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責罰(1 / 1)

木山說很快,結果過了五日,大漆的味道才堪堪散去。

所以,裝修師傅的話不可信呢!

今日是三月初八,天氣晴朗,春光明媚。

田園園早早來到麗衣坊,今日過來是準備開店的事宜,一想到她在異世第一家店就要開張,心情是激動萬分!

麗衣坊的牌匾高高懸掛在店鋪的正中央,兩側柱子刻著:雲想衣服花想容,歡迎光臨麗衣坊。

牌匾與門頭,按照田園園的意思都漆成少見的粉紅色,在一眾古樸的牌匾門頭中極是亮眼,哪怕在街口,也是一眼能注意的所在。做生意嘛,要想掙錢還得亮眼!

後日是麗衣坊正式開業的日子,女工們正忙碌的往坊內搬運衣裳,臨時征用的一甲二甲也抬著一架架木施往裡搬。

門口聚集不少看熱鬨的街坊鄰居,看到門口站著一個娘子便招呼一聲:“這位娘子,你們鋪子裡做的什麼買賣的?”

有人見麗衣坊的門頭鮮豔奪目,將自家店鋪比下去,臉色甚是不愉,與旁邊的人抱怨兩句。

然而那人白了他一眼:“你家門口比旁人家多出幾分,擋著我家,你還有臉說彆人。”說完走開找彆人說話去。

“什麼東西!”抱怨的人吃了排頭,氣呼呼地走了。

這時,門口的娘子轉過身,相貌平平,眉眼間卻極是和善,一看就是好相與的人。她向幾位快步走來,笑道:“鋪子裡賣的成衣,後日就開門。日後還請各位街坊多多照顧!今日匆忙,沒備什麼吃食,待開業那日請你們吃糖。”

“娘子客氣,可否讓我們進去看看?”

“請,快請,求之不得!就是鋪內雜亂,小心腳下。”

都道和氣生財,和周圍鄰居也得搞好關係。

一個瘦高個的男人笑道:“娘子真是客氣。我們都是這兒附近的商鋪,我是覺得你們鋪裡比我家鋪裡亮堂不少。”

“就是,這條街上再沒有比娘子家再漂亮的門頭,你瞧,這顏色竟極是少見。”

“我也覺得鋪裡采光不好,特地請木匠師傅調的色。來來,裡麵看看。”

田園園熱情地邀請幾人進鋪裡瞧瞧。

幾人走進鋪子後,一眼就看到正中央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字,上麵寫著:雲想衣裳花想容,歡迎光臨麗衣坊。字體龍飛鳳舞,蒼勁有力,不過還是頭一次見到掛單張字畫的。

“怎麼隻掛一張,為何不掛兩幅呢?”瘦高個的男人很是不解,

田園園看了一眼牆上的字畫,意味深長一笑:“這是我的鎮店之寶!”當日,皇後娘娘揮筆寫下這幅字畫時,在場有不少命婦官眷,她們可是清楚的知道這幅畫的來曆。這兩日帖子已經發往京城各府,到時候開業,那群娘們礙於皇後娘娘的麵子,怎麼著都會來。

“怪不得這麼亮呢,你們鋪子裡也刷得粉色漆…”男人摸了摸牆壁上漆,驚訝不已。

這條街裡的鋪子多為筒子型的,又長又窄不說,除了門口有個門,其他地方再無可以采光之物,白日裡頭都烏漆麻黑,若是趕上陰天下雨更是黑的不見五指。

可麗衣坊裡,從天花板到牆壁,連靠牆的整體櫃子都漆成粉色,淺色的漆麵讓鋪子裡亮堂許多,而且每麵牆上鑲嵌了幾十個燈座,蠟燭一點,照明根本不是問題。

鋪子裡女工們忙的腳不沾地,幾人轉悠一圈實在礙事,便隨便看看就出了鋪子。

田園園送走他們,正好青娘也收拾完東西過來,兩人便一起去二樓看看。

二樓是貴賓區,隻有消費滿一千兩或是預存一千兩的顧客才有資格進入,麵積與樓下差不多,不同於樓下的大賣場,樓上所賣的衣裳皆是獨一無二,布料也都是軟煙羅、紅綾羅、織金錦等珍貴的布料。

二樓打了十來個小隔間,每個小隔間裡都有架定做的木施,最邊上兩間更衣室,軟衣高凳不說,還有等身高的銅鏡,還有未放花的花架等。

不過二樓中央卻是空蕩蕩的,青娘子轉了一圈,疑惑地問:“這裡準備要放什麼?”

