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山河永固,海晏河清(1 / 1)

沈晏清再一次回過頭來,麵色平靜。

月色燈火下的他,眉目如畫,溫潤如玉,眸子熠熠生輝,簡直好看的過分。

扶搖的心跳猛的漏掉半拍,呼吸微滯。

“那個,”她有些尷尬,麵紅了一瞬,“幫我寫字。”

沈晏清轉身過來,接過筆和花燈,神色淡淡道,“要寫什麼?”

扶搖想了一下,“就寫,山河永固,海晏河清。”

沈晏清微頓了一下,而後,筆鋒遒勁的在花燈上寫下八個大字。

小姑娘接過筆,扶搖接過花燈,她想了想,也參與一下吧。

她拿大拇指沾了些印泥,在花燈上旋按了一圈,就開出一朵灼灼的桃花。

小姑娘歪著頭說,“是桃花。可這字隻有八個,寫得不是名字或情詩?”

她又恍然大悟道,“不過,也有人是把名字藏在字裡。”

扶搖啞然一笑,摸了摸小姑娘的頭。

“你和我一起來放花燈吧!”

是啊,是把某人的名字藏在字裡了,願他能給這天下,這黎民一個山河永固、海晏河清的盛世吧!

她和小姑娘一起將花燈推入河裡,與那隨波沉浮的萬盞花燈一起,遙寄思念和祝福!

她在月下,閉上眼睛,虔誠的雙手合十,願世間再無苦難,願餘生儘是美好!

沈晏清望著那愈漂愈遠的花燈,眸色漸深,心有所動,可是臉上,依舊是淡然。

船兒徐徐靠岸,岸邊連跑帶飛,急急追來一人。

沈晏清剛拉著扶搖上岸,那邊裴知聿就急急的跑來,一把抓住扶搖,心驚肉跳,滿麵驚惶。

他焦急的問,“搖搖,你沒事兒吧?那些人欺負你了嗎?”

扶搖瞥了一眼沈晏清,搖了搖頭,低聲說,“我沒事。是大哥神仙一般飛過來,救了我。”

裴知聿長籲了口氣,趕緊向沈晏清拱手,“多謝大哥相救!幸虧大哥及時出手,不然今天回去,我非得被掌印扒掉一層皮。”

沈晏清淡淡應了一聲,而後說,“早些送陛下回宮歇息吧!”

說完,朝扶搖恭敬行了個禮,“臣,先告退。”

而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扶搖一直盯著他的背影,心裡嘀咕,這廝一旦不搭理她了,怎麼還看著還有點變帥了呢?

結果,又看到陳俊馳和沈晏清擦身而過飛奔過來,貌似還朝沈晏清看了好幾眼。

“裴兄。裴兄等我。”陳俊馳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過來。

也著急對著扶搖,“搖搖姑娘沒事兒吧?裴兄好輕功,是他將你救下了嗎?”

“駿馳兄莫慌。已經無礙。”裴知聿一邊應著,一邊重新給扶搖披上狐裘。

“沒事兒。”扶搖笑笑,也回他,“我在船上放花燈呢。”

陳俊馳有些驚魂未定,“我明明看那騎馬之人抓了你……”

扶搖看著沈晏清快要消失的背影,“嗯。有人路過救了我。”

陳俊馳順著她的眼神兒望了過去,嘴裡猶疑說道,“方才看見一人,好像是首輔大人。”

扶搖揶揄他,“那你還不追去告狀?”

陳俊馳訕訕笑了一下,沒有再搭話兒。

此時,烏泱烏泱的一大群錦衣衛,從四麵八方,蜂擁而至。

陳俊馳嚇了一大跳,忍不住靠緊了裴知聿。

隻見那成群的紅色飛魚服帶著繡春刀的錦衣衛,瞬間全部跪下。

為首一人,跪在扶搖麵前說,“臣救駕來遲,請陛下責罰!”

