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做飯(1 / 1)

他看著床上的新被褥愣住了,不明白她為什麼要跟自己分開一處睡,望望熟睡的田園園,又看看新被褥。茫然了片刻,隨後吹滅蠟燭,掀開被子躺了進去。然而孤枕難眠,躺了片刻,伸手把另一個被窩裡的田園園給抱了回來,溫暖柔軟的身體一入懷,瞬間就梆梆硬。

正值氣血旺盛的年紀,嬌(劃掉)…妻子在懷又誰能忍得了。

裝睡的田園園在黑暗中睜開眼睛,麵無表情地望著虛無的黑暗,感受著身後之人的滾燙,滿心裡忽地生出無邊地不情願來。

白日裡他說的話著實傷了她,明知他是對的,卻沒辦法釋懷。

許是她小肚雞腸,沒有大義!

而孟長輝不知她的心思,在她小巧的耳朵落下密密麻麻的吻,呼吸漸漸加重,手也不老實地從衣襟裡伸了進去,揉捏起來,欲想翻身上馬。

怎料,“哼呼呼哼呼呼……”身下的女人突然傳來一聲比一聲高的鼾聲,如響雷,如地動……

孟長輝鬱悶地躺回被窩裡,伸手緊緊摟住她的腰,田園園蜷縮著身體,而身後滾燙的體溫令人心驚。

漆黑的內室中,方才還響亮的鼾聲漸漸歇了,此時寂靜無聲。

一直裝打呼嚕還是挺累人的。就當田園園以為他睡著時,頭頂卻傳來男人暗啞的聲音:“你是不是還在怪我?”懷裡的人沒什麼動靜,可他知道她沒睡,低聲說道:“我不願騙你。”

田園園不想談這個問題,無論給他的言語披上再多無私的外衣,也不可否認孟長輝會放棄她和孩子的事實。

有朝一日,麵臨兩難之境,這個男人會毫不猶豫地做出選擇,於是世人會為他顧全大局的行為歌功頌德,可她與孩子卻默默無聞埋骨黃土,為他光明的未來添磚加瓦!

百年之後,後人隻記得他為了黎民百姓犧牲老婆孩子,誰又記得因為做人老婆和孩子就被祭天的人呢!

如果三河城真有瘟疫,她田園園定然不會為了自己的小命,而不顧萬千百姓的死活。可是被迫死亡和自願赴死,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白日裡孟長輝的那些話,時不時在腦子裡冒個泡,想忘怎麼也忘不了。

她越想越氣,心裡像是有塊大石頭壓著,讓她喘不過來氣。話說生氣傷身,她要爆發出來,讓她知道自己地不滿!於是抬著右手艱難得轉過身,卻看到那男人雙目緊閉,竟是不知何時睡了。

好比一記重拳打到棉花上,感情就她自己在生氣、惱怒、在想各種各樣可能!而始作俑者不但接收不了她的憤怒,反而還能心安理得的睡覺!

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我踏馬地氣的睡不著,你居然還能睡的著!田園園惡從膽邊生,卯足了勁一腳把他踹下床去,然後飛快地翻過身假裝睡覺。

隻聽“哐啷”地一聲,地上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隨後,是男人驚訝地囈語:“怎麼了?怎麼?”然後,自己摸黑爬上床,蓋上被子又睡了過去。

都說樂極生悲,田園園在翻身地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右手,抱著被子哭成了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抱著手抽抽噎噎的睡去了。

翌日,她是被自家閨女揪醒的。睜開眼是芃芃清澈見底的眼睛,見到她醒了,立刻咧著小嘴笑了:“咯咯咯……”

小孩子真是一天一個樣,前些日子她還隻會咧嘴無聲地笑,這兩日居然會笑出聲了。

“你怎麼醒的這麼早?”田園園用左手攬住她,一用力就抱進自己懷裡,隨後用被子蓋好。

她昨夜哭過,這會兒眼睛發腫,有點睜不開眼睛。

芃芃緊緊盯這她的眼睛,不時地彎起唇角,無聲地笑著。

“餓不餓啊?娘給你熱奶喝。”

她“咯咯咯”地一笑,然後伸出小手準確無誤抓住田園園的嘴,一拉一扯,她娘的嘴就變長了,於是又“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微(閨)女,窩的追(我的嘴)不係玩具。”

和芃芃玩了一會兒,田園園從溫暖的被窩裡爬起來,剛穿上衣服就和突然進屋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你你!你怎麼沒走?”田園園頂著一頭雞毛,下意識捂住胸口。

進來的男人不是彆人,正是她老公孟長輝。往日他天不亮就離家回營了,今日突然出現,所以才會嚇了她一大跳。

孟長輝見她眼睛瞪圓了,顯然是嚇到了,輕笑道:“下午就回。朝食我已經做好,你梳洗吃飯吧!”

