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擂門(1 / 1)

孟長輝先將裹成粽子的田園園抱上馬,隨後長腿一躍坐在她身後,兩條胳膊環著她纖細地腰身。

“可坐好了?”他在她耳邊輕聲問道。

田園園放軟了身體,靠著男人熾熱的胸膛,微微點點頭。

隨著,“駕”一聲,馬兒撒開蹄子跑了起來,然而跑了沒幾步,兩人又嘚嘚嘚地跑回來了。

孟長輝從馬上跳了下來,大步走進益元堂,沒多一會兒抱著孩子出來了。

芃芃:我真是親生的嗎?

一家三口這才整整齊齊地回去了。

此時田園園家裡,高遠頂著一頭濕發坐在炭盆前烤火。在牢房裡關了幾日又沒有換洗的衣物,身上臭不可聞,一回來就趕緊洗澡,換上乾淨的衣服。

陳老九坐在旁邊,炭盆邊上溫著一壺茶,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忽然,門外有人用力“哐哐哐”地拍著門,陳老九放下手裡的茶杯去開門。一打開門,外麵站著兩個不認識的年輕男人,拉了一個板車,板車上有兩袋糧食。

其中一個個子稍微高些的男人,恭敬的問道:“您是高遠嗎?”

陳老九道:“我不是,不過他住在這裡。”

“我們都是錢氏糧行的,少爺讓我們來給高少爺送米麵的。”

一聽錢氏糧行的,陳老九打開大門讓他們進來,那錢富貴果真沒有食言,沒想到這麼快就來送糧食了。待兩個夥計把糧食搬到廚房後,連茶水也沒喝上一口就拉著空車走了。

剛送走二人,就看到田園園一家三口騎著一匹馬向他走來。

馬兒:……老子是單騎!

“籲!”馬兒停下來,孟長輝率先跳下來,牽起韁繩向院裡走去。

“老田,你乾什麼去了?”

陳老九側過身子,讓他牽著馬進來。

田園園嗓子不能發聲,指了指懷裡的芃芃。小丫頭最近長胖了不少,她身弱體乏抱著有些吃力,孟長輝一隻胳膊還未痊愈。

“我來。”陳老九從她懷裡接過孩子。幾天不見小丫頭胖了不少,鼓潤潤的小臉白裡透著紅,黑豆似的眼睛轉個不停。她自小接觸的人多,從不怕生,誰都能抱上兩下。

“高遠回來了。”

這麼快就放出來了?田園園疑惑地看著陳老九。

這時,呼啦啦地起了一陣大風,瞬間將地上堆積的落葉枯枝吹個四分五散,飛出很遠。

在風起來的時候,陳老九已經抱著芃芃先進屋了,孟長輝這才將田園園從馬上抱下來,打橫抱著進了屋,可倒黴的她被風吹了個正著,吃了一嘴沙子。

門剛剛關上,又是一陣大風襲來,院子裡傳來嘩啦啦地響聲,連門窗也顫動起來。

床尾處鼓起一個大包,睡著裹成蠶蛹的高遠,下麵露著小條細長的小腿,已經呼呼地睡熟了。

陳老九將芃芃放到床上,孟長輝也將她放到床上後先是脫鞋,然後拿被子,給娘倆蓋好,做的極是順手,沒有絲毫不耐。

“風真大!”

陳老九拍了拍剛才落在頭上的塵土,在炭邊坐下,溫暖的炭火瞬間驅散身上的冰冷,孟長輝將母女倆安頓好,隨後也坐下休息。

炭火盆裡的炭劈啦啪啦地冒起了火星,田園園將芃芃摟進懷裡,小丫頭枕著娘親的胳膊,高興地看著她。

真是可愛!田園園親了親她的小鼻子,小丫頭立刻興奮地手舞足蹈,一個不小心,小拳頭砸到她娘的眼窩裡,這一下砸得是眼冒金星……

真是娘的好大兒!田園園捂住眼眶欲哭無淚。

娘倆在被窩裡玩得不亦樂乎,這邊兩個男人各自喝著茶,誰也沒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玩了一會兒,芃芃打起小哈欠,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小腦袋一歪睡著了。

陳老九喝了一肚子水,準備找個借口告辭,忽然衣服被人拉了一下,轉過頭看去是田園園。

“咋啦?”他問。

田園園指了指高遠,想問問關於他的事。在陳老九找到凶手另有其人的證據後,洗脫高遠的罪名後,她就不怎麼擔心了。正好也借此機會讓高遠知道什麼叫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社會險惡,天真無邪要不得啊!要不得!

