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事端(1 / 1)

更高興的還是田園園,他們不但把材料碼好,還把牛棚裡的牛糞都給清理乾淨了,可省了她大力。

第二天一早,突然有一個冤大頭送上門了。

這冤大頭不是彆人,正是錢滿倉的兒子,錢富貴。

話說,這父子倆的名字真是銅臭味十足!

田園園聽到門外有人敲門,(門:最近我出鏡率很高的說)她披著衣服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雌雄莫辨的美人,身上披著毛皮披風,外緣圍了一圈白色皮毛,稱的此人麵如冠玉,唇紅齒白。

“你是?”田園園的朋友圈裡沒有這號美人。

那美人輕啟紅唇:“你就是那田園園?”聲音略微低啞,居然是個美男子。

……果然好看的都是男孩子。

她問道:“是我,你是誰?我們認識嗎?”

美男子說:“我姓錢,當日在書局時我曾見過你,當真是你拔了頭彩!”

其實那天,回春堂二東家驚訝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當時隻當是玩笑。誰知今早,書局掌櫃把得了頭彩的詩送過來時,看到名字和備注才想起,正是那耍寶的二人。

田園園剛要點點頭,又覺得不對,“選評出來了嗎?我怎麼不知道?我記得書局老板說過三日後出結果,今天才是第三天,正常來說應當是明天出結果才對。”

錢美人淡淡一笑,笑裡帶著微妙的得意。

田園園哪裡還不明白其中道理,這姓錢的一家在三河城有些地位,書局老板也得敬著三分,這頭篇一出來便馬不停蹄的告狀去了,這才有了美人冬訪詩人的一幕。

“那都是小事,可夫人寫的詩當真是文采飛揚,我自是甘拜下風。”美人略微一拱手,眼光流轉,便搖頭晃腦的吟起詩來:“尤其是那句,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散入珠簾濕羅幕,狐裘不暖錦衾薄,將軍角弓不得控……”

“等等等,你彆背詩了!”田園園最討厭酸秀才背詩了。背詩你就好好的背,為什麼一定要搖頭晃腦?難道晃了幾下更加押韻了?!

錢美人乖乖的住了嘴,大眼睛眨巴眨巴,像是小鹿斑比。

田園園說道:“你來找我到底什麼事?不會就是過來對我吟詩吧!”

“自然不是。此地不宜長談,可否請我進去詳談?最好再來杯茗茶!”

人長的美,想的也挺美。

田園園想也沒想的拒絕了,“家裡就我一人,孤男寡女多有不便!有什麼事就在這裡說吧!”

“既然如此,我便直說了。”錢美人看了周圍一眼,小巷除了二人便無其他人無人,也算安全。於是正色道:“我想請夫人把頭篇賣給我!”

賣給他?田園園一時沒反應過來,“你要這詩做什麼?”

“我說的賣,指著是你把署名權賣給我,也就是這篇《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是我錢富貴,不!錢以君寫的。價錢好說,我爹有的是錢!他可是三河城首富!”

“……”明明是個清麗脫俗的美人卻取了個俗的不能再俗的名字,而且一臉驕傲的說我爹有錢你隨便要的敗家子模樣!

這是要哪樣?坑爹嗎?你不是剛才一副不食煙火的清高模樣嗎?你還有沒有身為讀書人的自尊了!

田園園無語的看著他,剛想讓他知道錢財不是萬能的時候,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一個絕妙的賺錢點子呼之欲出。

一個求名的有錢人和一個求財的窮光蛋,這簡直就是老天爺為她量身定做的發財之路啊!

再看這滿身銅臭味十足的美人,怎麼看都是披著金錢外人的大肥羊!她不由地露出姨媽笑:“富貴啊!”

“請叫我以君,謝謝!”錢美人客氣糾正道。

田園園才不管他叫富貴還是以君,她的目的是他爹。“富貴啊!這件事其實不是不能商量,不過需要你把你爹叫過來談!”

“我爹?為什麼?難道我不行嗎?”

小子你隻是不學無術的二世祖,跟你爹沒法比的!

田園園意味深長道:“你隻要說田園園找他即可!他肯定會來的!”

