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皮癢了是吧?”
“趕緊吃完飯,老實上學去。”
“俺不,俺就要看騸羊。”
王立獻父子倆大眼瞪小眼的時候。
劉玉芝和大妮兒就連忙招呼陳淩坐下,大妮兒還重新拿了副碗筷,準備給陳淩盛飯。
陳淩見狀急忙攔住:“玉芝嫂子,大妮兒,快彆忙活了,我吃過飯了……”
劉玉芝笑著比劃了兩下,執意要給他盛一碗。
陳淩看了眼,才發現原來粥裡有肉。
“夜裡看瓜時套了兩隻野雞,富貴再喝一碗吧。”
王立獻也說道。
陳淩忙說不了,好說歹說才把劉玉芝勸住。
跟著轉臉看向六妮兒:“鍋裡有肉你娃還不去好好吃飯,鹹菜疙瘩有啥好啃的。”
“嘿嘿,俺昨天吃積食了,有點吃不下。”
六妮兒用力吸了下鼻涕,咧嘴笑道。
然後就蹬蹬蹬的跑去屋裡給陳淩拿圍裙,以免待會騸羊弄臟他衣裳。
換上圍裙後,陳淩四處望了望。
“咋沒見大娘呢?沒在家裡?”
“沒,前些日子立慧接走了,得在那邊住一陣子。”
王立獻說著擦乾淨手,從井邊拿上磨好的騸刀,就去關院門。
這是準備騸羊了。
不料這節骨眼居然有不速之客上門。
是陳淩前院玉強家的娃娃小森,帶著一幫小毛頭找過來了。
不用多問,肯定是剛才王立獻去叫陳淩的時候,被這皮猴子聽到了風聲,過來看騸羊的。
像農村殺豬、騸羊、穿牛鼻環這種事,是從不缺人來看熱鬨的。
果然。
小娃娃們前腳進了院子,後腳就有人跟來。
這時候也正好剛吃過早飯,就算該下地乾活的大部分也沒走呢。
陳淩一瞧,除了住在王立獻家附近的幾戶人家,張巧玲抱著大頭也過來了,還有山貓的對象杜鵑,脖子掛著個照相機跟在後邊。
“立獻你騸羊咋不去叫俺,還值當跑去把富貴喊來?”
有人進了門就嚷嚷。
陳淩聞言就笑道:“獻哥不是看你們忙嘛,吃了飯還得下地乾活呢,就我一個人沒事乾,在家閒著也是閒著。”
一聽這話,眾人就都跟著笑起來,說騸個羊也就撒泡尿的工夫,不礙啥事。
隨後一夥人也不多廢話,就浩浩蕩蕩的向王立獻家南院殺去。
南院除了兩間老屋,就是菜園子,絲瓜、豆角等種了一大片。
菜園子旁邊是水井。
東南的牆角種著老槐樹,樹下就是羊圈。
走近過去就能看到羊圈裡的兩隻大羊,一公一母,那隻大公羊非常威武,腦袋上是兩隻尖尖的犄角,個頭雄偉健壯。
按王立獻的說法,這頭大公羊不到八個月,能長這麼大個頭,全靠六妮兒。
六妮兒這娃對家裡的雞啊、羊啊上心得很,瘋玩歸瘋玩,但從不忘了給雞捉蟲,給羊割草,照顧的妥妥帖帖,非常周到。
那家夥生怕雞跟羊長不好了,過年會少吃幾斤肉。
羊是非常聰明的動物,見這麼一大幫子人圍過來,頓時意識到大事不妙,兩隻羊都嚇得直往窩裡鑽,不停地咩咩亂叫。
“這大公羊真驃實啊,富貴你行不行,能按的住不?”
“哈哈,就是,富貴你這細皮嫩肉的,要是不行就讓俺們幾個來。”
“是啊,這大公羊勁頭足,彆傷到你了。”
幾人見到大公羊的塊頭,就紛紛出聲道。
“不用,我來就行。”
陳淩卷起袖子就跳進了羊圈。
羊圈不大,沒有迂回之地,所以大公羊無處躲藏,沒怎麼費勁就被他抓住了犄角。
大公羊咩咩大叫,腦袋來回搖擺,一個勁的掙紮。
王立獻幾人就想上前幫忙,誰知陳淩隻是一使勁就把大公羊放倒了,然後就見他用腳夾住羊腦袋,兩手抓緊兩條羊後腿往上一提,大公羊就頭朝下腳朝上的被倒了過來,立時就動彈不得了。
“好氣力啊富貴!”