田園園驚訝不已:“你做飯了?”成親許久,這家夥就包過一次餃子,其他時候再沒碰過陽春水,是個把君子遠庖廚貫徹到底的君子。

他點點頭,眼中露出些許羞澀,“嗯,不過做的不好。”

“沒事沒事,你肯做就是好的。”

田園園穿上鞋,顧不得梳洗,頂著一頭亂發跑到廚房一探究竟。

一進廚房就看到灶眼上的大鐵鍋冒著熱氣,滿屋子都是飯香,她迫不及待地掀開鍋蓋,隻見鍋裡蒸了滿滿的一大鍋饃饃,以及二十來個雞蛋。

他把家裡儲存的饅頭和所剩不多的雞蛋,一頓給謔謔了。

她回頭看向跟過來的孟長輝,疑惑地問:“是不是有人來咱家吃飯啊?”

“僅你與我,兩人而已。”孟長輝回道。

“……”田園園看著他無辜疑惑地目光,深感無力,想說兩句又無從下口。

更令人無語的是,饅頭下還燜了米飯…不對,孟長輝說是煮的粥,煮成粘米飯的粥。

吃完乾巴巴的早飯後,孟長輝去找木水生,而田園園抱著芃芃去找高瞻。

臨出門的時候,她才想起忘記梳頭了。然後拿著梳子隨便梳了兩下,然後一隻手用簪子把頭發挽在腦後,比男人的發式還簡單,連個樣式也沒有。沒辦法誰叫她另外一隻手不能用,怎麼簡單怎麼來!

說起她手上的傷,非但沒有減輕反而越發嚴重,又熱又脹又疼,而且疼痛似乎在蔓延了,整個右手的手背也是脹痛不已。

不知道是不是傷口進臟東西感染發炎了!若真如此要完蛋啊,這個世界沒有抗生素,光靠免疫細胞不知能否抵抗住病毒的侵入。

她一個穿越女主,還沒有達到人生巔峰,實現遠大的抱負和理想,就因為傷口感染死了,這也太倒黴了吧!

剛出院子,就看到有十來個士兵拿著冊子挨家挨戶在敲門,隻要門一開,他們就粗魯地把人推開進院子裡去了。

這時,一個士兵看到她開門,立刻興衝衝的走過來。然後麵無表情地通知:“例行檢查。”接著不等田園園說話,就越過她擅自進入院子。

田園園不滿地看著他:“你們檢查,難道不該問問房主願不願意嗎?”

那士兵回頭冷著臉道:“城守有令,即日起三河城封閉,城中百姓不得隨意走動!必須登記造錄,接受檢查!違者一律拿下!”

“真封城了嗎?”田園園想說不是瘟疫,怎麼還封城。不過看著他不耐煩的樣子,她還是不問為好,問了他也不會說,說不定還會懟上自己一頓。這些吃公家飯的,個個眼高於頂,不是那麼好說話的!

接著那士兵在家中察看起來,他隻在廚房和院子檢查,連牛棚都不放過。倒沒有進主屋,應當是上頭有令,就怕這些士兵見財起意生了更大的事端。

那士兵左看右看,田園園站在一處向陽的地方盯著他,生怕他不小心往牆根去。那裡放著一排捕獸夾子,萬一踩上了不得治自己罪啊!

他檢查一番沒發現什麼異樣的地方,便一言不發地走了。

田園園快步跟上去,隻見他一出門對另外一個士兵說了什麼。沒一會兒,就有一個提著漆桶的士兵在她家牆上畫了一個紅圈,隨後就去了斜對門的鄰居家。

她看到每家牆上的漆都不同,有黑有紅,不知代表的是什麼。

“園園姐。”

高遠剛把檢查的士兵送走,就看到田園園抱著孩子站在門口伸著頭張望,便出聲叫她。

田園園抱著芃芃走過來,高遠自然而然的接過孩子,捏著嗓子問:“蓮蓮,我的寶貝。你想乾爹了嗎?”說完,在她的兩頰各親了一口。

芃芃“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田園園看到高瞻家牆上也畫著一個圈,是黑色的,而她家是紅色。

“你哥呢?”她想讓高瞻看看她的手,順便拿點八毒赤丸吃。

“一大早被士兵叫走了,估摸著是去了陳家。園園姐,昨天下午就封城了。聽說有不少人和守門的士兵起衝突了,被抓走了好些人!”

