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人品(1 / 1)

“是嗎,你不知道,攔我的捕快可凶了,一會兒說要打我,一會兒要抽刀砍我的。”

陳老九打量著她,見她全須全尾沒掉一根頭發,反問道:“那他動手了嗎?”

“呃,這個倒沒有。”雖說那個捕快凶神惡煞一副不耐煩地樣子,確實是嘴上說的凶,從始至終沒動她一根手指頭。

“他是嚇唬你呢!走吧,先給你買套衣服,再找地吃飯,最後找個睡覺的地。”

“唉,還是你可靠!你去哪啊?我跟你一道,到了下一個鎮子,我再去試試!”田園園長歎一聲,目光落在陳老九的身上,這家夥在她去官衙之前,沒想著給自己買衣服,肯定是害怕她走了沒人陪他!真是有心眼的家夥!

“我準備回三河城一趟,取些東西!”

田園園眼睛一亮,“你回三河城?那我跟你一起去!我剛從他們手裡逃出來,回京之路肯定是困難重重。”她掐著自己圓滾滾的腰,狡黠一笑:“他們最終目的是把我帶去肅州,可是老娘逃走了!他們肯定認為我會回京城,但是我偏要反其道而行!哈哈哈,絕對會出乎意料!”

陳老九無語看著滿血複活的田園園,大姐,你可是高官的夫人,能注意下影響嗎!

田園園笑嘻嘻地看著他:“說來,這一路還得需要你的照顧了!拜托啦!”

陳老九臉上露出了真是麻煩的表情,嘴上卻是:“以後可彆忘了我的大恩大德!”

“放心,我肯定會給你立個長生牌的,天天給你燒高香!”

“……隻有死人才立長生牌!”

“哈哈,是嗎?我要吃肉!快兩個月沒吃肉了!”

“真麻煩!”

陳老九心疼地捏了捏荷包,買衣服花了他三兩銀子,田園園又跑到飯館叫了一桌子肉。

許久不曾正常吃飯了,田園園是吃的肚圓腸肥,滿嘴流油,滿足極了!

結果到了半夜,上吐下瀉,慌的陳老九將她送去醫館,又被老大夫狠狠罵了一頓,說她久不見大葷,不該任她胡吃海塞,劇烈的吐泄會引起強烈的宮縮,容易早產……

陳老九虧死了,那頓肉花了一兩半錢銀子,全被田園園給吐了出去……

一連折騰了十天,田園園才徹底痊愈,宮縮減少,胎動正常,陳老九荷包空空,老大夫這才放人離開。

辭彆老大夫後,陳老九去錢莊取了些銀子,兩人重新上路。

田園園準備跟陳老九去下個城鎮問問,說不定會有那慧眼識人的清官,認出她一品國夫人的真實身份。

陳老九嗤笑:要是有人認出來,他把眼珠子摳出來給她玩。

經過這十日的修養,田園園氣色好多了,臉頰也有了些血色,因為營養不良的緣故,她已經快八個月的肚子看起來和彆人六個月的肚子差不多。

還未出了鎮子,陳老九將她帶到一處麵攤上,又給她叫了一份麵,囑咐在此地等著,不等田園園問他原因,獨自一人離開了。

田園園心不在焉的吃著麵,不知道陳老九乾什麼去了,以他的人品來說,肯定不會丟下她一人的。

話說,他有人品嗎?

等麵吃完,等了半個小時人還沒回來。就在田園園以為陳老九真丟下她一人跑路的時候,他牽著一頭驢回來了。

驢的身上還掛著兩個大包袱,和一副薄鋪蓋。

不知怎地,田園園的眼眶濕了。彆看這家夥嘴上麻煩麻煩的,卻很照顧她。

麵攤的老板擦著手,笑道:“你夫君真是知道心疼人,一定是看你趕路,心裡頭心疼了,專門去買了驢回來給你做個腳力。這年頭這麼好的夫君可是打著燈籠都難尋。你有福了……”

她微微一笑,沒說話。

陳老九走到她跟前,“我打算買輛牛車的,可是鎮子小沒有賣的。正好有人賣驢,我就買了一頭。又買了些路上用的東西,就耽擱了些時間,麵吃完了嗎?”

