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大坑(1 / 1)

“你,認得大將軍?”

麵對孟長輝的詢問,老道又是桀桀地怪笑兩聲,神色不屑:“哼哼,不過是個有眼無珠的老匹夫而已!任人唯親,剛愎自用…已是死人一個,不提也罷。“他話鋒一轉,嘲弄一笑:“倒是孟將軍,何時把你妻子的屍體拿來給老道瞧瞧,老道也好告訴你們寶藏的下落!”

“你這老道,我家夫人都已經死了,你不知道死者為大嗎?你可不要欺人太甚?”孟長輝還未開口說話,宋百年也是忍不住,不滿地嗬斥起來。

老道桀桀一笑:“誰知道是不是你們在哄老道!你們大周人的嘴,巧言令色,最會唬人了!”

孟長輝冷聲道:“家妻確實已經過世,本將軍斷不會拿自己家人開玩笑。”

他身體一抖,幾個人趕緊鬆開手。這時木水生從孟長輝身後走出來:“要不然你自己去看看!”誰知話音未落,那老道陰鷙的眼神向他看來,下一秒,隻見他抬手虛虛一彈,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流向木水生激射而來,速度之快不過眨眼間。就當他傻傻站著不知道怎麼回事時,說時遲,那時快!孟長輝出手如電將他拽到一邊,暗器擦著木水生的耳畔掠過,堪堪躲過。在暗器落地時激起些許的雪氣,再看時已不見蹤跡,不知他使用的是何物,但絕對有毒。

木水生驚魂未定的喘起粗氣,嚇得腿軟腳軟,若不是身後還有士兵,他肯定會像樹袋熊一樣抱著孟長輝。

“出息!”孟長輝擋在前麵,回頭斜睨他一眼,見他麵如土色低聲微斥。他這個師兄五穀不分四體不勤,從以前就耗子扛槍窩裡橫,真遇到事了,那真是又慫又橫!

“哼,你武我文,說什麼出息不出息的!”木水生白了他一眼。

“文不成武不就。”

兩兄弟這邊不適宜的鬥了兩句嘴,那邊老道輕輕咳了兩聲,腹中血氣翻湧,一股甜腥湧入喉頭,然而卻被他生生咽下,隻有看到田園真的死了,他才能安心上路。

說來真是孽緣,他救過田園園兩次。第一次以手相之說保她活命,第二次她落入洞裡,一時心軟救她出洞放其性命,若是能回到過去,在她出洞時就該殺了她,再重新找一個入陣之人,便沒有之後殳族滅族之事!真是時也,命也!

這田園園果然是個掃把星,喪門星!她不死,他亦不能瞑目。

“咳咳!你們不知那寶藏的價值,富可敵國,若是得了,可教你們皇帝二十年不為金銀所累!”老道擦掉嘴角溢出得血跡,混濁的目光盯著二人,繼續說道:“這就是噩夢任由我等驅使的原故!咳咳,你們最好快點。我已經身中劇毒,恐怕大限將至!”說完,竟然噴出一口血來,落在地上,像是雪上開了朵朵梅花。吐過血後,他的精氣神頓時萎靡一截,抬起烏黑的袖子上擦了擦嘴,汙黑油亮,不知是經年累月的血還是臟汙。

木水生麵色沉重。若是老道死在三河,朝廷定然不會輕而易舉的放過他!為今之計便是趕緊套話,在他死前得知埋藏寶藏的地方。

“即是寶藏,可有地址?”

那老道向後一倚,眼神陰沉,道:“我要她的命!生見人死見屍!”

“你這老道!她即是將軍夫人,又是一品國夫人!寶藏不過是從你們嘴裡所說出,到底存在與否還有待商榷!你說殺便殺,真當大周無人!”木水生激他。

“那是一座銀礦,成色純度極好!”老道漫不經心地看著神色具變的二人,嘲弄一笑:“老道遊遍大周,所見礦藏也不在少數。然,唯有此礦,礦產豐富,足以讓你們挖掘二十年以上!你說是一個女人重要還是此礦重要?”

怪不得噩夢那群唯利是圖眼高過頂的殺手,願意像條狗一樣被殳族隨意驅使!木水生心“砰砰”地狂跳起來,眼前形勢比想象中的還嚴峻。清休道人已經找到,若是辦事不利寶藏依然沒有下落,到時候被朝廷知道,不但他木水生的腦袋不保,他全家腦袋都不保!