京城,小雪如霰,皇城的地磚甬道上落了層白色。

孟星惟在前麵走著,身後跟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太監,吃力的為他撐著傘。

他剛從勤政殿出來,一連幾天夜宿皇宮,這幾日堆積如山的公文才算處理了大半,昨夜又熬了一宿,此時頭疼欲裂,眼窩下青黑一片。

“哎呦!”身後撐傘的小太監腳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忽然聞到淡淡的熏香味,隨後一隻手臂攬住了他的腰身,將他拉了回來。

然而手中的傘一個沒抓住,被寒風吹遠了。

“沒事吧?”微啞的嗓音從頭頂傳來,腰間的手收了回去,熏香味也隨之而去。

快速的令人悵然若失。小太監來不及回味這突如其來的接觸,連忙跪倒趴伏在地,“小奴多謝侯爺!多謝侯爺!”

孟星惟看著他的頭頂,微不可察的歎了一口氣,“以後小心些,走吧!”

“是,侯爺……侯爺,小奴再去拿把傘。”

“不必。”

“是。”

孟星惟揉了揉太陽穴,繼續往出宮的方向去。

一出宮就看到站在門口的常明,他手裡拿著一件鬥篷,正翹首以盼,見他出來了,臉上立刻堆滿笑。

常明是他以前的下屬,之前留在農莊管事,海納一走,便過來填了空缺。

“侯爺,你可出來了!”常明為他披上鬥篷,隨後嘴裡喋喋不休的抱怨起來,“今早天使一來府裡通知,海伯就趕緊備好車非要我來接你。你說明明是下午才出宮,一大早就讓我來,我可是等了好些時候。!”

孟星惟低笑兩聲,“海伯是著急了。”

兩人向馬車走去,小太監遲疑了一下,遙遙的向孟星惟又施了一禮,在抬頭時就看到侯爺向他頜首,隨後彎腰進了馬車。

小太監激動地臉都紅了,沒想到侯爺居然看到了,還回了禮。果然如傳聞所言,侯爺脾氣最是和善。

常明跳上車,輕揚馬鞭,馬兒拉著車回家去了。

出了宮,馬車慢了下來。常明撩起車簾回頭對裡麵的人說道:“宋連雲死了。”他的聲音不大足夠孟星惟聽到。

在常明放下車簾時,他隻是長歎一聲,卻不曾開口說話。許久,才啞著嗓子問道:“他是如何去的?”

“聽線人說是腹痛而亡,整整痛苦了六七日才去的。連冬至都沒過去,人就去了。下麵人壓著直到過完冬至才往上報。仵作檢查死因時發覺他的腹中藏了東西,便挖開肚子,發現是他以前隨身佩戴的骨飾。他把骨飾吞進肚子,自儘而亡……”

孟星惟聽完,心裡傳來一陣刺痛。何故,何故,這般淒慘的死法……

兩人相識多年。那時他雖掛著鎮遠侯的名頭,不過是個兵部庫錄令史。既無聖寵,也無實權,又因為他混賬老子的原因,經常被同僚擠兌,而宋連雲也是戶部下的小小官員。當年,兵部與戶部離得近,一來二去兩人便相熟了,有了好友,他漸漸打開心扉,覺得日子也不那般難熬了。

回想起往日的舊時光,孟星惟捂住眼睛泣不成聲……

馬車向宮外奔走,車後卷起了雪霰,像是霧又像雪。

秦王府,周廷禕看著托盤裡白色的圓柱骨飾。一想起一天前,它還在一個死人肚子裡就忍不住的惡心反胃。

月黑見他臉色微變,隨後用帕子蓋住,冷聲道:“王爺,屍體如何處置?”

“他死的倒是硬氣,寶藏的事情一句話都不透露!扔亂葬崗去吧!生於天地,也該歸於天地!至於這東西,檢查無誤後……送去鎮遠侯府吧!他們終歸朋友一場!”仟千仦哾

“是!”月黑領命而去。

“等等!”身後又傳來周廷禕的聲音:“前些天,南疆進貢的蜜望再送些過去。”

“是!”

宋連雲死了,知道寶藏秘密的,隻有清休老道,現下各大主要城池都張貼了清休老道的通緝令。

除了再官府通緝他之外,還有江湖第一殺手組織噩夢也在找他!