田園園走到她旁邊那兒,指著正前方,前麵是個比其他稍大些隔間,笑道:“那兒,放咱們店裡的鎮店之寶,火浣衣!這兒!”她指著腳下空蕩蕩位置,嘴角微揚:“沙發!”

“唰唰唰………”鋸木頭的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前院。

夢兒提著食盒來給自己男人送飯,見他光著膀子鋸木頭,地下堆放著不少大大小小的木塊,還有一張椅子。

她將食盒放到園子裡的石桌上,招呼道:“先吃飯,一會兒再做。”

高飛翔用胳膊擦了擦腦門的汗,放下鋸子向自己媳婦走過去。

“夫人,不是讓你做木人,你怎麼又做起椅子來?”

夢兒將飯菜拿出來,一一擺在桌子上,三菜一湯,有葷有素,還有五六個白麵炊餅,這可比在家過年時吃的還好。

他伸手拿起一塊炊餅啃了起來,夢兒嬌嗔一聲:“怎麼不洗手?”

高飛翔嘿嘿傻笑一聲:“不乾不淨吃了沒病!”

夢兒瞪他一眼也就隨他了。

“那不是椅子,夫人說做什麼什老子沙發。”

“沙發是啥?”

高飛翔咽下嘴裡的餅子:“夫人說長長的椅子,還給我畫了圖,你看看去。”

“不看,我不識字。”

夢兒拿起餅子小口小口地咬了起來。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視而笑起來。

中午時分,鋪子基本已經整理完畢,衣裳該掛的掛,該放的放,該疊的疊,一樓大廳內的木施上掛滿新做的衣裳,衣裳按照由淺到深的顏色排列,一目了然。最裡間是內褲與新做的胸衣,按照大小號,整齊的疊放在木架子上,櫃子裡也放滿宋褲、褂子、背襟、褙子、腰帶等各式各樣的小衣裝飾,可謂是應有儘有、琳琅滿目!

午飯是在附近酒樓吃的,田園園提前定下一個雅間,一甲二甲則打發到大廳裡,想吃什麼自己點就是,到時候她一同結賬。趁著吃飯時,田園園又敲打那三個婦人一番,之前聽青娘說這三人不怎麼服她管教,總是出言頂撞。

其實她有心想辭退三人,然眼下開業在即,正是用人的時候,這節骨眼上開除未免瘸手,於是想著再給三人一個機會。

三人唯唯諾諾,再三保證聽青老板的話。

之前鋪子裡實行同工同酬的報酬製度,按工時給錢,但是聽青娘說這三人慣會偷懶滑舌,活計多扔給九娘她們,三人隻做些簡單的工作。

這番操作,讓田園園想起前世她遇到的同事,加班加點她不在,領功領賞時比誰都快。

正好趁著今天大家都在,她想了想,決定改變眼下能者多勞的不公平狀態,工資與付出直接掛鉤才是正理。

“咳咳,從開業開始,咱們的月薪將做一下調整,不再按照工時給錢,而是底薪加計件提成的模式構成月薪。比如做一套袖衣是二十文文、宋褲三文、內褲一文、胸衣五文,這個月巧娘做了十件袖衣,提成是二百文銀子,加上二兩銀子的底薪,就是二兩二………”

她邊說邊查看眾女工的表情。果不其然,巧娘幾人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這個方法就是在鼓勵眾人多勞多得,可比前些日子同工同酬更公平。畢竟你乾的少,我乾的多,還拿一樣的錢,實在不利於同事之間的團結奮鬥!

倒是那三個婦人臉色一變,頓時覺得桌子上的肉也不香了。她們平日偷懶慣了,這下按做衣裳多少拿錢,心裡極是不樂意。

一個姓馬的婦人,強顏歡笑道:“東家,這個底薪怎麼算啊?她一個新工就拿二兩,我可是熟工,在其他地方一個月能拿三兩呢!”