眼看老道油鹽不進,隻好把注意打到孟長輝身上:“孟師弟,弟妹真的死了?什麼時候去的?”

孟長輝冷聲道:“前日去的,如今在家中停靈,待十五過後便送回豫州老家。若是你不信大可隨我一起去!死者為大,何故驚擾死者!”

看著他冷硬的嘴臉,木水生也知勸說無用,便對老道說:“要不然你隨我一同去祭拜?”

“哼,休想哄我!老道哪都都不去,隻在此處等著即可!活著帶來我殺了,死了帶來我看看……咳咳咳!”老道話還未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嗦,他深知自己同他離開,便是有去無回!

那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氣聲,聽得在場所有人都難受起來。

孟長輝背過手對著宋百年做了一個手勢,隨後,有兩個士兵從人群走了。在身後的江福子看到這一幕,心念一轉,趁著眾人注意力在看到身上,一轉身也走了!

“咳咳咳……”老道這次咳了不少時間,疲憊的靠在牆上。

“我妻子所中之毒與你中的可是一種?”當時田園園死前也在咳血,一想起她痛苦的模樣,孟長輝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自然,咳咳咳!是我潛心多年研究出來的,……”

他的話還未說完,木水生插嘴問道:“今年年中,安平、安豐兩縣,曾經爆發不知名的疫病,也是你的緣故嗎?”

老道不屑一笑:“正是,不過小試牛刀而已,與三河城相比小巫見大巫,毒不死人的!嗬嗬,你們這群草包飯袋居然知道是毒,也不枉長了腦汁!”

對於他的奚落,木水生毫不在意:“試毒法確實不是我等想出來的,是你的族人陳老九發明的!”

“陳老九?竟然是這個小崽子……”一念之差!當年憐他幼小,又與主家一脈相承,故而放他與父親一條生路,誰知這兩父子不思救命之恩,竟先後破壞陣眼挖掘骨針。若不是他們釜底抽薪,殳族焉能潰敗!

他抬頭恨恨一笑,眼神陰狠:“老道要求變了,我要陳老九和田園園的命!想要寶藏,拿他們的命來換!”

不在場的陳老九在此感謝木水生祖宗十八代!

在孟長輝身後的宋百年,忽然上前附耳說了什麼,他眸色一閃,不動聲色的點點頭。木水生沒瞧見他師兄的小動作,繼續與那老道周旋,有他不遺餘力的吸引火力,孟長輝樂見其成。

老道瞄了一眼孟長輝波瀾不驚的臉,心中暗自打起幾分精神,知道他定然不會答應自己的要求。然,他自然也有後招,大不了一起同歸於儘!

二人都有各自的打算,唯有木水生苦口婆心的勸說:“道長,你已經被我等包圍,若是從時招來,還能留你個全屍……”

此時,江福子避開巡邏的人前往田園園家,他隻道孟長輝不願意自己的妻子與老道對峙受到傷害。便想過來勸說,讓她大局為重,畢竟關係著木水生的前途與性命!

剛到田園園家就看到黑漆大門被鐵將軍鎖著,他走到牆邊踅摸了一遍,找到一個合適的落腳處正要翻牆而入時。

“你乾什麼?”身後傳來警惕的詢問的聲,江福子轉頭一看,是高瞻的弟弟高遠,他臉色陰鬱,似乎不大高興。

高氏兄弟向來與田園園交好,江福子知道搪塞不過去,拍了拍手,憨厚一笑:“我找田園園。”

誰知,高遠本就陰鬱的臉瞬間垮了下來,眼眶猛地一紅,下巴哆嗦了半響才發出聲:“園,園,園園姐,她,她死了!!”隨即,眼淚洶湧而出。

聞言,江福子驚訝不已:“真的死了?那個田園園真的死了?怎麼死的?”

“嗚嗚嗚,中毒死的……嗚嗚嗚…”高遠哭著點點頭。自從園園姐死後,哥哥每天魂不守舍,住在醫館不肯回家,兩天來連一口飯也不進,怎麼勸都聽不進去。

江福子怎麼也不相信田園園會死,那麼一個人精,怎麼說死就死了呢!“我不信,我不看到她的屍體我不相信!”

“她就在家裡,我有鑰匙。你要是不信,你隨我看看去吧!”高遠抽抽噎噎的說道。

這鑰匙是孟哥留給他的,讓他沒事照料一二。可他最怕死人了,沒有人陪著根本不敢進!至於哥哥,他接受不了田園園死去的事實,連家都沒回,何況是田園園家呢!

