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赴會(1 / 1)

宋澄雨問道:“不知國夫人最近可還孕吐嗎?”

這話問的,有點像長輩詢問小輩的意思。田園園轉念一想,她哥和孟星惟以平輩相交,她又是宋連雲的妹妹,按理可不就比她和孟季平白長一輩嘛!隻要和孟星惟平輩相交的,都比孟季長一輩……孟季實錘的慘!

田園園想通關卡,對著宋澄雨假笑了兩聲:“嗬嗬,不吐了。”

“那就好。我嫂子懷我小侄時經常嘔吐,看來你身體真不錯。”宋澄雨似乎是個自來熟,開始說起自家嫂子的事情了,“她懷孕的時候還喜歡吃酸果子,你不知道那果子酸的倒牙。她可……”巴拉巴拉的說了十好幾句。

田園園乾巴巴聽著,很想說:姑娘我都不知道你嫂子是誰,能不能彆說了!快點走吧!

可惜她的小嘴不停的說,生怕兩人沒有話說。

末了,宋澄雨笑著問:“……您說我嫂子是不是很聰明?”

什麼聰明?她乾什麼了很聰明?剛才走神的田園園違心的附和道:“真是很聰明。”

宋澄雨嫣然一笑,拿出手帕捂了嘴角,正要繼續口若懸河時,沈宛靜麵無表情的走了進來,站在兩人跟前,盯著她問:“我等你半天了,你怎麼還在這兒?”

宋澄雨看了眼田園園,柔笑道:“我與國夫人一見如故,便多聊了幾句。”

沈宛靜靜看也不看田園園拉起宋澄雨的手就往外走,邊走邊說:“有什麼好聊的?我還等著你呢呢!”

明明是你在那兒自說自話而已!田園園心裡吐槽著,第一次發現麵目可憎的沈宛靜也可愛了起來。

宋澄雨回頭對她笑道:“夫人,我走啦。”

田園園鬆了一口氣,衝她擺擺手,客氣客氣:“以後再來玩呀!”可千萬彆來了!

“澄雨會來找夫人玩的。”

不知道為啥,田園園覺得她一定會來的。

沈宛靜拉著她,抱怨道:“你跟她說這麼多乾嘛?又醜又是鄉下來的!”

宋澄雨從她手裡抽回手,柔柔一笑:“她是國夫人,又是侯府的主母,我理應過來拜會的。你說她鄉下來的?”

“三河來的,就是前兩年被屠城的三河城。說她乾嘛!掃興!”沈宛靜嘟起了嘴。

“哦。”她嘴上帶著笑,可眼裡卻沒半點暖意,用手帕點著唇角笑道:“明日三月三,撫國公家舉辦了遊會,與我一道去吧。”

沈宛靜這才轉嗔為喜,歡歡喜喜的挽上她的胳膊,“還是你好,我這表嫂也不知道是怎麼為的人,我來了許久竟不曾見她去過一次遊會,你說是不是滿京城的貴眷們無人下帖子給她?”說話間的神色很是幸災樂禍。

“是也不是。今年祭拜蠶神娘娘,皇後娘娘愛重國夫人有身孕都許她不參加呢!你說,誰還敢下帖子邀她玩呀。”宋澄雨柔聲說,目光雖未看她卻眼含輕視。

沈宛靜撇了撇嘴,“哼,小人得誌。”

宋澄雨任她挽著沒說話,快到團桃園了忽然說道:“哎呀,我竟然忘了我嫂子交待的事情!”

跟在後麵的她的婢女問道:“小姐,您沒做啊?”

“我這不是忘了嗎!”宋澄雨從沈宛靜懷裡抽回胳膊,眼神裡滿含歉意,柔聲說:“今日恐怕不能與你玩了。明日一早我便來找你,咱們再一同去!”

沈宛靜不知道這對主仆打什麼機鋒呢,雖然不高興隻能點點頭,嘟著嘴說:“好吧,明天可彆忘了。”

“放心,說好的事情我自然是不能忘。小鬆我們走。”說完便領著丫鬟走了。

她不知道,沈宛靜看著她的背影許久,直到消失在轉角處才一個人回去。

吃過中午飯,田園園在院子裡消消食,走了一圈便仰著頭去看著鼓出苞芽的櫻桃樹,苞芽上露出了些許白色。滿樹的苞芽密密麻麻的,若是等到開花該是如何的美麗。

院外傳來一陣蹬蹬的跑步聲,很快三甲和小晴好爭先恐後的跑了進來,你推我搡的爭的厲害差點都摔倒了。仟千仦哾

“你們倆慢點!”田園園無語的看著他們,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這個年齡,什麼都要爭,什麼都要比,貓厭狗憎!

