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黑夜(1 / 1)

這可是未來女王的承諾啊!田園園焉有不同意之理,自然信誓旦旦的答應下來!

假設查莉兒成功逃出京城,登基為王,以後對她那是百利而無一害;就是逃不出去,她也已經得手不少金子。無論怎麼看,都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

拋開這些不說,查莉兒是個難得一見的大方豪爽之人,出手闊綽……不,不,她跟自己是一家人,於情於理都應該幫忙!對!一家人就要相親相愛,互相幫助!

在她請求幫忙時,田園園心裡已經有了好主意:“還有幾日就是上巳節,那日出城的男男女女肯定多,到時候你喬裝打扮一下看能不能混出城去!屆時人多眼雜咱們也好渾水摸魚。”

查莉兒點點頭,而今局勢瞬息萬變,誰也不知道下一步如何變化,早日出京才是她目前最好的選擇!

說來她在大周一年多,往日裡沒少參加宴席酒殤,也與不少後院的婦人交好。然而在此危急關頭,想來想去唯有這個女人更為可靠些,這才冒著被發現的風險從藏身之處回到侯府來,而且田園園深深的愛慕自己…既然心悅著自己,便不可能背叛。

田園園:再次更正,我隻愛她的金子!

吃飽喝足後,田園園從觀梧園出來與特好一同前往洗秋閣,她得問問孟星惟知不知道哪裡有買鯨須的。助她出城與買鯨須都是她的頭等要事!

一入棧道就看海納牌望妻石,一個大老爺們整日為情所困,悲春傷秋,田園表示酸得牙疼。

聽女工們說,他經常在門口轉悠來轉悠去,不過青娘不願意見他,想來海娘子過多的乾預,讓她心裡漸漸有了隔閡。

田園園也不好說什麼,兩人都是榆木疙瘩腦袋,你說把那生米煮成熟飯,珠胎暗結,海娘子還能下死手,棒打鴛鴦不成?!何苦執拗於媒妁之言呢,簡直就是在互相折磨啊!

海納的餘光也看到她倆,然而夜下湖麵粼粼微波,更是看得他滿心的淒涼。

“青娘的腿怎麼樣了?”在田園園路過他時,他突然問道。

“好多了,就是有些酸脹,恐怕要想恢複如初,還得繼續休養,你……”田園園想要勸他主動些把青娘拿下,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這兩人顧及這個,擔心那個,都是一丘之貉!

來到洗秋閣後,孟星惟還未洗漱,身上穿著白日穿的衣衫,一個人坐在書桌前,神色凝重。

“見過叔父。”田園園行了一禮,特好也跟著行禮。

他頭也不抬的看著手中的書信,溫聲問:“夜已深,你來此處做什麼?”

兩人雖然隔著一輩,可年紀卻相差不大,理應避諱些,不過她現在有孕在身,苛責的話卻說不出口。

田園園微微一笑:“深夜叨擾,確實有一事想要請教叔父。”

“何事?”

孟星惟放下書信,眉頭一皺:“那有椅子,坐著說話。”

“不妨事,就一個事。您知道鯨須或者魚鬣嗎?”

“魚鬣?知道,南海有一大魚,鯨魚者,海魚也。大者長千裡,小者數千丈。一生數萬子。鼓浪成雷,噴沫成雨,水族驚異皆逃匿,莫敢當者。其雌曰鯢,大者亦長千裡,眼為月明珠…你需要此物嗎?”

田園園一聽此話便知他有眉目,笑著點點頭:“需要…我所做的衣裳會用到此物!那叔父可知哪裡有賣的?”

周廷禕的私庫裡有一頭大魚整副的魚鬣,既然她用得改日弄來便是。於是孟星惟慷他人之慨:“不用買。明日便差人給你送去,天色已晚,早些歇息!特好,路上好生看顧少夫人!”

“是,侯爺!”特好扶起少夫人。

不花錢就得到魚鬣,真是意外之喜!

田園園高興地站起身時,他忽然眉頭一皺,像是想到什麼:“是不是那個波托公主回來了?她找你了?”