江福子麵色沉重的點點頭。若是她真死了,隻能把屍體搬過去!至於倫理道德,在木水生的性命麵前什麼也不是,大不了,日後多給她燒些她最愛的金銀財寶!

隨著高遠打開黑漆大門上的鐵鎖,悲傷的氣息撲麵而來,他擦掉眼淚,回頭問江福子:“蓮蓮…芃芃她怎麼樣了?”聽孟哥說,芃芃暫時養在城守府,那裡有士兵把守,他進不去的。

“很好,小丫頭能吃能睡。”其實他這兩日忙沒怎麼關注府裡的事,但為了讓他寬心,隻好撒了一個小謊。

說話間,二人已經走進小院。昨日起了大風,院子裡落了不少枯葉,牆角的牛棚的牛也送去了城守府,這個家才剛剛失去女主人,就已然露出幾分頹勢。高遠眼神落寞,泫然欲泣。剛轉過屋角,就同披頭散發的田園園麵對麵。

田園園驚喜的撩開頭發,還沒有說話,高遠就白眼一翻昏了過去,乾淨利落,晚一秒都是對怕鬼二字的褻瀆!

還有什麼比碰到已經死了兩天的人還要驚悚的事情,確認過眼神遇到死去的人,嚇死個人。

高遠昏倒,跟在後麵江福子倒是很驚喜:“果然是騙人的!”

“人中……人中……”田園園指著地上的高遠努力發出聲音。她的喉嚨被毒藥所傷,一說話聲帶就傳來撕裂的痛楚,不但嘶啞而且難以發出聲音,像是得了重感冒。

江福子連忙從地上撈起高遠,在他的鼻子下麵狠狠一掐,田園園看著那大指甲印就疼。

好在有效。在被大力掐了兩次後,高遠幽幽轉醒,他氣若有絲道:“江,江大哥。我好想看到園園姐了……”話沒說完,田園園就把頭探到他臉的上空,聲音啞得像是紗紙:“沒事?彆……”昏還沒說完,高遠再次昏了過去。

……江福子見高遠的反應如此過度,也意識到眼前的田園園似乎真死了,他麵色一白,咽了口唾沫問:“你,你是人是鬼?”

田園園把頭發掛在耳朵上,右手到現在還沒好,一點力氣也沒有。她輕輕咳了一聲,才道:“死了,又活了。”

原來她根本沒死,不過因為中毒頗深而陷入深度昏迷,呼吸與心跳變得極其緩慢,像是傳說裡內家高手練的龜息功,不知是否是藥力所致。高瞻隻是探了她的鼻息與脈搏,觸之不到,便宣布死訊。其實她的腋下與大腿根是溫熱的,不過高瞻不可能去摸此等隱秘之處。而孟長輝在會她清理身體時,隻當是熱水所致,不曾在意……可憐的田園園在她的男一和男二粗心大意下,被宣布死亡了。

田園園:豬隊友們,還能再坑點嗎?

更可怕的是,在陳老九與孟長輝商量封不封棺時,她就恢複了意識,可身體卻動不了了,就像是鬼壓床一樣,大腦醒著,身體還沒醒。於是在清醒時,兩人商量自己的後事,一個封不封棺,一個說要回老家安葬,沒有一個打開棺材看自己最後一眼,就這樣等她身體與大腦重新合而為一時,推開棺材蓋,從陳老九偷工減料的棺材裡慢慢爬出來。

她剛從死亡線掙紮回來,手軟腳軟根本沒多少力氣,光是從棺材裡爬出來就耗費全身的力氣,她隻好挪動身體蠕動到門口,發現門被人從外麵鎖住,又去爬窗戶,可手腳軟的像是踩了檸檬,站不起來,更更糟糕是,嗓子嘶啞發不聲音,想來隻能拍門求救。

可拍了許久未不見回音,她意識到恐怕暫時不會有人來,於是從牆邊的櫃子最下麵抽出被子鋪在地下,又像是蝸牛一樣爬了進去,先恢複體力再說。

第二日恢複些力氣後,她從窗戶爬了出去。扶著牆走到門口,拍了許久的門還是沒有人來,牆太高以她目前的狀況根本爬不上去,求人不如求己,隻好等她身體恢複再做打算。

渴了吃雪,餓了吃雪。她記得在孟長輝說過家中食物都有毒,無法食用。當然她一點都不擔心,不都說船到橋頭必有路,她又是女豬腳肯定不會活活餓死的!

這不,到了第二日下午,高遠和江福子就送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