兩人對視一眼才老老實實走了過來。

田園園問:“怎麼了?”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侯爺回來了”!

她看了眼天色,笑道:“今天回來的倒是挺早。”

“侯爺說…”兩人又異口同聲的說,隨後又爭了起來。

“我說!”

“我要說!”

兩人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誰也不讓誰又開始鬨了起來。

“停!停!”田園園被這兩毛孩子鬨的頭大,“一人一句,小晴好先來!”

三甲撅起嘴,不滿地看著她:“憑什麼她先說!”

田園園彈了他額頭一下,笑道:“女士優先!”

小晴好衝他吐了吐舌頭,然後說道:“侯爺說明日是上巳節…”

“問您去不去撫國公的莊子裡玩去?”三甲飛快地接了下一句。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各自飛了個白眼,頭一扭誰也不看誰。

“上巳節?什麼是上巳節?”田園園裝作沒看到兩人的小情緒,看到了也懶得管。這兩孩子上一刻吵的雞飛狗跳,下一刻又形影不離。

小晴好奇怪的看著她,“您不知道上巳節嗎?”

田園園搖搖頭,“知道了,我還問你們!三甲你知道嗎?”

三甲點點頭,“知道,我以前見過。過上巳節時好多男人在河裡洗澡!”

“洗澡?上巳節就是洗澡節嗎?”這是什麼節呀?

“你瞎說,那不是洗澡是祓除畔浴!”小晴好小臉鼓鼓的,不滿地看著三甲,“少夫人你彆聽他瞎說。那天要祭祀宴飲,蘭湯沐浴,還有流水曲觴呢!”

流水曲觴,這個田園園知道。上學時曾經學過蘭亭集序,有段就是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引以為流觴曲水。

記得釋義是用漆製的杯子,放入彎曲的水道裡任它漂流,杯子停到誰的麵前,誰就將杯中酒一飲而儘,是一種勸酒取樂的遊戲。

古人還是挺會玩的,雅中取樂,可比現代人簡單粗暴往死裡勸酒文雅多了。

田園園也好些時候沒有出去玩了,趁著過上巳節遊玩一番也可以散散心。

“他既然問了,當然得去看看!”

“太好了!我們也能出去玩了!”

兩人歡呼一聲跑去回話了。

田園園回去找找明天穿的衣服和首飾,許久不曾出門了,竟然還有些緊張。

到了晚上,田園園吃過晚飯,歪在羅漢床上看新話本,等著特好送晚上洗漱的熱水。

沒多久特好走了進來,笑道:“少夫人,明天是上巳節,您和侯爺一早就出去,恐怕來不及沐浴。我便自作主張讓劉廚娘和馬娘子先煮了蘭湯,您先洗洗?”

田園園放下手裡的書,誇讚道:“你考慮十分周到,那就洗吧。”

淨室裡劉廚娘和馬娘子正在往浴桶裡倒著熱水,水裡放了煎過的佩蘭湯,室內彌漫著奇異的香味。

等桶中的熱水倒了八分滿,她們便擔著水桶離開了。

特好在屏風外麵等著,田園園在屏風裡麵將衣服脫下,踩著腳凳慢慢走進浴桶裡。

溫暖的水瞬間包裹了全身,她微微喟歎一聲,放軟身體微躺到浴桶的邊緣,感受著散發香味的熱湯滋潤著身體,水微微蕩漾著,輕輕拍打著她微凸的小腹。

特好將她脫下的衣服疊好,放在屏風下的矮塌上,隨口說道:“少夫人,奴婢聽小紅說表小姐明天也去遊會呢!”

“也是撫國公府嗎?”田園園閉著眼睛享受著這難得的時刻,“她是跟宋家小姐去的嗎?”

“對,明天宋小姐過來接她。”

“我要是她,我肯定不會去的。”

特好不解:“為什麼呢?”

田園園涼涼地開口道:“京城裡的人眼高過頂,她一無身份,二無靠山。去了也隻是徒增煩惱……”她本不想管沈宛靜,可是想到孟季又想起她的臉,還是於心不忍,便對特好說:“你去問問沈宛靜,明日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跟她去了,彆人看在鎮遠侯府的麵上不會薄待於她。

特好應下便趕緊去了,兩個院子離的近,一來一回要不了多久。

田園園長歎一聲,覺得自己真是個事媽!

