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願,可能就此失寵。
若是答應,可是就此失權。
昏君好色昏聵,以色侍君也未必長久……
朝堂上一時靜謐的落針可聞。
首輔如今佝僂在地上,進退維穀,已無半分瀟灑仙氣。
暴君眼睛死死盯著首輔,就要雷霆震怒了。
眾臣都縮緊了脖子,儘量不多言,亦不多看。
扶搖真的惱了,她鼓了多大勇氣,當眾說這些話?
他就如此吊著她?打她的臉?
“沈晏清——?”
她拉長了聲音又喊了他一遍。
沈晏清勾著腦袋,眼眶濕紅,
許久,才從齒間艱難擠出一句,
“臣.....,不願。”
扶搖瞬間背氣,又羞又惱,
他竟是耍她的嗎?
跳崖耍她?
挨刀耍她?
夜夜爬龍床耍她?
她登時就衝下來,拿手中的聖旨狠狠砸他!
什麼品種的烏龜能乾這種缺德事兒?
她狠狠踢了他幾腳,嘴裡罵著,
“死烏龜!”
“不要臉的死烏龜!”
沈晏清隻勾著頭,任她踢罵,不言不語。
朝臣們也都勾著頭,拿餘光瞟著,情節太刺激,不能看又不能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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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正在朝堂上大發脾氣,
“轟隆隆隆隆——!”
外麵陡然傳來一陣巨響!
大殿的地板也跟著震了一震,
似乎地震了?
朝臣們都駭然起來,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天子一怒?
扶搖也被震的一愣,她滿麵通紅,又氣又惱!
大聲質問道,“又出什麼事了?”
外麵的小太監慌忙跑進來,大聲喊道,
“不好了,陛下真龍天子震怒,把摘星樓震塌了!”
摘星樓塌了?
眾臣一下嘩然。
扶搖慌忙跑到大殿門口去看,那摘星樓方向果然滾滾塵煙升起,而那高樓,已然消失不見。
扶搖站在門口了望,胸口依然氣得起伏不定。
朝臣們此時都不敢上前去觸黴頭,原先都指著首輔哄昏君。
可首輔今日悖逆,害昏君大失了顏麵,進化成暴君大發脾氣,誰敢勸?
連摘星樓都塌了!
隻有高敏幸災樂禍上前,“陛下,要不先回宮吧?”
話音剛落,就聽見後宮方向,也“轟隆”一聲巨響。
眾人扭頭看去,似乎是攬月閣的上空,騰起一陣黑煙……
扶搖一下花容失色了,
“裴裴。”
“朕的裴裴啊!”
她哭著招來軟轎,
“跑著,快,跑著去攬月閣!”
朝臣們看風向一轉,又要恭賀裴尚書。
裴尚書反應了一下,也哭喊著,快跑跟了過去,
“我的兒啊—!你這是又在玩什麼命憋的勞什子?”
-
沈晏清還跪在地上,
靈魂被抽離,
整個人似乎已經碎在地上,沒有知覺,也沒有思維。
不知是誰扶起了他。
他失魂落魄,渾渾噩噩,跌跌撞撞的信步亂走,
有人把他拉出了宮,
拉到沈家馬車前,
小廝把他扶上車,拉回了家。
-
“裴裴。”
“我的裴裴呀!”
扶搖哭著衝進了攬月閣,
房頂都被炸沒了。
宮人們忙忙碌碌的趕來,收拾一地淩亂的瓦礫殘骸。
沒起火,隻是黑煙濃濃,加上房頂沒了。
扶搖傻在那裡,放聲大哭了起來。
裴尚書也匆匆趕來,一邊罵著天殺的祖宗,一邊焦急的四處翻找著。
有人走近了扶搖,扯了扯她。
“搖搖,彆哭了,沒死。”
扶搖立刻不哭了,扭頭看見黑黢黢的裴知聿,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又放聲大哭了起來。
裴知聿抱緊了扶搖,嘴裡哄著,“沒事兒,沒事兒,哪都沒少。”
又衝鐵青著臉站在一旁的他爹裴尚書,尷尬笑笑,做了一個“我沒事”的口型。
後麵跟著來的幾位同裴尚書交好的朝臣,一看此番情景,一麵恭賀,一麵把裴尚書拉走了。
閹人已死,首輔又拒婚,裴公子眼下,再無對手了。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
扶搖哭夠了。
裴知聿就把她送回了紫宸殿。
扶搖嫌棄道,“你太臟了,都把朕染臟了。”
“桃桃,朕要沐浴。”
扶搖抽抽搭搭的洗完澡。
散著長發坐在那裡,眼睛鼻子都是紅的。
她心裡慪死了,被沈晏清占儘了便宜,又被他耍了一道兒。
裴知聿換洗了乾淨,匆匆趕來。
他觀察著扶搖的臉色,拉著她的手,攏在懷裡。
他不問,猜也猜到了。
“搖搖,我做出來黃色炸藥了。”
扶搖有氣無力的問,“那你就先炸自己的房頂?”
她紅彤彤的眼睛望著他,商量著,
“要不你扔個炸彈,去把沈府炸了吧!省得他耍夠了我,還要拿我做人彘。”
裴知聿摸摸她的頭,溫和笑著哄她,
“男主都是開掛的妖怪,炸不死,再找咱們報仇怎麼辦?”
扶搖沮喪,“那,那就算了吧。”
裴知聿拉著她的手,“搖搖彆難過了,等我弄些防身的武器,我就帶你走!”
扶搖生氣了,“不走。憑什麼我就得躲著他過?男主了不起啊?我非要留下給他添堵。”
裴知聿拿頭蹭蹭她,
“好。不走。咱們給他添堵。”
他從懷裡掏了一封厚厚的信給她。
“這是什麼?”
“趙子瀾給你的信。”
“趙子瀾回來了?”
“嗯,躲在宮外的作坊裡,臟兮兮的,想見你。”
扶搖歎氣,“可憐的娃,抽空去見見吧!你給他多拿些錢花。”
扶搖把信扔在一邊,傷神,懶得看。
她耷拉著臉,誰也不想理,乾脆滾回床上睡覺。
一閉眼,又是沈晏清脫光了爬龍床的樣子。
無恥。
無恥之至!
扶搖暴怒的扔了整床被套。
桃桃衝進來關心的問,“陛下……”
“扔掉。全部燒掉!”
“給朕全換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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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日的路程,
謝安驛站換馬,八百裡加急,日夜兼程,連續三日騎馬而歸。
看到盛京時,
他的視線都已模糊了。
高敞在城外二十裡處等他。
他堅持著見到高敞,拉住馬,就栽了下去。
高敞趕緊下馬去接他。
一麵歎氣道,“主子這是何苦?我們都在此處替你看著她,你有什麼不放心的?”
謝安閉著眼,有氣無力道,“先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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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鸞宮。
謝安剛沐浴完,
臉色憔悴,冷峻的麵容異常消瘦。
高敏有些心疼,“折騰了一趟瘦了這麼多。”
謝安蹙著眉問,“他想乾什麼?”
高敏冷笑一聲,“沈賊不是東西,登徒浪子也不過如此。”
“夜夜去爬姑娘的床,臨了又不肯認賬。”
他幸災樂禍道,“這樣也好,這樣暖暖就知道誰才對她真心了。”
謝安垂著眉目,“我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