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時酒慢吞吞問:“什麼意思?不能看嗎?”
他壓低聲音,低笑一聲,“還是說,你有什麼難言之隱?”
自李長竹說過之前李淨文陷害他,甚至還連累了無辜表妹的事情後,蘇時酒對李淨文就沒什麼好感。
甚至到了厭惡的地步。
他麵無表情,剛準備越過對方往電梯的方向走,誰知李淨文聽了這話,臉色愈發不好,突然發難,伸手就要來抓蘇時酒!
這一幕,蘇時酒可太熟了。
——昨天晚上,顧殊鈞還跟他演練呢。
蘇時酒輕輕鬆鬆一個後撤步,躲過對方的手,他挑眉:“李先生,你這是想乾什麼?找我麻煩?”
李淨文麵色不虞。
他恨不得當眾狠狠教訓蘇時酒,然而現在不是時候,更重要的還是他來這一趟的目的,思及此,李淨文強壓下怒火,視線沒掃到蘇時酒的工作牌,問道:“你在周氏是什麼職位?去,叫周燚來。”
一旁,打工人們正聚在一起看熱鬨。
“怎麼回事?”
“有個怪人,一進咱們公司就發瘋,說他是李家的……”
“笑死了,都這個年代了,還有人一開口就是我爸是XX的梗啊?不怕坑爹啊?咱們周董可從來沒這樣過。”
“可不是嗎,而且還沒預約,就想讓前台放行,這不是故意為難人嗎……”
之前李淨文囂張的模樣讓多數打工人都覺得很無語,此時紛紛指責他,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音量。
李淨文眼皮抖動,他正要開口,突然聽到身後有人打招呼:“周董。”
“周董好。”
“周董早上好。”
人流散開些許,員工基本都不敢抬頭看周明祈。他們原本還想看熱鬨,此時卻隻想著趕緊上樓去工位上工作。
蘇時酒抬眸,朝著人聲的方向看去。
周明祈一身高定西裝,卻掩蓋不了滿身的匪氣。
他越過人群走來。
周圍幾乎落針可聞,一切聲音都仿佛被放大了,“噠噠噠”,周明祈的皮鞋在鋥亮的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而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名抱著文件的助理,赫然是穿著乾練,盤著發,一臉精致妝容的陳楊。
周明祈的目光先落在李淨文身上,又在蘇時酒身上掃了眼,他輕皺了下眉頭,原本瞧著就凶,此時更加令人生畏,他行至李淨文不遠處站定,露出一個輕蔑的笑:“我遠遠就看到有人在鬨,還以為是什麼潑皮無賴,沒想到原來是李家的公子,李淨文啊。”
李淨文:“……”
麵前的周明祈,根本不是李淨文能得罪得起的,因此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周明祈數落他是潑皮無賴,他也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收斂所有的鋒芒爪牙:“周董,我來這一趟,是為了找周燚……”
“找我也一樣。”周明祈打斷李淨文的話。
他語氣淡淡道,“跟我走吧。”
李淨文一頓,最終選擇跟上去。
周明祈和李淨文談了什麼,內容隻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不過,當李淨文從單獨的會議室內走出的時候,神態中明顯帶著些許恍惚,很快轉為憤怒,滿腔怒意地下了電梯,離開了。
蘇時酒站在落地窗前,垂眸瞧著大跨步前往臨時停車位的李淨文,抿了口茶,漫不經心想,如今的李淨文,應該知道自己是被周燚利用了。
隻是不知道,他那種人,之後會怎麼對付周燚……
晚上下班,總裁辦的助理和秘書們卻都沒走,眾人商量好前往餐廳,歡迎蘇時酒這個新成員的加入。
陳楊定的是一家日料店。
周董坐在最中央,陳楊和蘇時酒各占一邊,眾人都麵上掛著和善虛偽的笑,不動聲色地說著漂亮話,捧著在場的周董。
蘇時酒不太喜歡這種場合。
當初在明景傳媒時,馬主任也曾經給蘇時酒舉辦過這樣的歡迎儀式,不過那次大家吃的是大排檔,談天說地,非常隨意。
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宛如在上刑。
周明祈很清楚有他在場,眾人會放不開,因此待的時間不久。
送走周董,蘇時酒垂眸給顧殊鈞發了條短信,正準備也找個理由離開,卻見部門之前背地裡說過陳楊的那位男同事,朝著他舉杯:“蘇時酒是吧?坐在這裡這麼長時間,我還沒有敬過今天的主角呢,希望我們的蘇同事,未來能好好乾,在周董的辦公室裡發光發熱!”
最後這段話,他說的堪稱直白。
一時間,在場的立刻有人起哄,發出一些“哦——”的奇怪聲音。
蘇時酒麵無表情看著這場鬨劇。
之後,男同事一抬頭,直接將酒杯裡的酒一口悶了。
他將手中的酒杯倒過來給眾人看,示意裡麵一滴都沒有了。
“好!”有人開始起哄,“張哥真是有魄力!”
“小蘇呢?來來來,張哥都這麼敬你了,你肯定要給麵子的。”
“來一杯!來一杯!”
“對對對,今天畢竟是給小蘇特意舉辦的歡迎儀式,大家心情都非常好,小蘇不會不給我們麵子吧?”
眾人熱情的過分,紛紛圍在蘇時酒身側,至於陳楊,正坐在位置上,冷眼看眾人朝蘇時酒灌酒。
蘇時酒一臉漠然。
聽到最後,蘇時酒見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他身上,突然笑了聲。
蘇時酒長得好看,一笑起來,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彎起,如同天上的月牙,他慢吞吞站起身,視線掃過眾人:“不好意思,下午有點小感冒,來之前吃了頭孢。如果大家不想中途送我進醫院,我送你們進桔子,就彆勸了。”
他端起茶杯,“不過麼,我也不好意思掃大家的興,這樣吧,我以茶代酒,跟各位喝一杯。”
說完,蘇時酒將茶喝完,也學著張哥的模樣,將杯子倒過來給眾人看。
眾人:“……”
一個是酒,一個是茶,這能一樣嗎?
有人不滿地開口:“小蘇,你怎麼回事?明明之前就說了今天是特意給你的歡迎儀式,你怎麼還吃了頭孢啊?是不是故意的?”
“就是就是。”
那名張哥也笑:“是不想喝酒,還是看不起我們啊?”
蘇時酒笑眯眯說:“張哥這是哪裡的話?我感冒了當然要吃藥,不然萬一傳染給同事可不好了。”
他詫異道,“還是說,是各位看不起我,所以才不認我以茶代酒?”
在場的都是未來會共事的同事,蘇時酒又明顯是周明祈那裡的紅人,沒人會願意直接撕破臉,說看不起蘇時酒。
場麵一時有些尷尬。
蘇時酒又笑了聲,聲音卻淡淡:“之前李哥不是說了?大家來這裡是歡迎我,那我當然也要主動一點。”
他給所有起哄的人杯子裡都滿上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來,我也敬張哥一杯。希望張哥歲月不居,青春永駐,免得整天在公司裡仗著資曆倚老賣老,還喜歡嚼人舌根。”
說完,蘇時酒將茶一口飲儘。
現場一片死寂。
“怎麼?”
蘇時酒輕輕轉著手中的酒杯,一臉詫異,笑盈盈看向男同事,“張哥不想給我麵子,連杯酒都不願意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