沈宛靜與戶部尚書的胞妹宋澄雨不同。她一個外地來的孤女,借住在表哥家,沒錢沒勢也沒什麼素質,更沒什麼拿的出手的情商,就這樣也敢去撫國公府赴會?!真不知道是沒腦子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呢!

團桃園,沈宛靜將自己壓箱底的衣服拿了出來,她的衣服料子樣式雖然都不如宋澄雨,但是隻論長相的話,她可是不如自己的。望著鏡子裡清麗的女子,顧影自憐了片刻。

小紅端著水進來,“小姐,水到了。您洗漱一下吧!”

她放下衣服,轉頭囑咐她:“明天一早你和你奶奶,可彆忘了入送蘭湯來。”

“知道了。”小紅放下水,隨口應下。

沈宛靜看到她眼裡的不悅,頓時也氣不打一處來,出聲諷刺道:“你再怎麼不滿也是我的丫頭,你的婚事可在我的手裡拿捏著!若是服侍的不儘心,我便把你許配給一個糟老頭子!”

小紅立時紅了眼眶,惱怒的看了她一眼,卻不敢說什麼,扭頭離開了。

“哼!一個下人還敢對我吆五喝六的!”沈宛靜衝著她的背影狠狠白了一眼。

沒多久,特好走了進來,笑著將田園園的花傳達給她。

沈宛靜嗤之以鼻,“跟著她去?豈不丟臉?我才不與她一道呢!”

一聽這話,特好臉氣的通紅,扭頭就走。

回去一說,早知道結果的田園園安慰了特好幾句,最後笑道:“不去就不去,咱們還省事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田園園就被特好給叫了起來。

“我的少夫人,您先彆睡了,趕緊洗漱一下,吃了飯,梳洗打扮下就要出門了!”

“唉~~最討厭一大早起床了~~”田園園長歎一聲還是掀開被褥,下床穿上昨天準備好的衣衫。

天氣熱了,衣料由厚重布料變成了單薄的細棉衣,她準備的這身衣裳,外衫是綠沈色,裡衫是藕色的單衣,顏色極是素淨。

穿好衣服,特好給她梳了個簡單的發髻,選了幾朵桃花發釵錯落的插進去,又選了根珍珠步搖,耳墜也是的珍珠。

特好又拿了串珍珠項鏈給她戴上。

田園園覺得她戴著珍珠項鏈有點顯老氣,便讓特好摘了下來,自己選了個白玉手鐲戴上。忽然看到躺在妝奩裡的那根五花大綁的桃花簪子,她拿了出來,摸了幾下還是沒勇氣戴上它,又放回去妝奩裡。

特好給她整理後麵的頭發,也看到了那根簪子,見它造型十分彆致,笑道:“少夫,這根金簪好特彆呀!”

田園園瞥了簪子一眼,嗬嗬笑了兩聲,打死她都不會戴出去,意味深長的對特好說:“等你成親了就不會這麼覺得了”

特好:“?”

因為要出門見人田園園化了淡妝,等收拾妥當後,她便去吃早飯。

早飯還未吃完,海娘子便過來催促,說孟星惟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田園園這才帶著特好出門,兩孩子得知自己去不了,便圍著海娘子讓她帶他倆出去玩。

門口停了兩輛馬車,海納和海伯去了莊子還沒有回來,現在駕車的人是個陌生人,而田園園的馬車上自然坐的是二甲。

這次出行,田園園並沒有同孟星惟坐一輛馬車,之前孟季也在,三人同乘一輛馬車倒也沒什麼,而今孤男護寡女,雖為叔侄卻也該避嫌。

等她坐穩後,兩輛馬車踢踏踢踏的向城外走去。

撫國公的莊子離京城不過二十裡,大約半個時辰左右的路程。

馬車裡,田園園坐在主位上,特好坐在旁邊。她看到特好腿上放的包袱,問道:“這裡裝的什麼?”

特好笑道:“是我給夫人準備的衣裳,萬一冷了也好給您加件衣服。”

“你真是細心周到。”雖說她沒什麼心眼,但是人還是很細心,田園園挺滿意的。

特好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夫人對奴婢很好,奴婢也要好好照顧夫人。”

主仆倆又說了會兒話,馬車搖搖晃晃的,田園園又起的早,沒一會兒眼皮就重的睜不開,倚著車廂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