偏偏要選女帝這種放蕩不羈的難啃硬骨頭。

送走了方瑞。

沈晏清一臉淡漠,又坐回自己的書案前,拿出影風謄抄的卷宗,細細翻看......

書案的一角,放著一個花燈,上書“海晏河清,山河永固”,

還有一朵指印按成的桃花,灼灼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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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和卯蹲在樹上,麵麵相覷。

公子果然死鴨子嘴硬。

明明心裡在意的要死。

否則,乾嘛整日對著花燈上的桃花發呆。

方瑞剛走,影風就匆匆來了,

沈晏清見他來了,放下手中的卷宗,迎了過去。

影風一進來就一屁股坐在金鑲玉的茶桌前,桌上的竹爐上正煎著茶水。

一旁的紫砂壺裡晾著待客剩的半壺,剛好是溫熱宜口。

他拿起桌上的纏枝牡丹甜白釉茶杯,撇嘴道,“殿下過得真是奢華,還用這樣的桌子,這樣的杯子。”

沈晏清一派清風朗月,施施然坐到他對麵,

半笑不笑的,慢悠悠說道,“這本來就是我父皇贈予我母後的,我用著,你有意見?”

“沒意見。”影風捏起紫砂壺,就給自己斟滿一杯茶,牛飲了一大口。

沈晏清皺上眉,“這是極品明前毛尖,你品都不品,就一口悶了?”

影風並不在意,“我先前在宮裡喝貢茶也這麼喝。”

沈晏清平下心氣,“今日怎麼來了?”

影風又給自己斟上茶水,“裴知聿來找我,想讓我幫他捉殺手,還是為了查常奉廉那事兒。”

沈晏清沉默了片刻,問他,“你答應了?”

影風歎氣,“照理說,不該拂了裴兄弟的麵子,且又是陛下吩咐。但我近日是有些分身乏術,去捉殺手肯定要守時辰,要不表哥,你自己去查你家的陳年舊事,我去幫陛下捉凶。”

說完,又一口悶了杯中茶水。

沈晏清眼裡幽深晦暗不明。

他伸出修長細白的手指,端著世家風範,突然客客氣氣給影風斟了一杯茶水,

而後仿似無意說道,“陛下要查常奉廉,是為了救謝安。表弟,我知你一向心胸大氣,能容得下裴知聿,難道也能一同容下謝安?”

影風端起茶杯的手,懸停在半空,

他仔細想了想,確實是這個意思,他憑什麼去救閹賊?

救了他,難不成還要和他共侍一妻?

想都不要想!

滿天下,他如今就隻能容下裴兄弟。

連趙子瀾都不大容得下。

他想清楚了,又將茶水一飲而儘。

“殿下說得對,我憑什麼要救閹賊,閹賊早些死了好,大家都清淨。”

他嘟囔著起身,一麵還抱怨,“殿下,我如今可是日日為了你的事情在奔忙,你也知我所求不多,給我駙馬之位就好。”

沈晏清慢慢給自己斟茶水,直截了當的回答,“我不打算篡位。而且表弟也知陛下脾氣壞、主意大,如今又正恨著我,想來都未必肯與我相認。她要不要你,又豈是我能左右?”

影風彎下腰,麵帶疑忌的盯著他,“殿下,隻要你不暗中使壞,陛下肯定是要我的。”

末了,他又勸自己放心下來,“你是她親兄長,先前隻是不知身世,如今應該是不會再使壞了吧?”

沈晏清甩著流雲一樣的衣袖,優雅端起那白如凝脂的茶杯,垂眸淺啜著茶水,淡淡催促道,“表弟快去吧,莫要誤了正事兒。”

影風狐疑盯了他一眼,覺得他大約也翻不出什麼風浪,就直接扭頭走了。

沈晏清餘光瞟著影風走了,就放下茶杯,輕慢起身,踱到院中,抬頭望了望樹上。

寅卯就落下樹來,

“公子有吩咐?”

沈晏清道,“去幫我捉個人,綁好了送給裴知聿,落名就寫,桃花公子。”

而後又如此這般吩咐一遍。

寅卯愣了一下,事情倒不難辦。

隻是桃花公子這名號,實在有些......

沈晏清拉下臉說,“還不快去?”

寅卯互看了一眼,迅速消失了。

沈晏清剛坐下,準備繼續傷春悲月,卻見衛疾匆匆進來。

“公子,閣老有請!”

“又有何事?”他歎口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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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沈閣老的書房,果然又看見裘真人。

沈晏清皺眉嫌棄道,“真人不是回白蓮教了?”

裘真人湊到眼前,討好笑道,“是。本來山人是要回教中籌備從龍一事,可......”

沈晏清一身清冷疏離,懶懶回他,“上次不是說過了,我無心皇位,真人不必白費心思了,好好回去做你的聖使吧。”

裘真人被這話噎住,隻好滿眼憂慮的看向沈閣老。

“殿下,怎麼又說此種喪氣話?”沈閣老憂愁道,“你是燕氏唯一男嗣,豈可如此萎靡不振,斷了國祚?”

沈晏清不以為然道,“祖父此言差矣,龍椅上高坐的也是燕氏子嗣,此時圖謀皇位,那叫篡位。”

裘真人急道,“那昏君畢竟是女子,而且好色昏聵,暴虐無道,怎能做得一國之君?.......”

沈晏清手中折扇一攏,不屑打斷了裘真人,

“女子怎就做不得一國之君了?”

“女子一樣有耳能聽百姓疾苦,有口能辯朝堂是非,有心能裝蒼生社稷......

“百姓隻求君主仁德治世,廟堂之上是男是女又有何異?

“真人如今還看不穿嗎?”

“陛下若真昏聵,先前真人妖言惑君時,就該當上國師了。”

“陛下若真暴虐無道,就憑妙真三番兩次謀刺,真人還能全須全尾站在此處謀劃著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