田園園鼻子一酸,眼淚還是沒忍住,她點點頭,帶著哭腔說道:“吃完了。”

陳老九見她哭了,想伸手給她擦擦淚,卻不合適。放軟了聲音:“有什麼好哭的,該走了。”

“嗯。”

陳老九掐著她的胳膊,雙手一用力將她放到驢的背上,隨後牽著驢上路了。

“你真是好人,要不是我有相公了,我肯定要嫁給你!”

“我怎麼覺得你想恩將仇報呢……”

“……得了便宜還賣乖。”

兩人爭鋒相對了幾句,好像又回到了在三河城的日子,那時田園園還是一個等著丈夫回家的普通人,他也隻是個到處收死屍哄抬物價的奸商,日子平淡而簡單。

有人說當你總是回想以前的日子,那是因為你現在過的不如意。

田園園摸著毛驢粗糙紮手的毛,望著陳老九的背影,微微歎息一聲。

她多麼希望,有一天遇到危險時,孟季像天兵神將一樣突然出現在她身邊,為她遮風擋雨,掃平一切困難與障礙!不是高瞻和陳老九,而是自己的夫君孟季孟長輝。

在現代她總是聽同事說什麼喪偶式婚姻,那時她還有些不理解,來到古代後算是體會到了其中的真諦。就是在你最需要他的時候,永遠都會缺席!

正義不會缺席,可是你的丈夫說不定就會!

可是他的丈夫不是平民百姓,是國之將領,而今在苦寒的邊境,鎮守著大周的和平,更是外族入侵的第一條防線。作為他的夫人,自己怎麼能去埋怨他呢!

唉!她的男人是翱翔於九天的雄鷹,生兒不凡,可就苦了她!

“陳老九你的真名叫什麼?”

隻是悶頭趕路的話,田園園老是情不自禁的瞎想,正好騷擾一下陳老九,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陳老九擺擺手:“我忘了。”

“這也能忘,你是不想告訴我吧!”

“知道還問!”

“不說拉倒。我跟你說個事吧,我查到玉樓的真名了!”

陳老九拉了拉毛驢的韁繩,毛驢順著他的力道讓開路上的土坑。

“挺能乾的,說來聽聽!”

“他原名寧闕非,彆說真是挺好聽的,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

陳老九倒有不同的看法,他說道:“玉樓在我們行話裡指得是仙人的住處,也就是有功德的人死後飛升去的地方,取這麼個名字不是在咒自己死嘛!”

“你這麼說,我倒是挺理解他的。他父親本是一品高官,一朝獲罪全家流放。幼時生於高處,忽然落下泥淖,又身不由已,想來是生不如死。”田園園長歎一聲:“他生的如此好,卻落得這般下場,果然是紅顏薄命,古人誠不欺我!”

“嗯,普通人還是長的普通些,自然不會生什麼事!”陳老九意有所指。

田園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冷哼一聲:“我是長的普通,可是遇到事可不少。你見過那根骨針吧,我現在手裡可是有兩根……”

陳老九忽然轉頭望過來,平日裡性冷淡的臉上流露出一份狂喜來,“你竟然有兩根?!”

“嗯!怎麼了?你怎麼那麼高興?”田園園奇怪的看著他,兩根骨針代表死了兩個人,兩個活生生的人被骨針戳死了!

陳老九飛快地轉過頭去,咳了兩聲,“咳咳!你看錯了,年紀輕輕怎麼眼神不好!”

“……你說不是就不是,乾嘛還要人身攻擊!有點道德好不好!”田園園朝天翻了個大白眼,“我現在手裡有兩根,給我第二根骨針的是個孩子,是他爹的。而且你知道嗎?玉樓、我還有小孩爹,我們三個有一個共同點!你知道是什麼嗎?”她賣了一個關子。

陳老九低聲道:“你們三個都是斷掌!”

“我去,你好厲害,連這個都知道?!”

“你曾說過,玉樓是斷掌,你也是斷掌,所以不難猜。”

“是嗎?我說過嗎?”田園園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她不記得說過啊,許是說過自己不記得了。

陳老九又問:“然後呢?”

“然後啊,哦,對了玉樓沒有舌頭,他的舌頭被人給割了。也不知道那人跟他有什麼仇什麼怨,殺了就殺了,還把人的舌頭給割了,真是狠毒!”