“他呀,沒事了。那兩個害他的人都抓住了。那兩人呢,一個叫做叫做李小虎,一個叫王大牛。事情的始末也交待的差不多,他們與何大、何小慧認識本就是一夥的,經常乾一些仙人跳的活計。這次陷害高遠,也是因為有人花錢請他們做的,目的是讓高遠身敗名裂,可惜中間出了些許差錯,這夥人貪圖銀子同時接了兩單生意,一單是陷害一個風頭正盛的書生,一單是陷害高遠。然而他們人手不夠,便把兩個人綁在一起,這才有了真假何小慧之事。也就是說高遠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女人其實是那個書生……”說完,陳老九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熟睡的高遠。

昏迷後的高遠和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睡了一夜,嘖嘖…聞田園園也意味深長地看向他,笑容漸漸地猥瑣起來。

“……”對斷袖很敏感的孟長輝也是一臉無語。

“言歸正傳,至於是誰收買了幾人,他們隻說一大早剛醒,就有人從牆外扔進一袋銀子進來。銀子裡有封信,信裡交待了讓他們做的事,所以究竟是誰他們不知道!”

這個人做的很隱蔽啊!田園園想知道何小慧怎麼死的?既然都是喪儘天良的好夥伴,怎麼會被人掐死了呢!

她向陳老九做了一個口型:何小慧。

“你,你說什麼?”他看不懂,嘴巴一張一合在說什麼。

“她想問何小慧怎麼死了?”他看不懂,孟長輝則一眼猜出來她想問的問題。

田園園衝著孟長輝比了一個大拇指:不愧是我肚裡的蛔蟲!

雖然不知道她什麼意思,莫名覺得不是什麼好話的孟長輝:“……”

“何小慧啊,是王大牛掐死的!事情是這樣的,在王李二人迷倒高遠後,合力將他抬到何大家中時,正好碰撞見何大與何小慧的醜事。何大與何小慧雖然都姓何,卻不是親兄妹,隻是一個村子的人而已。可壞就壞在,何小慧與王大牛原本是半路夫妻,乍一看到給自己戴了帽子,他當場怒不可遏!根據他交待開始也沒想著殺死她,結果李小虎說這女人水性楊花,也勾引過他,他又沒把持住,所以經常和………”陳老九咽了一口唾沫,把所以後麵的話咽下,實在太淫蕩太下流,他都無法宣之於口!

所以什麼?田園園又拉了他衣服一下,催促他快些說。

陳老九不好意思地笑笑:“後麵的不聽也罷,王大牛這才掐死了何小慧,並且嫁禍給高遠,隨後拋屍井中。”

嘖嘖,可憐的王大牛被媳婦和好兄弟輪番著戴帽子,能忍才怪!

要是不殺何小慧,他們頂多向高遠敲詐些銀子,然後在城裡散播他的謠言即可。沒想到半路碰到何小慧與何大偷情,又得知還和李小虎不乾不淨,王大牛一氣之下掐死淫婦,嫁禍不成反而害得自己鋃鐺入獄,算是當代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不過收買他們的人,如此處心積慮得想敗壞高遠的聲譽,可見是想讓逼他離開三河城……究竟是誰不言而喻。

田園園記得孟長輝曾讓人監視常明非,便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裳。

不用她說便知其意的孟長輝,說道:“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動,做的很乾淨。”

那個書生是誰?他怎麼回事?比起高遠,田園園現在更好奇發生在書生身上的事。

“王大牛也不知是誰,指使他的人隻給了他一張畫像,名字其他一概不知!應該是他們這行的規矩。因此官府也未查到,若不是王大牛等人自己招供,恐怕無人知道此事竟然涉及兩樁案子!”孟長輝倒了一碗茶遞給她溫聲道:“喝些水。”

田園園接過茶碗,喝了一口,忽然想明白王大牛幾人的騷操作了。

何小慧掐死在先,陷害高遠在後,沒有女人如何敗壞書生的名聲呢?比起女人,和男人同床共枕傳出去更是難聽,於是幾人就將高遠扔到書生的床上……至於這兩人成沒成事都無所謂,反正隻要一口咬定高遠奸殺,書生亂性就算完成任務。

