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大帳密實。
此處夜裡又嘈雜、燥熱,
扶搖睡得一身薄汗,後背和腿上還十分瘙癢。
天已大亮,因為都知道她愛睡懶覺,所以也無人打擾。
扶搖渾身難受,自己也睡不住了,就起身拉開帳子出去了。
她身上隻有寢衣,還赤著腳,踩在柔軟的絨毯上。
出了內帳,她就看到裴知聿和沈影風對坐著吃早飯,還相談甚歡。
整個帝王大帳,隻有門口那一處,鋪的是盤金龍紋毯,彰顯帝王至尊,用來接見臣子,其餘,都是軟厚的絨毯。
看她出來,兩人一起回頭望她。
影風的臉一時還紅了。
扶搖的寢衣是奶白色綢緞,寬大保守,並無不妥之處。
她看著影風的臉,就知道他生出了滿腦子的黃色廢料。
裴知聿倒是起身過來接她了,看她的臉色,關心道,“陛下沒睡好嗎?”
扶搖愁眉苦臉道,“我渾身癢了半夜,不知道怎麼回事?”
裴知聿問,“都哪裡癢?”
扶搖皺著臉,嬌氣道,“後背,腿上都癢死了。”
裴知聿小心翼翼掀開扶搖的後領子看,果然從後頸開始,密密麻麻的向下一排濕疹。
他憂心的說,“起了些濕疹。是不是不服水土?”
扶搖哭喪著臉,“又是我自己起濕疹嗎?身嬌體弱真痛苦!”
她一屁股坐在絨毯上,開始卷自己的褲腿兒,白嫩的腿上,果然是一片紅紅的濕疹。
扶搖晃了晃自己宿醉的腦袋,沮喪道,“肯定是昨晚喝酒喝的,以後不喝了。”
影風看著扶搖白嫩的小腿,突然對裴知聿說,
“裴兄弟,快給陛下醫治啊,你不是神醫嗎?”
裴知聿哪裡會治,他隻好尷尬道,
“那個,我沒帶藥箱,我去喊裴如茶來。”
說完,就出門了。
影風湊到扶搖跟前,心疼道,“都怪昨晚那些不分尊卑胡亂僭越的,陛下嬌弱,怎能喝這麼多酒?”
扶搖也皺著臉抱怨,“癢死了,還不能撓,又一身汗,蟄得更癢。”
影風問,“陛下想要沐浴嗎?”
扶搖抬眼問他,“馬車上是可以簡單沐浴一下,這裡用的是河水還是井水?”
影風笑道,“此處是雲泉關,因有雲中溫泉而命名,山頂雲霧繚繞處,有一處溫泉瀑布。”
他咧著白牙邀功,“臣一來就讓人把著了,隻給陛下用。”
扶搖想了想那高聳入雲之山,搖頭拒絕道,“你派人去打些乾淨水來,朕就在馬車裡湊合一下。”
影風疑惑問道,“陛下不喜歡溫泉?”
扶搖歎氣說,“這山這麼高,朕根本爬不上去。”
影風立刻溫情道,“陛下不用擔心,臣抱著你上去,再伺候陛下沐浴。”
扶搖震驚的看著他,他想法如此齷齪不堪,是怎麼做到一臉坦然,脫口而出的?
未想到,影風竟還先耷著眉眼委屈上了,
“陛下迎臣入宮,又始亂終棄,如今,連伺候陛下都遭嫌棄。”
影風最近改了在軍中染的壞習慣,收拾的乾淨漂亮,又頂著一張近似沈晏清的俊臉,甚至還多了幾分剛毅。
扶搖也難免多欣賞了他幾眼。
他趁帳中無人,就使勁纏磨扶搖,
又一臉可憐,愁眉傷情的去拉扶搖的手,
“先前陛下疼我之時,也曾說過要養我一輩子的。”
他滿臉都是小委屈,央求道,“陛下如今怎好隻專寵裴兄弟一人?我同裴兄弟交好,斷斷不會同他爭風吃醋,陛下再接我回去嘛。”
扶搖摸摸他的臉,歎口氣,“再等等吧。如今也不是時候。但你要是再當叛徒,朕可真不要你了。”
接著又嚇唬他一句,“你以後要講衛生,不然也不要你!”
影風立刻歡喜道,“臣知道了。”
扶搖摸摸他的頭,還是笨笨又聽話的帥哥可愛,相處著也輕鬆愉悅。
影風得了扶搖的好臉兒,立刻又上頭的去捧扶搖白嫩的小腳丫。
“我給陛下吹吹。”
說完,真對著濕疹吹了吹……
扶搖皺上眉頭,這有屁用?
這沈家兄弟,果然都一樣,是戀足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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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知聿領著裴如茶,匆匆趕回時,
卻見那影風滿麵春風,笑得如同花骨朵一般。
他心裡犯著嘀咕,又不動聲色將影風隔開。
“陛下,讓裴如茶看看。”
此時,桃桃和蓮蓮也回來了,兩人洗淨了衣裳,又給扶搖洗了些瓜果。
桃桃笑著說,“陛下不知,前麵有一處清冽的小溪,十分宜人。”
扶搖苦著臉,“朕起了疹子。”
桃桃蓮蓮臉色一變,立馬跟過來瞧,“不會是被病民染了天花吧?”
扶搖趕緊搖頭,“隻是濕疹。”
裴如茶也仔細看了扶搖腿上的濕疹,安慰道,“隻是風濕瘍,沒什麼大礙,我去配些藥膏。”
扶搖說,“朕一身汗,要先沐浴,再用藥膏。”
裴知聿趁機拉走了影風,
“走,你同我一道,去給陛下備水。”
扶搖喊道,“水不能太燙,要溫水。”
這邊桃桃蓮蓮已經開始嫻熟的準備扶搖沐浴要用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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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風本來就對“布加迪威馬”興趣十足,這次跟著裴知聿上了馬車裡麵。
對著抽水馬桶就興奮的玩兒了許久。
裴知聿黑著臉,本來是喊他一道給水箱加溫水的,沒想到這貨又是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馬車上的浴桶狹小,桃桃本來就常備著熱水,因而很快就加好了水。
扶搖也不甚講究,披了件披風,踩著鞋就上了馬車。
她也不要人伺候,桃桃蓮蓮都坐在車上等著。
裴知聿則坐在車頭守著,主要是防著影風。
影風就在車頭打轉兒,跟裴知聿沒話找話說。
裴如茶很快就配好了藥膏過來,一來就紅著臉跑到影風麵前搭話兒。
影風脾氣好些,雖也不大搭理她,但是還算客氣。
扶搖隨意的洗了洗汗,就趕緊出來了。
桃桃把裴如茶喊上車,幾人一起給扶搖上藥。
裴如茶皺眉道,“怎麼好好的就起了濕疹?”
蓮蓮突然說道,“今早陛下的裡衣上有些奇怪的粉末,我當時還給桃桃看了。”
桃桃驚心道,“有人要謀害陛下?”
扶搖耷拉著臉,“謀害朕,還不如乾脆些下毒,這濕疹太折磨人了。”
“癢死了。癢死了。裴如茶,你再用藥膏磨一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