田園園喝了一口茶,這三人唯馬娘子是瞻,最愛挑事。不過手藝確實不錯,比巧娘還要強上兩分,可惜人品差點……她微微一笑:“底薪都是二兩,以後每做滿一年底薪多加五百文,算是工齡費。多勞多得,你做的越多,工錢越多。”

“東家,這可就不對了。我和葛娘子她們乾了十來年,手藝自不是這幾個新人可比的,這底薪怎麼能一樣呢?”馬娘子道。

田園園沉吟片刻,笑道:“馬娘子說的也是……這樣吧,咱們以賣出衣裳數量為準,誰的衣裳賣的多,這個月多獎勵一兩銀子!如何?這不止拚數量還得拚質量!你是熟工,質量這方麵定然沒有問題!若是您做的衣裳賣的多,獎勵一兩銀子、底薪二兩再加上做衣的提成,一個月多的話四五兩,可比隻拿三兩銀子要多,你們覺得如何?”

小蝶讚道:“多勞多得,這個方法甚好。”

馬娘子臉色一沉,多勞多得意味著不乾就被人比下去。她低哼了一聲,心道:我下個月就走去,我看你靠著這幾個小蹄子能成什麼事!

午飯後,田園園給青娘製作了考勤表和計件表,一人一本,每日點清製衣數量,皆要記在賬本上,就連鋪子裡日後賣出的衣裳也得記上台賬,日後好清算賬目,也省的有人假公濟私,中飽私囊,還有各項獎罰製度。一個企業的運行不能隻靠人文關懷,蘿卜加大棒才是長久的手段!然後,又拉著青娘開始洗腦。她是掌櫃的,怎能任由馬娘子幾個騎在脖子上拉屎,必須把架子端起來。

青娘歎了一口氣:“都是苦命人,明知道她做的不多,說多了總覺得心裡過意不去!”

田園園道:“我理解你的感受,可慈不掌兵!你若是一味仁慈忍讓,隻會讓那幾人蹬鼻子上臉,偷懶耍滑,對巧娘她們幾個可公平?咱們鋪子我可交給你了,若是你經營不善,我這六萬兩銀子就得打水漂!到時候你得養我一輩子!”

青娘被她無賴樣子逗笑了,低低笑了兩聲,又道:“你說的沒錯,之前是我想的不對。總覺得她們三個是熟工,敬多責少,這才讓她們猖狂起來。”

“彆怕,咱們還在招人,就憑咱們這個用工條件,有的是人來。你該讓她們滾蛋滾蛋,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滿大街。到時候,我再給你招個幫手,會讀書識字的!”

“讀書識字?談何容易啊!”

在古代會讀書能識字的人本來就少,何況是女人,眼下人事、財務、庫管也隻能青娘一人身兼數職。私下裡,田園園讓找到陳中人多尋摸幾個口齒伶俐的女子,最好會讀書識字的。

陳中人說女子不難找,可會讀書識字的女子是鳳毛麟角,除非有大戶人家出來的大丫鬟或是抄家流放的貴族小姐,要不然無異於大海撈針,此事隻能看緣分了。

田園園安慰的笑道:“無妨,走一步算一步!你是麗衣坊大掌櫃,得給我鎮住場子!”

“知道了,倒是你今日怎麼好像在交待後事……呸呸呸!我瞎說的!”夏娘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倒黴的話居然不過腦子。

田園園瞪了她一眼,隨後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她才回府去。

晚上吃過晚飯,田園園坐在凳子上泡泡腳,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怎麼,兩隻腳肉眼可見的腫了起來。

特好坐在旁邊,一邊給她揉腳,一邊抱怨:“您該好好歇息幾日,腳都腫了。”

田園園單手撐著臉,疲憊地閉上眼:“芃芃呢?回來了嗎?”

早起芃芃就跟著她爺爺出門了,這幾日孟星惟一直沒去早朝。聽海納說是跟人在朝堂打架,皇帝生氣,責罰他不許十日上朝。

……這哪是責罰,明明是帶薪休假……

海納說,爭議兩年的分恩令,五月初一便會正式實施。年前因著孟長輝是第一個支持分恩令的一品重臣,他叔父孟星惟因此事沒少被其他大臣陰陽怪氣。如今聖旨一下,分恩令勢在必行。這下孟星惟可不止被陰陽怪氣,已經發展成指桑罵槐!

孟星惟彆看長的斯斯文文,人家可是武官出身,能忍住不揍人就是他好脾氣,

田園園憂心忡忡的歎了一口氣,孟長輝是痛快了,拍拍屁股走人,可苦了她和叔父。好在京城眾女不知道麗衣坊是她辦的,要不然她這日進鬥金的生意準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