可惜因為封城,謠言還沒有傳出去就被官府一網打儘,這才保全高遠和書生的名聲,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三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田園園精神不濟倚著床頭睡著了,待她睡著後,孟長輝又去了趟城守府將她閨女的口糧牽回家來。

天剛剛黑,明砂就提著食盒過來送藥,田園園身體虧的厲害,這次事情過去後,少不得養上個三四年才能恢複。

晚飯是陳老九做的麵條,稠麵糊似的麵條,缺油少鹽,無滋無味,幾人對付吃了幾口就散了。

第二天一大早,田園園還沒起床,木水生就帶著他吸血小分隊找上門來了。

孟長輝在天沒亮就走了,臨走前將娘倆托付給了高遠。這會兒,他還在摟著芃芃在隔壁睡覺。

明砂將她衣袖卷了上去,露出棉布包裹的手腕,纖細白皙的手腕上有五道整齊劃一的傷口,有的已經痊愈結痂,有的還在流血,猙獰而血腥,看起來像是自殘導致的。仟仟尛哾

她的右手除了指甲還未長全外,基本上已經痊愈。

張益城將最新的傷口挑開,隨後一股鮮血冒了出來,等在一旁的明砂趕緊用碗接住。

每次看到血從身體裡流出來,田園園總有種被掏空的感覺,好虧啊,一碗血才賣一千兩銀子啊……

等張益城取完血,明砂端來藥湯和精心烹調的早飯,她吃了幾口,就頭昏眼花的昏倒了。

等她醒來時已經是下午,“鈴鈴鈴……”屋內有些昏暗,芃芃躺在她身側正拿著陶鈴玩,隨著她的把玩發出清脆的鈴聲,“鈴鈴鈴……”窗戶沒關,可以看到洋洋灑灑的飄雪,又下雪了。

她整日昏昏沉沉的,已經連日子也記不清了,不知道春天什麼時候能到。

門從外麵推開,高遠提著茶壺走了進來,見她醒了,連忙衝外麵喊了一句:“園園姐醒了,你把粥端過來吧。”

“知道啦!”外麵傳來陳老九回應的聲音。

過了片刻,陳老九端了一碗粥進來,笑道:“老田嘗嘗,張大夫教我煮得三紅粥。”

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一手,田園園肯定得嘗嘗,三紅粥煮的軟糯香甜,花生都煮得綿爛,可見下足了功夫。

芃芃看到娘親吃飯,也張起小嘴吧嗒吧嗒起來,看著她小饞貓的樣子,田園園舀了些湯水,吹涼了喂給她。

小丫頭吃了一口,小嘴又吧嗒吧嗒起來,小眼神眼巴巴地看著碗裡。

“園園姐,你再喂她一口。”高遠輕輕捏了一下她的小臉蛋,“真是小饞貓!”

陳老九坐在火盆邊,剛才正看話本,聽了高遠的話也取笑道:“可不是,像她娘!”

田園園又給她喂了一口,還不忘翻個白眼給陳老九,哪都有他!

自從她回來了,陳老九沒少來她家呆著,不是看高遠的話本就是睡大覺,除了晚上回家睡覺,一天大半時間都在她家度過。

說來也怪,他見到其他女人如同洪水猛獸,滿腦子都是什麼男女大防等教條,可跟田園園在一起完全沒這方麵的負擔,不知是不是跟她大大咧咧的性格有關,完全沒有半點女人的矜持。

田園園:敢情你是把我當男人看了!

吃完粥,田園園嘴還沒擦,門外傳來“哐哐”地砸門聲。

一聽這急促地拍門聲,讓人隻想到四個字:不速之客!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田園園提了一下被子,高遠拍了拍芃芃……沉默……最後,陳老九認命地站起身,恨聲道:“上輩子我一定欠了你們銀子!”說完,大步去開門。

田園園和高遠在後麵笑出了豬叫。

一打開門,飛雪撲麵而來。高遠打了個寒戰,嚷道:“快關門!凍死了!”

“哼!”陳老九用力關上門,震下來一坨雪塊,正好砸在他頭上。

……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

大門外的人還在鍥而不舍拍著,天空已經暗下來,無數的雪花從銀灰色的雲朵中散落下來,一陣冷風吹來,陳老九打了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