“陛……陛……陛下?責……責罰?”陳俊馳瞠目結舌,不自覺的抖了起來,突然膝蓋一軟,也跪了下去。

他那些口無遮攔,大逆不道的言論,瞬間都湧到天靈蓋兒上飄著。

他不敢抬頭了,隻覺得後背已被冷汗滲透了。

扶搖輕歎了口氣,本想等這廝混到殿試,再嚇他一跳,而今驚喜沒了,不好玩!

她拍拍陳俊馳的肩膀,“朕最欣賞你的傲骨!今年殿試,朕希望能看見你。不要讓朕失望。”

陳俊馳唯唯諾諾的點頭,身子微抖。

她又低聲說,“若是那沽名釣譽的首輔給你伸了冤,你可要親自做文章誇朕才行。”

陳俊馳已汗如雨下,舌頭已全部打結,結巴回道,“是。是。草民遵……遵旨。”

他伏跪在地,一時隻覺如遭雷擊,雙耳轟鳴,又聽見裴知聿低下身來,安撫道,“駿馳兄莫要緊張,陛下欣賞你的才華,愛看你寫的話本子,你以後也要儘心創作。”

他又附耳低語,“最近所出的,不夠刺激,還需加強。”

陳俊馳趕緊點頭,“小人知道了,小人以後一定儘心創作。”

裴知聿也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陳俊馳不敢抬頭。

耳裡隻聽見裴知聿似乎三兩腳就追上了女帝,殷勤侍奉,

“陛下,我扶著你。”

身邊烏泱泱的錦衣衛,霎時悄然隱去。

他跪了半晌,抬起頭來,河岸邊就隻剩他自己,還有河裡無數的花燈依然濟濟盈盈,流光千裡。

他遠遠望去,街市燈月笙歌,喧鬨依舊。

隻是不見了女帝的身影。

他徐徐起身,形單影隻。

今夜才好似夢幻一場,那裴兄弟,想來應是那坊間所傳的禍國妖妃,裴尚書家的三公子。

夜裡寒氣打在汗濕的衣服上,冷得人直打寒顫,他扯緊了衣服,踏著月色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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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

喧鬨褪去,夜已寂靜。

月兒漸隱雲中,人們早已各自歸家,隻落下一地狼藉,和依然如晝的燈火。

那虹橋上,還閒閒落著一個孤獨賞月的玄衣男子。

他一手托著一盞花燈,盯著那朵灼灼豔麗的桃花,另一隻手捏著一隻精美的玉瓶,正往嘴裡灌酒。

這人脖頸修長,一隻長腿對折腳踩著欄杆,斜身倚在橋欄上,三分醉意烘得他一身瀟灑風流又浪蕩不羈。

隻是稍嫌麵色蒼白,眼神又晦暗,似有一腔心事無言,隻付與一壺清酒。

腳下,一河兀自沉浮的花燈,兩邊,遠綴星輝的搖曳紅燈。

他在這深夜無邊的靜謐裡,顯得格外寂寞孤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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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鎮撫司,昭獄。

活閻羅謝安坐在陰影裡,麵容陰鷙。身後幾個血色衣服的錦衣衛。

他身邊腐朽腥膻的桌上,各種酷刑的器具,一字排開,斑斑血鏽,觸目驚心。

昭獄,亦是人間地獄!

隻要進了此處,不被剝皮斷肢剜眼,再戳一身的血窟窿,誰也休想離開。

此處,四壁地板都早被血浸透,常年散發著濃重的血腥腐肉氣息,潮濕汙穢,暗無天日。

謝安手裡把玩著一個血垢斑斑,用來梳洗的刑具。

眸色陰森的眯眼打量著眼前被綁在刑架上的四人。

其中一個,還在驚恐的狂喊,“你不能私刑綁我,我父親是刑部侍郎。”

謝安陰鷙笑笑,“很快就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