“呃……”田園園遲疑一下,不知道應不應該實話實說。

“她找你何事?”孟星惟追問。

“呃,也沒什麼事,就是敘敘舊。”田園園撓了撓臉頰,眼睛不敢與他對視,心虛地左顧右盼。

孟星惟見此,便知她沒說真話,冷聲道:“這幾日京城中出現不少新的勢力,想來是她皇姐皇妹雇來刺殺她的。前兩日,有人送信威脅我不得插手此事!若是插手後果自負……”

田園園愣在原地,咋辦!她已經答應查莉兒會幫她出京,若是被人發現,孟家就會因為她卷入波托國內鬥……萬一查莉兒敗了,大皇女登基,追究起此事,大周會不會礙於兩國邦交,將孟長輝綁了送去謝罪!

孟長輝:拿金子時怎麼沒想到我是她男人,一說坐牢第一個想得就是我!嗬嗬!

“……不必擔心。當查莉兒嫁給孟長輝之時,我們孟府便與她綁在同一條船上,怎能獨善其身。倘若是她登上女王之位,於孟府百利而無一害;反之,則是有心人攻擊孟府的把柄,甚至上升到兩國之爭……此事涉及眾多,我不便多說。你隻需知道礙於我與長輝的身份,此事皆不能出麵!若是你能幫她,隻能是你幫的!可是明白?”

田園園頓時明白他的意思,孟府因為此事也在風頭浪尖,以定國公、撫國公為首的老臣,正虎視眈眈的等著抓孟府把柄。若是查莉兒活著回到波托登基為王,將是孟府日後最大的靠山!可他與長輝都是朝廷命官,真要插手此事便極有被扣上與外人勾結的帽子!

可她不一樣,她是查莉兒緋聞女友!在京城眾人口裡,兩人愛的死去活來,不顧孟長輝死活。幫心愛之人出逃,豈不是情理之中!再者她身懷有孕,東窗事發,誰又敢拿她怎樣!

孟星惟這些話,不過是想告訴她:我們要不是身份拖累也會幫她的,你就用個人名義想幫就幫吧,讓查莉兒欠你點人情,就是欠孟府的人情!

總之,風險她全擔著,好處大家都有!這孟星惟真是頭老狐狸,田園園佩服的五體投地!

“不過,你也彆怕!我已經在城外安排了些人。待公主出京後自會護送她回波托!就是出城時有些麻煩,朝中有人已經被大皇女收買,城門搜查的嚴,恐怕不好出城!”

“事在人為!上巳節那日趁著人多,喬裝打扮一番,說不定能混出城去。”

“她金發碧眼,外貌出眾,想要蒙混過關,難也!”

田園園歎道:“若不趁著人多混出去,如何能從京城逃出?再者把守城門之人,難道不是京畿衛嗎?”到時候出個城門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

“非也。此事我不能插手,把守城門之人是王洐郎將麾下的京護衛!”

“王衍?姓王,難不成是定國公的人?”

“正是他的族孫!”

田園園嘖了一聲:“哪都有他!看來大皇女收買的人就是王家之人!”

孟星惟修長的手指輕輕扣了扣桌麵,長眉微皺:“是不是,不能妄議。不過不怕,此法成功與否,我都會保你們平安!”

“如此全靠叔父兜底!”田園園恭恭敬敬的行禮,有他這句話,她便無所畏懼。忽然想到查莉兒之事,又道:“對了,她還請了噩夢全程護送。”

孟星惟先是愣一下,接著眼睛一亮,笑的極是燦爛:“甚好!”

田園園黑線,這孟星惟不會覺得有噩夢,他的人不用拚死拚活吧……

“天色不早,早些休息!”

“是,侄媳婦告退!”

一天不停的走來走去,田園園累的雙腿快抬不起來,特好打了熱水給她泡腳,腳還沒有泡完,人歪在床柱子上睡著了。

第二日一早,她帶著芃芃去觀音寺上香。來到城門時,見到門口把守著許多士兵,入城還好,但是出城時卻是層層把關,一個接著一個檢查,動作粗魯,推搡硬拽,對待女子和小孩亦是如此。

前麵有個年輕的男人看不過去,說了兩句公道話,結果直接被他們連人帶車的帶走,臨走時還被打得鼻青臉,嚇得後麵的人乖乖的配合檢查。

這時,那群士兵從另外一輛馬車裡拽出個金發碧眼的女子,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從車裡追出來,焦急地吼道:“快住手,她是我的娘子!”還沒下馬車,就被後麵趕來的士兵狠狠打了兩拳,喝罵:“什麼你娘子!明明是逃犯!”

