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〇八章 破局隻需城門令,官道車夫贈受禮(1 / 1)

“聖劫?!”

白衣之中,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驚呼。

一個正在渡九死雷劫的斬道,隻吞下了一枚藥丸,他的聖劫引出來了?

太虛呢?

這麼大一個煉靈境界,放哪去了?

傳承了如此之久的煉靈之路,每一步都有它的存在意義。

不經太虛之境,便誕不出太虛世界和太虛之力,更無法褪去凡態,演化形成第一縷聖力,結合半聖位格,引來聖劫——這是每個煉靈師都知曉的正常煉靈步驟。

犬三青走的,莫不是另一條路,超出了煉靈的範疇?

“這……”

某一刻,道穹蒼眼裡都出現了驚愕。

這同是他第一次見到有斬道直接開渡聖劫,簡直是在改寫曆史,因為連魁雷漢都沒法做到這個地步。

這個犬三青……

莫不成,他真是個天才?

“不!”

“是那顆藥丸的原因……”

道穹蒼回憶了下,憶出了“暴力破聖丸”為何物。

這不是聖宮雷鳴峰上,燼照半聖沒事瞎搗鼓的那些毒藥中的其中之一麼?

哪怕見識匪淺,道穹蒼對暴力破聖丸也知之不深,隻曉得這玩意一般人用不了,非一般的人也不敢用,是種廢丹。

理論上,暴力破聖丸能讓任何煉靈師在任何境界於任何時間地點,想封聖就封聖,實現封聖自由——這很燼照。

實際上,這就是一顆毒藥……不,用毒藥都不足以形容,這是煉靈炸藥!

煉靈師服下此丹,前提要有聖力,才可跳過半聖位格引來聖劫,否則服丹無用——這已夠矛盾。

畢竟大陸上如同聖跡果一般的聖藥,鳳毛麟角。

就算上一步能成,煉靈師得以成功引來聖劫。

未經過半聖位格淨化、轉化的聖劫之力,能量太過狂暴,會如點燃的引線般以煉靈師氣海全部靈元為基,引爆人體。

一道雷下來,古武者都難以抗下,都得灰飛煙滅!

這犬三青,怎麼敢自吞炸藥的?

“他有葵花聖體……”

“他吞下丹藥時,身上湧出了聖力,他以前服用過類似聖跡果的聖藥,養出了第一縷聖力……”

道穹蒼很快有所明悟。

但如此苛刻的服藥前提條件都有人能完成,說明了這犬三青還真個不可多得的天才。

如此天才,卻做出這般自毀前程之舉,豈不讓人扼腕歎息?

犬三青的封聖步驟出錯了。

他沒有在聖劫降臨時,祭出來半聖位格。

道穹蒼當然知曉這是何原因,就是很乾脆的“沒有”!

那麼不管此刻的犬三青有多璀璨絢爛,他的結局已經注定……

煙花易逝,人會凋亡。

“所有人,撤!”

聖劫覆蓋範圍太大。

這一戰,毫無疑問也演變成了聖戰。

哪怕十分勉強,層次也算是變了。

因而現場中,最高隻有太虛的白衣再逗留此地,不亞於白給。

道穹蒼驚醒之後,果斷拋棄了百界斷靈陣,將所有白衣通通清走。

對方都走到這一步了,百界斷靈陣要還想保留,有可能變成“百劫之陣”,到時候樂子可就大了。

“大屏蔽術!”

清場之後,道穹蒼一道天機術劃過,徑直射中了的毫無抵抗之力的犬三青。

“嗡……”

天地一聲異響。

高空中的九死雷劫劫雲一震,被屏蔽掉了。

可聖劫依舊演變,還在膨脹、醞雷,一點都沒有被屏蔽的跡象。

“果然……”

道穹蒼瞳孔微凝。

他的天機術第一次出現了意外。

但也算沒有太令人驚訝——此式固然能屏蔽煉靈師的各般雷劫,卻是基於正常煉靈之路而成。

它能對付岑喬夫、水鬼那等依舊算得上是按部就班修煉到半聖的天才,卻對付不了想要自殺的瘋子。

犬三青太搞了!

這個人當下狀態無比混亂:

斬道斬道不是,太虛太虛沒有。

九死雷劫也被大屏蔽術封了,相當於突破到一半被強製憋了回去。

但還彆說,最後期的聖體、聖力……誒,反而有!

還能渡聖劫!