“有些人天生壞種,骨子裡都是惡毒的!”陳老九很是讚同。

啪!”一個筆筒狠狠地砸到地上,瞬間四分五裂,宋連雲陰狠地盯著地上單膝跪地的人,咬牙切齒地說:“一個大肚子女人你們都看不住,都是群酒囊飯袋!還被她放出一個血書來!要不是我的人去了,你們就誤了我大事!現在人跑了,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總之在八月十五之前給我送到肅州去!我花了那麼多錢不是聽你們廢話的!問問你們老大到底還想不想要了?啊?”他大聲咆哮著,一副癲狂狠厲地模樣,全然沒了素日裡溫和儒雅。

“噩夢全員已經在全力尋找,定然不負您之所托!”

“滾!”

“是!”跪地的噩夢迅速離開。

宋連雲狠狠地錘了一下桌子,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他連自己的孩子都貢獻了出去,再不成功的話……

“哥哥?你還好嗎?”宋澄雨端著茶水站在門口。

宋連雲深深吐出一口濁氣,“沒事,你怎麼過來了?”他坐回椅子上,頭向後仰靠在椅背上,下巴上山羊胡微微顫動了幾下。

她倒了杯茶放到兄長的麵前,“那邊傳來消息說柳氏去了。”

“死了就死了,一個沒有價值的人還值當說。”他端起茶淺淺地抿了一口,抬眼看著眼前亭亭玉立的妹妹,淡笑地問道:“後日你就要入宮了,該做什麼,不用哥哥教你吧。”

“妹妹知道。”宋澄雨臉色平靜,後天她就成了皇上的妃子,即使那人的年紀可以當自己爺爺了,為了家族的榮耀她什麼都可以拋棄。

“哥哥也知道委屈你了。可是哥哥能做這個戶部尚書,也是家族籌劃了幾十年的結果。現在眼下有此等捷徑,我們為何還要再籌劃幾十年呢!妹妹,你明白嗎?”

宋澄雨臉色一白,微微一笑:“澄雨自然明白。”

宋連雲伸手捋著下巴的胡子,淺笑道:“你看京城比我們那兒好不好?”

“…好。”

“好就對了,我想要咱們得子孫世世代代都留在京城,享受無上尊榮!我們受點委屈算什麼,待陣成之日便是周氏滅亡之時!”

一想到大好河山將要易主,宋連雲忍不住放聲大笑!

同一時間秦王府書房,周廷禕手裡拿著一份密函,眉頭緊緊擰著。

孟星惟一進門便道:“怎麼了?有消息了?”

他還穿著官服,可見是一下早朝就直奔秦王府。

“你看看這個!下麵剛送來的!咳咳。”周廷禕將手裡的密函遞給他,嗓子有些不適,悶咳了幾聲,“咳咳咳。”

“你吃藥了嗎?這麼大的人怎麼染了風寒呢!”孟星惟沒接密函,反而先給他順了順背,然後衝門口侍奉的婢女喊道:“吩咐下去,讓小廚房煮些雪梨川貝湯送來。”

“是。”門口傳來婢女的應聲。

周廷禕止住咳嗦,接過他倒的茶水喝了幾口,“我沒事,你先看看密函。”

孟星惟這才接過密函,等看完裡麵的內容,清俊的臉上浮上一層薄怒:“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隨便找了一個人送過來!”

“咳咳,我倒覺得是長輝媳婦逃走了!他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是說。”孟星惟聽他這麼一說,立刻想通了其中的關鍵,“他們將找到鄭夫人,人已經送上京城,這一消息放出去,各州各縣的官府縣衙,自然不用尋找鄭夫人,而長輝媳婦即使逃離他們的手掌,向當地的官府求助,一是不信趕出去,求救無門。二是遇到他們手下官員同黨,她便自投羅網!真是一石二鳥的好棋招!噩夢組織不愧是江湖第一殺手組織!我更加肯定他們朝中有人、地方有人,羅網之大,非比尋常!”qqxδnew

“你想的同我一樣!既然請得動噩夢,讓他們不惜暴露據點暗樁,甚至與整個大周為敵,也要賣命的人,到底又付出了何等的代價!背後還有更大的陰謀等著我們!”

“難道真的動不了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