眾人見狀不由發出一聲吃驚的讚歎。
他們都沒想到平時不咋乾農活的陳淩有這麼大的力氣。
這些人還在吃驚於陳淩的力氣,王立獻卻不敢遲疑,叼上一根草繩,拿著騸刀和碗盆就快步走進羊圈,然後揪住羊尾巴下的兩顆卵蛋,微微一擰,兩顆卵蛋就被擰成了一團。
抬手一揮‘嚓嚓’兩刀下去,大公羊身後的兩顆肉團子就被擠了出來,王立獻小心翼翼的用手連‘根’撕扯掉,就扔進了碗盆裡。
再抬手扯下嘴裡叼的草繩,迅速的挽成兩個圈,輕輕一套,再輕輕一拉,那公羊後麵的兩道傷口就被草繩捆了個結實。
用草繩捆傷口,是為了縮小傷口的受傷麵積,這樣不容易感染。
整個騸羊的過程也不過就五分鐘左右,非常的乾淨利落,當然這也是王立獻經常打獵,殺肉剝皮的經驗很豐富,騸一隻羊對他來說不算啥。換成一般人,就不容易做到了,因為騸羊的時候,要把羊的卵蛋連著輸精管撕扯出來,沒經驗的話,容易傷到羊。
而且沒有經驗的話,開的刀口大小也不好把握,開的大了容易感染,開的小了羊卵蛋又出不來,容易失敗,所以騸羊這活計對技術要求還挺高的。
總之,現在這隻不聽話的大公羊已經變成了一隻不公不母的太監羊。
從此也不用整天想著娶妻納妾了,性情會變得很溫順,老老實實的長膘就行。
這不,陳淩剛把大公羊鬆開,它就一個飛身撲進了草窩裡,趴在那兒不動了。
小娃娃站在邊上嘻嘻笑著張望,探著腦袋去看碗盆裡的羊卵蛋,覺得很是稀罕。
膽子大的甚至還想伸手去抓。
“幾點了,還不趕緊上學去,再看把你們一個個都騸了。”
王立獻見狀就黑著臉罵道。
小娃娃們頓時被嚇得一哄而散。
看熱鬨的大人們也是一片哄笑。
“這位大哥,你好,我想問一下,這頭羊被閹割的時候,為什麼都不怎麼叫呢?難道它不怕疼嗎?”
這時候,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突然走過來,衝王立獻問道。
王立獻正拿著塊布擦手,聞言不由奇怪的看了這陌生女人一眼,微微皺了皺眉。
一時間也說不上個所以然來。
想了好一會,才說道:“羊這東西就不愛叫,彆說騸它了,殺它的時候都不咋叫。”
“不會吧?都是動物,還有不怕被宰的?為什麼我見過豬啊狗啊的,被閹割的時候都會叫,還又拉又尿,叫得聲音老遠都能聽到……”
杜鵑看了眼羊圈內不咋吭聲的大公羊,非常不解的問道。
這話問的其他人也都以奇怪的目光看向她,還有幾個婆娘覺得她長相奇怪,就湊到一塊不住的小聲嘀咕。
其實剛才就有好多人一直在打量這個陌生的女人,大家也都知道這不是村裡的人。
雖然見到杜鵑的模樣和打扮,還有脖子還掛的相機,都感覺挺好奇的,不過看到她跟在張巧玲身邊,剛才又忙著騸羊,也就沒人去多問。
“這有啥好奇怪的,豬草包,羊好漢唄。”
不知哪個漢子說了這麼一句,引得大夥兒紛紛跟著附和起來。
很多地方的農村都流傳著一句話,叫做“豬草包,羊好漢”,說的就是殺豬、劁豬的時候,豬都是撕心裂肺的叫,動靜大的半個村子都能聽到。羊就不一樣了,不管是殺它、還是騸它,很少會叫,有的羊甚至是一聲不吭,靜悄悄的。
彆看發情期的公羊很暴躁,被騸的時候很多都是老實的不得了,也就被抓住之前,受到驚嚇還是會叫和用蹄子亂踢的。
主要是羊這東西膽子太小。
一般情況下,隻要被控製住,就不敢再動彈了。
不過也不絕對,隻是說大部分羊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