“如若我研究透了那有生命的天機道則,說不得真可以對付犬三青,將他此身變化全部‘屏蔽’掉,再抓回道部慢慢研究。”

“可惜,我沒時間……”

道穹蒼暗歎不已。

他已看不懂犬三青在走的是什麼路,也許是死路,也許不是。

但並不妨礙他對此例“特殊”產生了極大興趣,生出了就地實驗的想法。

換個人在這裡,會認為犬三青必死,等著即可成功,道穹蒼認為天下無不可能,也從不小覷任何人。

他就是天才,他知曉犬三青真要歪打正著,走出來一條新路,也是小有概率的。

所以,他打算親眼紀錄下這例特殊的實驗對象在渡劫時所經曆的一切。

過後,再去推演是否有完善、優化的可能,然後嘗試去複刻。

如能成,可與聖宮燼照半聖展開一次合作。

如不成,可用販賣特殊毒藥反製聖宮一手。

得失皆掌於我手,便如虛空島一局,又怎談何有敗?

但觀察歸觀察,眼下犬三青是為敵人,一些必要的製約,還是不可避免要表現出來給某些人看的。

“大屏蔽術!”

道穹蒼先是往自身甩了一記天機術。

再給毫無防備的香姨、仍有利用價值的鬼麵,也各自甩上一記。

這既避免了他們三人被聖劫鎖定,又排除了多餘的變量對實驗對象封聖的乾擾,還能讓他們三人繼續在場,不用亂跑。

做完這些,道穹蒼又有條不紊調動了京都大陣。

“啟!”

這一回,大陣真正啟動。

但卻不是為了對付犬三青,而是屏蔽掉了聖劫對玉京城所有人的鎖定。

至此,多餘的變量完全排除。

可也正因為要顧及到這些外在因素,道穹蒼連續施法卻不刻意針對,給犬三青騰出了大量時間。

“鬼麵,往城外突破!”

犬三青發出一聲爆喝,葵花聖體完全解放,從鷹爪下掙脫了出來。

他調動體內那縷珍藏了多年不敢暴露的聖力,身形化作利劍,一馬當先刺向了南城門口的結界壁。

“轟!”

京都大陣被轟得顯形。

然結界壁壘隻是往外一凸,那聖力如被分化掉,一點點被大陣吞吃。

京都大陣,並沒有破掉!

“唳——”

後方,鬼麵一聲長嘯,鷹爪上發出黑色的鋒芒,緊隨其後狠撕於南城門口的大門之上。

轟鳴再響。

南城門口看似脆弱的桂木門,也如被附魔上了最堅硬的符文,摧之不得。

這麼硬?

他都還沒操縱這大陣呢!

鬼麵、犬三青二人,同時懵了一下。

道穹蒼捏著天機司南,甚至沒有動手,隻是看得失笑出聲:

“兩位,本殿不要麵子的嗎?”

“京都大陣,有本殿幾十年的積累,半聖都難以破得。”

“你們兩個加起來算勉強算是半個六道、半個半聖吧,這要能破得了此陣,我道穹蒼以死謝罪得了。”

所有人聞聲,心頭沉入穀底。

是啊,道穹蒼自家門口,怎麼能不安上最強的防禦呢?

獨獨香姨麵不改色,在鬼麵鷹利爪之下,平靜地注視向那騷包老道:

“是嗎?”

“此門若破,你真會以死謝罪麼?”

轟!

劫雲摩擦,轟鳴而響。

眾人錯愕,不明何意。

朝靈街遠處,冬冬卻突然單手抄起了阿搖,閃到了董記茶鋪前。

這裡,正有個被犬三青一巴掌拍死的護城衛周隊長屍體,他的前胸至後背處貫出了刀柄,獻血流了一地。

冬冬隻摸索了一下,無果後,索性用太虛之力炸掉了整個屍體。

血肉、寶物一大堆,登時全給震碎了。

獨獨一枚桂木所製的,看似脆弱不堪的令牌,同樣如被附魔了最極致的堅硬一般,在太虛之力下連半分破損都無。

城門令!