隨著殳族悄無聲息的落幕,噩夢可謂是損失慘重!做為噩夢的招牌十大殺手,十人去了四人,排行第一的六先生至今下落不明!遍布全國的據點被羽林衛快掀了個底朝天,精心培養的暗樁、線人也是死了一大批,可謂是元氣大傷。更更可恨的是,殳族許諾的寶藏還未到手!噩夢可謂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就在官府和噩夢滿世界的找清休老道時,他正窩在三河城一間廢宅子裡,身上裹著破棉絮,擠在牆角呼呼大睡著。

雪花從破掉的屋頂飄了下來,已經在地上落了厚厚一層。

院子忽然傳來一聲聲響,老道抬起頭,眼中精光一閃,看向聲音發來的地方。

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頭罵罵咧咧走了進來,“黑心的賭館,早晚關門大吉!”一進來又被牆角黑乎乎的人嚇了一跳,喝罵道:“你個臟老頭!可嚇死俺了,這地方俺看上了,你趕緊走!要不然俺給你好看!”

這人不是彆人,正是該走不走的田有糧。前些日子被田園園罵走後,原打算回家的,路過八方賭館後不知怎地進去了。剛開始還贏了些錢,後來有贏有輸,沒想到這幾日光輸不贏。身上原來有五六兩銀子,眼下被他輸個精光。

旅館也沒錢住了,聽說城西有好多破宅子隨便住,他這才過來碰碰運氣,休息幾日再回老家。

一連找了幾間都破的不成樣子,走了半天才找到這家宅子還算完整,沒成想,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

那老道抬起頭來,冷冷盯著田有糧不語。他臉上臟汙不堪,唯有眼睛亮的像是墳塋裡的幽火。

“你,你看什麼看!”田有糧被他看的發毛,背後生出陣陣寒意來,色厲內荏的喝道

那老道依然不語,眼中冷意更盛。

忽然,“嘎嘎嘎!”一聲刺耳的粗嘎聲從頭頂傳來。

田有糧嚇得一個激靈,抬頭一看,隻見房梁上,一字排開站了一溜兒的大烏鴉,黑黢黢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他一來三河城就發現,這裡烏鴉比彆處多,也比彆處得大,聽聞三河城收複後,天上黑壓壓的盤旋著,數不勝數吃死屍的烏鴉。

顯然房梁上的烏鴉也是吃死人長大的,它們既然聚集在此,不是有死人,就是這老道快要死了。

他咽了口唾沫,越看越覺得眼前的老頭詭異,本著小命第一的原則,腳慢慢往回退了兩步,隨後一轉身拔腿逃了。

老道抬眼見他走了,呼出一口氣,忽而又劇烈的嗆咳起來,一口深紅色的血瞬間噴了出來,落在眼前的地上,濺出點點黑紅。

隻見地上黑乎乎的一片,居然都是他吐出的血。

他吐出殘留的血,看著地上的血跡,“嘿嘿嘿“的笑了起來。

房梁上的烏鴉忽然飛下一隻,落地時輕巧的蹦了兩下,來到血跡旁邊,黑色的喙在汙血上叨了兩下,濃稠的血絲從喙上滑落。

老道又輕咳起來,烏鴉煽動翅膀又飛走了。

昏暗的天光,肥大的烏鴉,角落裡苟延殘喘的老道,使的廢宅裡更是詭異而恐怖。

雪越下越大,像是飄了滿天的鵝毛。

“誰找我?”錢滿倉沒聽清兒子說的話,追問道:“什麼園園?”

錢富貴說:“田園園。”

錢滿倉喃喃念了兩遍,這個名字好熟悉,每次一說怎麼會有一種想揍人的欲望呢!話到嘴邊,卻怎麼想不起來。

他踱步來回走著,嘴裡不停念叨著這個名字:“田園園,田園園,田園園,田……”

忽然,一個奸笑的女人出現在腦海裡,田園園不是那個坑人不眨眼的女人嘛!之前總是田奸商,田奸商的叫,都快忘記她得本名了!

既然是她,那可是萬萬不能去的。一個不小心就被她坑的連褲子都沒了。

錢滿倉立刻拒絕:“不去!我跟她這輩子都不想見麵!”

他兒子一聽急了,這可關係到他三河第一美才子的美名,不去那怎麼行!

“田園園說了,這可關係到你能不能成為大周首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