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公子耍得一手好劍(1 / 1)

翌日朝堂,

戶部尚書盧正德忽然一改先前的態度,率先站出來,力諫首輔入宮兼任太傅。

這盧正德先前是榜眼出身,引經據典,口若懸河。

什麼“君子之道,在輔良君。致君堯舜上,才敢卸平生。”

什麼“飛鴻羽翼,為君展驥。”

什麼“為人臣子,當黼黻皇猷,以致承平,豈可推諉?”

義正辭嚴,振聾發聵。從先帝托孤講到家國天下,從名垂青史說到萬古流芳。

誰要再敢說出一個不字,那便是亂臣賊子。

趙賢忠憋的兩腮通紅,硬是說不出來一個字。

扶搖瞠目結舌,見識到了文臣的厲害,果然是以筆墨謀太平,以喉舌碰金戈。

大殿之上,盧尚書舌燦蓮花,最後雙目含淚,噗通跪下,“學生願以死諫,謀首輔親自教導的盛世明君。”

扶搖惡寒,這是被人拿捏了多大的把柄啊,才能如此聲淚俱下。

幕後之人,會是誰呢?

扶搖看向了沈晏清,這廝倒是不慌不亂、好整以暇的站在那裡,和扶搖對視間,眼裡無波無瀾。

扶搖皺眉,他不會以為是自己授意吧?

也不可能是國舅,國舅瞪著兩眼,胡子都快要吹起來了。

她又狐疑的望了一眼謝安,他沒理由這麼做啊?

請首輔進宮接觸女帝對他有什麼好處呢?

那就隻能是首輔自己了。

但他先前一直不發表態度,貌似婉拒,難道實則是以退為進,欲拒還迎?

這人一點兒也不真誠。

權奸,絕對的權奸~!

但是機會既然來了,氣氛又烘托到這兒了。

扶搖一步一步威嚴下殿,走到沈晏清身前,雙手拱禮,態度謙遜,“朕,誠請首輔教朕讀書明禮、治國安邦。”

沈晏清雙手扶住了扶搖,纖長白皙的手指微涼,骨節分明,如玉般好看。

他淡淡道,“陛下,誠有此心,臣自當儘力。”

事兒成了,扶搖的笑意止不住的從臉上溢出。

群臣登時皺了眉頭。

扶搖回到皇座,便對謝安說,“擬旨。封首輔為太傅,把能加的恩賞全部加一邊。做朕的老師,應得天下最好的讚譽。”

群臣麵麵相覷,這女帝果然覬覦首輔,一旦得逞,真是毫不遮掩。

盧尚書此時悄悄隱匿進人群,功成身退,仿佛之前慷慨淋漓之人,與他毫無關係,隻是眼神似有若無飛過玉階之上那站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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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進展的太意外。

扶搖完全不能適應急轉彎的節奏。

她激動的跟裴知聿描述今日朝堂上的神逆轉,

“這盧尚書平時看著獐頭鼠目,竟然還有如此才華?我就是想不通,是誰授意的他?難不成是首輔自己?”

她撇撇嘴,“那他前幾天裝什麼?又當又立?”

裴知聿緊鎖著眉頭,似乎大腦也跟著死機了。

他自言自語,“這就跳出劇情外了?”

扶搖點點頭,“是啊。這件事又一次證實了我的猜測,這書裡的情節是可改的。那就說明我倆轉投男主陣營是可行的。”

她激動的搖著裴知聿,“裴裴啊,咱倆養麵首、娶美妾的日子指日可待啊!”

裴知聿不陰不陽的來了一句,“臣現在覺得當駙馬更好,更保險。這樣就不會天長日久後,還要擔心被陛下一腳踹了。”

他愁眉苦臉,“臣可沒有謀生技能,離開陛下,登時就死了。”

扶搖:……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兩人正準備開酒慶功,

就聽見桃桃在門口說話了:“陛下,太後有請!”

扶搖和裴知聿麵麵相覷。

太後不是常年隱身?

他倆都快要忘了後宮裡還有這號人物了?

扶搖說:“我去看看,畢竟是親媽,能有啥事兒?估計就是想我了。說來,我也就是個未滿十五歲的小朋友。”

“下周就滿了。”裴知聿提醒她,“在現在這個世界,到年齡成婚了。”

扶搖翻翻白眼兒,坐著軟轎去了。

太後寢宮著實不近,在重重宮宇、繁複花園裡七拐八繞了得有半個小時,才抬進一個高門深宮。

一進門,就感到了一股無形撲麵而來的寺廟香火氣。

趙太後是潛心禮佛之人,院子裡也素淨,隻有幾道蕭瑟的秋柳扶風,還有一樹雅白的銀桂透著淡香。

扶搖尋摸著走進去,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坐在堂上,側邊坐著趙國舅和一個白衣少年。

扶搖恭敬說了一聲,“母後,朕來了。”

趙國舅和白衣少年也站起來向扶搖行禮。

趙國舅今日不同之前跋扈,笑得甚是一臉慈祥。

趙太後溫和道,“皇上快坐,今日是你舅舅進宮陪哀家閒話家常。都是親戚,不必拘束。”

趙太後又指著白衣少年,“這個是你舅舅的幼子,趙子瀾,剛好比你大兩個月。”

趙子瀾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又朝扶搖行了個禮,“子瀾見過陛下。”

扶搖這才看清眼前這少年,一身白衣,玉帶佩劍,眉眼如畫,彆說,還真有幾分沈晏清的風韻。

扶搖愣了片刻,問趙國舅,“這是....國舅生的...公子?”

趙國舅見了扶搖的反應,笑意溢滿全臉,

“回陛下,臣雖粗陋。隻有這個兒子還算滿意。雖比不上首輔驚才絕豔,但臣也是精心培養的,功課、武藝都請的京中最好的老師。”

他吩咐趙子瀾,“我兒,你且去院子裡將你勤練的那一套劍法,舞給你姑母和陛下看看。”

趙子瀾握劍拱手,“是,父親。”

趙太後起身拉住了扶搖,“皇上跟哀家一起去瞧瞧?常聽國舅誇這個兒子,今日真是要好好見識見識。”

趙國舅滿臉得意笑容,嘴上還說著,“在太後和陛下麵前獻醜了。”

扶搖跟著趙太後一道坐在院子裡,感覺跟過年走親戚似的,等著看趙國舅炫耀自家孩子才藝,還要在肚子裡準備好誇詞兒,還要誇得真誠。

那趙子瀾站定院中,白衣飄飄,忽就手上劍花一挽,絲絲秋風乍起,隻見他長劍如綢,墨發上的玉白鮫紗隨風輕搖,行雲流水間,身姿飄逸,翩若驚鴻,矯若遊龍,衣袂蹁躚,勢如閃電。

隻舞的院內落英繽紛,隨他身姿亂飛,站定之時,一個劍花,驟停在扶搖眼前。

扶搖定睛一看,那劍頭落著一朵雅白清香的銀桂。

那舞劍的少年,身姿如鬆,連一絲細喘都沒有,這是高手。

扶搖小心捏起那朵銀桂,大聲拍手喝彩,

“好劍~!國舅家公子,耍的一手好劍~!不愧是國舅的兒子,人劍合一,跟國舅一樣優秀~!”

趙子瀾收起長劍,長身玉立,笑眼彎彎,“其實,這不是子瀾第一次見到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