“呃…不是什麼逃犯!是我娘子!”男人捂住臉大聲反駁道。

那士兵啐了一口唾沫,對身後的士兵一頜首:“帶下去,讓他們夫妻團圓!”說罷,夫妻倆被士兵拖走,根本不聽解釋!

輪到田園園她們時,這群士兵連車底都檢查一遍,恨不得把車拆零散,確認無誤時才放行!

從城門出來後,田園園長歎一聲,這群如狼似虎的爪牙根本不像電視劇裡演的那般無腦,遇到可疑、相似之人不分緣由全部抓走,乾脆果斷,簡直無差彆一刀切!

在城外呆了片刻,隨後又讓二甲駕車回府。

下午午飯過後,落櫻園裡來了兩個男人。看到此人,田園園才知道孟星惟又打劫了誰?

月黑與另外一個沒見過的黑衣男人,一人背著一個大包袱,俊臉黑的堪比鍋底。“少夫人,這是你要的魚鬣!”說著,二人將包袱卸下放到她腳下。

大包袱裡鼓囊囊的,一看就裝的實在!田園園笑逐顏開:“替我謝謝你家王爺!”這兩大包鯨須,絕對能使好一陣子。

月黑冷聲道:“王爺說府裡還有,若是不夠儘管開口。”

二人行禮時正要離開時,轉身看到沈宛靜與芃芃。

“黑黑!”芃芃一見到月黑,連忙鬆開姑姑的手笑著向他撲去。

月黑一臉不情願的抱住她圓潤潤的小身子,眉目淩厲地糾正道:“月黑!”

小芃芃現在很喜歡這個不愛說話的男人,歪著小腦袋,天真地問:“你來找我玩?”

月黑:你幾歲,我幾歲?!我為何要找你玩?!

聽著這天真的童言童語,幾人忍俊不禁起來,連與月黑同來的男人也低下頭偷笑起來。

月黑額頭爆出青筋,皮笑肉不笑地說:“我來送東西,並非是找你玩的。”

“揀棍棍,芃芃要揀棍棍!”小芃芃可不管他來做什麼的。之前每次見到他時,他都會帶自己去玩。

月黑:……我是逼不得已!

田園園見此,上前接過芃芃,笑著為他解圍:“你月黑哥哥還有事呢,改日再玩吧!”

月黑:……好嘛,平白給我降了一輩!隨後與同伴行禮離開。

小芃芃還衝著二人離開的方向,搖搖小手:“黑黑,明天來玩呀!”

還未走遠的月黑後背一僵:老子叫月黑!

旁邊的同伴悶聲笑了幾下,不過看著他黑沉沉的臉很識相的閉上嘴!

夜幕降臨,遠處傳來清脆的梆子聲,隨之而來是個男人高昂唱喏聲:“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落櫻園裡,田園園放下手裡的眉筆,紙上是她按照現代樣式畫的胸衣,輕輕吹了吹上麵的眉筆屑,是一個聚攏型的文胸,以及鯨須的用法。

旁邊的床上躺著芃芃,她已經睡熟,正發出輕輕的鼾聲。

她揉了揉酸痛的脖頸,起身去淨室洗漱。

此時夜色正是朦朧,黑呦呦的樹林中傳來幾聲樹枝折斷的聲音,不一會兒幾條黑影從中閃出,飛快地向前方的院子竄去。

田園園從麵盆抬起頭,無數的水珠爭先恐後的從臉上滑落,她拿起洗臉架上的布巾覆在臉上,忽然,身後響起一聲輕笑:“嗬!”那聲音很輕卻帶著無法忽略的惡意。

田園園身體猛地一僵,身上的寒毛瞬間倒豎,無數的雞皮疙瘩爭先恐後的冒出來,這感覺讓她想起褪了毛的白條雞。

這時,一滴水從她臉頰上滑落,準確地滴進水盆中,“咚!咚!”

她緩緩低下頭,望著水盆中的倒影。田園園看到她因為恐懼而睜大的雙眼,以及身後的黑衣人。

那人覆著麵,隻露出一雙惡意滿滿的眼睛,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睛!

田園園喉嚨乾啞,聲音仿佛從聲帶深處擠出來的,“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