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他要去給謝安收屍(1 / 1)

扶搖猶豫了一瞬。

她想走,但她不敢相信高敏。

她問道,“謝安都安排了什麼?”

高敏嗤笑道,“不是你想離開這裡?主子才去安排的嗎?”

扶搖勾著頭,不敢再講話。

看來她是舍不得走?

高敏哼笑了一聲,鄙夷道,“走吧。奴才送陛下回紫宸殿。”

扶搖低著頭站起來,跟著一道走了。

這裡確實好黑,她怎會不知不覺坐到現在?

扶搖儘量快速的走著,高敏就不遠不近的跟著,也不再說話。

走了幾個路口,突然看見了四處慌張找人的裴知聿。

“裴裴。”扶搖喊他。

裴知聿在幾盞宮燈下,看見了煢煢孑立的扶搖。

她穿著一條鵝黃色,墜著兩段兒櫻紅宮絛的襦裙,小臉清瘦,眼睛紅紅的,嬌弱可憐,有些狼狽。

他幾乎是跑著過去抱緊了她,一顆懸緊的心終於放下。

“搖搖,你躲哪兒去了?嚇死我了。”

不遠處,高敏眯著眼睛看了看,唇角冷笑,轉身匆匆離去了。

裴知聿抬頭看見了他的背影。

“那是……高敏嗎?”

扶搖“嗯”了一聲,“是高敏。他要去給謝安收屍。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哦!”裴知聿點點頭,“不回來也好。”

隨即他又鬱悶,“還得另外再找個太監審奏折。”

裴知聿頭湊近,看了看扶搖,“哭了?因為謝安嗎?”

扶搖心虛的說,“總覺得,他是被我害死的。”

裴知聿默了一瞬,“搖搖,謝安要是這麼容易死,待在盛京也一樣活不長。”

扶搖仰頭問他,“你也覺得他沒死?我隻見到血衣,要不是高敏如此恨我,我也不信他死了。”

裴知聿低頭道,“我也不知道。謝安太不簡單了,我也沒看清,他到底有多大能量?”

他和扶搖拉著手,邊走邊說,“他和沈晏清不同,他的勢力都暗藏在冰山之下,讓人看不明白。”

“搖搖。”

他猶疑了一下,問道,“我記得你說過,原書中,高敏早就死了?”

扶搖猛然醒魂,她開口道,“是啊!謝安親手殺的。然後,高敞就因為這事兒,出走了。”

“高敏被殺,是因為給沈晏清下了猛藥送給女帝玩弄。他這次依然這麼乾了,那現在沒有被殺,是因為……”

裴知聿接著她的話兒,沉聲道,“是因為,你打暈了沈晏清,那晚什麼都沒有發生。”

扶搖點頭,“是高敏惡意下猛藥,造成了惡劣的後果,讓謝安憤怒殺了高敏。”

“而這個世界,我打暈了沈晏清,造成他死亡的事件沒有發生,所以他沒死。”

她眼睛一亮,“那照此來說?隻要避開作死事件,就會改變命運走向?”

裴知聿安慰她,“你和原先的暴君,幾乎是背道而馳的兩種人,所以搖搖,不要擔心,你很難和她做出相同的選擇。”

扶搖點點頭,但仍然沉著心,命運交給老天,生死握於人手的滋味兒太難受了。

兩人牽著手,一路慢慢在月色下行走。

初夏,夜裡已窸窸窣窣有蟬鳴,皇宮裡石板路上格外空寂。

宮人們遠遠的見了她,一向是不動聲色的躲開。

她有些悵然。

奸宦一死,下一個,就該是暴君。

世間正義,向來如此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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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清立在紫宸殿門口。

他是晚飯後又來的。

她明日一早就要走了,

她那人,又多疑又善變。

他一直心裡忐忑,患得患失,非得見她一麵。

今日忽又傳回謝安死訊。

他冷笑,怎會如此輕易得手?

一具麵目模糊的屍體?

閹賊果然順勢玩了金蟬脫殼!

自此落入人海,隻怕是再難覓到蹤跡。

扶搖披著月色回來了,裴知聿和她挽手而來。

沈晏清暗了眼眸,迎了上去。

“陛下,臣有話,想單獨和陛下說。”

裴知聿知趣的離開了。

沈晏清跟著扶搖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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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搖坐在榻上,勉強笑笑,“太傅也坐。”

沈晏清坐在她旁邊,仔細看了看她的眼睛,蹙眉道,“搖兒哭了?是因為謝安?”

扶搖歎氣,“是朕讓他出去的,所以心裡內疚。”

沈晏清沉默了一會兒。

開口道,“謝安沒死。殺他的死士,是我派的。”

扶搖心裡慌亂了起來,他竟如此坦誠?

她艱難問道,“太傅為何要如此啊?他都已經遠去了福州……”

能不能,不要趕儘殺絕啊?

沈晏清手指輕撫過扶搖脖頸,眸色冷戾,聲色清寒,

“因為他冒犯你!我忍不了!”

“也因為他這奸宦亂政多年,將你捏成傀儡。”

“於私,於公,我都不該放過他!”

他一身朗朗清氣,珠璣諍言,一如在朝堂。

“搖兒,謝安不會甘心離去,他勢必要卷土重回!”

“他也不會輕易放手。你給他封地、兵權,看似以退為進,實則養虎為患。”

扶搖垂頭喪氣道,“你們就不能和平共處,相安無事嗎?”

沈晏清心裡又開始酸扯,她還惦記謝安?

他軟下聲色,有幾分委屈,“搖兒答應過,隻要我一個的?”

扶搖反問他,“那你聽我的話了嗎?”

沈晏清默了一瞬,“我可以不殺他。”

他雙手圈住扶搖,目光誠懇,認真道,

“但是搖兒先前說的都要作數。我隻疼你,不騙你,答應你的事,都會做到。”

扶搖將頭抵在他肩上,閉著眼睛,精疲力儘。

她真心實意,好聲好氣的勸著,

“不如我們把精力放在一些有意義的事情上吧?”

“比如救災?比如抗倭?比如改善民生?”

“不要再內耗了,兩相俱敗,對誰都不好。”

沈晏清又沉默了一會兒,他眼瞳沉靜如湖。

不算計的時候,甚至光華流轉,深邃而多情。

他輕柔安撫著她的背,忽然說了一句,

“今日是蛾眉月,能看到五星連珠。”

“啊?”扶搖抬起頭,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沈晏清眼裡溫柔笑起,“搖兒,我帶你去看。”

他橫抱起她,出門就踩著廊沿,直飛而上,倏爾就上了房頂。

扶搖住的紫宸殿,是皇宮所有寢宮裡最高的一座。

等坐在屋頂的琉璃瓦上時,扶搖才反應過來,這是要賞月。

她無奈說道,“太傅,還真賞上弦月?”

沈晏清這人,一時帶著去看星星,一時帶著去看桃花,一時又帶著上房頂看月亮。

扶搖腹誹,現代男生要是這些招數追女孩兒,也是注孤生了。

宮殿的屋頂太高,她認命的挨著沈晏清看月牙兒,悲傷的對著無垠夜空唱歌,

“彎彎的月亮銀河裡,有隻小白船……飄啊,飄啊,飄向西天……”

沈晏清將她摟進懷裡,“搖兒唱的什麼?如此淒婉動聽。”

扶搖惆悵的答道,“送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