“是嗎?我聽說是因為有人傳謠說是瘟疫,才亂起來的!”

高遠點點頭:“沒錯,老周一死,城裡就謠言四起說是有瘟疫。今早城守府貼出告示說是有人投毒,不是瘟疫。你說誰這麼惡毒給他們投毒啊!難不成老周他們招惹了什麼不該招惹的人?”

“怎麼說呢,我倒是覺得這是一次無差彆投毒事件!畢竟那些人老的老,殘的殘,還有一個癱瘓的,誰會沒事給他們下毒啊!”田園園分析道。

“你說的有道理……”

“唉!唉!你們兩個沒事趕緊回家,不是說過不許聚集嗎?”

兩人正聊著天,突然一個士兵打斷二人,看著他凶神惡煞的眼神,田園園趕緊跟著高遠去他家了。

到了他家,田園園讓高遠給她看看傷,這手疼的厲害。

隨著手上的棉布一點一點的撕下來,一股腥臭味也慢慢地飄散出來。

“嘔~~~”田園園忍不住乾噦起來。

高遠白了她一眼:“這可是你的手,我都不想吐,你吐什麼?”

“就是自己的手才吐的!”

高遠把棉布全部剝掉,最裡麵的棉布已經被黃色和紅色的液體浸透,還散發著淡淡的腐臭味,棉布下中指和無名指紅腫不堪,中指的指甲縫邊高高鼓起,頂端露出些許白色,想來是化膿了。

“呀,你這起膿瘡了!”高遠看著她手指的慘狀,驚駭不已,瞬間離了八丈遠:“要不要不,等我哥回來吧!”

她的手指腫的比他手指還粗,指甲又化了膿,這等多疼啊!

“嘶!”手上的劇痛讓田園園倒吸一口涼氣,忍著痛道:“少見多怪,把你哥哥的小刀拿來!再給我點根蠟燭。”

“你要,你要自己弄嗎?”

“你幫我?”

高遠飛快地搖搖頭:“我可不敢。“他為什麼做不了大夫?就是因為他太心軟,見不得人受傷,甚至比傷者還要痛苦害怕!

試問,你胳膊斷了去找大夫醫治,接過結果那大夫哭爹喊娘,哭的比你還慘。你說,這樣的大夫又如何能治病救人呢!

他準備好小刀、棉布、蠟燭,溫水。然後抱著芃芃坐到一邊,當田園園拿刀割傷口的時候還把芃芃擋住自己的頭,生怕看到恐怖殘忍的畫麵。

沒用的男人!

田園園把小刀在蠟燭上燒過後,對準大膿包輕輕地切下去,隨著表皮破裂,黃白色的膿液“噗”地冒出一大堆。她趕緊用布擦掉,然後深吸一口氣,用左手在膿瘡根部狠狠一捏,蝕骨地疼痛瞬間傳遍全身,她狠狠咬住牙咽下慘叫聲。傷口裡又冒出些許黃白色膿液,她就這樣擠了三次,傷口裡鑽出一個綠豆大小的膿殼,緊接著紅色的鮮血終於流了出來。

她喘著粗氣,用左手把右手上膿和血擦乾淨,然後又把旁邊幾個還未成形的小膿包都挑了,最後洗乾淨手,上了傷藥,自己再用棉布把中指和無名指包好,其他三根手指就不包了,方便動作。

至於高遠連看都不敢看,更彆談幫忙了!

中午,就在田園園盯著滿鍋的剩飯發愁時,孟長輝提著食盒回來了。

“你怎麼了?是給我送飯的嗎?”她受寵若驚地看著他。

“嗯,你手不便。”他輕聲說道,

隨後兩人來到廚房,孟長輝將食盒裡的飯菜一一擺了出來,一碟子燉牛肉、一碟子炒青菜,還有一碗米飯。

“米飯不夠。”

“我吃饃。”

孟長輝起身從鍋裡拿了一個饃,拿了兩雙筷子,遞給她一雙。

田園園接過,端起米飯默默吃了起來。

孟長輝給她夾了一筷子牛肉,輕聲道:“多吃些牛肉,傷口長的快。”

“嗯。”

不過,這牛肉也不知誰做的,又老又鹹,田園園吃了塞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