冬冬抓住令牌,閃到朝靈街的儘頭,來到無人防守的南城門口,將之插到了城牆的凹槽上。

“開門。”

嗡嗡嗡……

桂木城門,徐徐打開。

這電光火石間在戰場下方毫不起眼的殘破街道上所發生的一切,給所有人看傻眼了。

“……”

世界,沉默了有一刹。

腦滿腸肥的犬胖子僵在了京都大陣的結界壁前,嘴唇張了又張,欲言又止。

鬼麵鷹定格在城門口,望著身側美豔女子,那看著就不太靈光的一雙鷹眼眨了兩眨,然後用半手半爪的前肢撓了撓腦袋。

道穹蒼手指停在了天機司南上,似乎石化了,瞳孔中,是香姨唇角間的笑意在逐漸放大。

很快,嘲諷聲就跟著響起來了:

“暴力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方式,動動腦子。”

全場所有人,啞口無言。

吃下了“暴力破聖丸”的犬三青感覺受到內涵。

開了六道畜生道被爪子支配了身體的鬼麵,感覺香姨在含沙射影。

以死謝罪道穹蒼,此刻則什麼話都沒說,仿佛隻要他不說話,大家就會忘記他此前說過什麼話。

“發什麼愣,出城啊!”

冬冬將阿搖塞到了鬼麵鷹爪子下,給這群二愣子們,上了生命中最嚴肅的一課。

出城就要開城門,開城門就需要鑰匙。

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什麼他們沒有想到,總是想著要暴力解決問題?

煉靈煉糊塗了?

冬冬師承香姨,煉靈廢物不重要,她也屬於大腦這一流派。

百界斷靈陣一破,白衣、護城衛一被挪移開,隻讀了香姨一個眼神,服侍過多年的冬冬,就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而現在,這群呆瓜們,竟還愣在原地!

“出城啊!”

冬冬一聲爆喝,多好的機會,要白白浪費掉嗎?

犬三青、鬼麵鷹,以及爪下的香姨、阿搖,還有冬冬,刷一下化作流光,從大開的城門中溜了出去。

南城門口戰場,突兀顯得有些空蕩蕩了。

“好一個香姨!”

道穹蒼深一呼吸,似是給無奈住了。

臉上表情既有懊惱,又夾悔恨,惋惜之餘,再現不甘。

他的表情戲做足了有好一陣,最後唇角一斜,竟是樂出了聲來:

“不得不說,有點小聰明。”

“但僅僅如此,你們就以為能逃出本殿京都大陣範圍了?”

“未免太過天真!”

刷一下跟進,道穹蒼出城的同時,天機司南開始快速轉動,機擴聲哢哢而響。

他的神態更加精彩了。

仿佛埋藏了多年的小彩蛋,終於給人發現了般,他很有分享欲地講解道:

“本殿雖不修古武,卻也知道拳瞄於臉,人一後仰就能避開。”

“而若拳瞄腦後,則連後撤,都難以躲避。”

“所以,既然要玩,那就玩個痛快吧!”

一聲戲謔之後,天機司南嗡一顫響。

才堪堪出城的幾人,但見夾道的黃金桂在無人的風雪中沙沙律動,繼而樹身亮起天機道紋!

“這是……”

幾人愣住了。

鬼麵鷹爪下,香姨的笑容跟著凝固,發出一聲驚呼:

“離開官道!”

“離開黃金桂!”

這個京都大陣,覆蓋範圍竟不止京都!

那騷包老道利用了人的思維慣性……卻提前將大陣的覆蓋範圍,往外拉到城外的三十裡遠?

“嘔!”

沒來由的一陣反胃,香姨又想吐了。

……

細節,決定成敗

道穹蒼壓下了止不住翹起的唇角。

他既已成竹在胸,又怎可能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想跑,遲了……”

“盤縛之樹,啟!”

雙手當空一印。

黃金桂原地拔高,瘋長幾十丈,如同妖魔之樹般垂下了無數枝條。

花香交織風雪,配合枝條紋畫,在虛空勾勒出了繁複的道紋,充斥著城外幾十裡地。

香姨一行人出了城,卻如尚未出城一般,依舊困於大陣之中!

而當道紋徹底成型之時,那些瘋狂肆虐著的黃金桂枝條,從高空探下,就要將鬼麵鷹、犬三青等盤縛住。

“滾!”

鬼麵黑翼一展,淩空數周翻旋。

阿搖被轉得頭暈目眩,欲吐不吐時,勉強睜開眼後,所見是黃金桂枝條已被嗤嗤斬斷。

“騷包老道……”

犬三青總算明白這家夥為何流傳有這外號了。

他同樣大發雷霆,一掌一片,將枝條隔空震斷。

可那些斷了的枝條頃刻恢複,無窮無儘,再次探來,分明是要將他們死死拖住。

“轟隆!”

虛空一聲炸響。

聖劫醞釀完畢,就要轟下。

陷入絕路的犬三青平靜回眸,望向鬼麵鷹:“你們先行退離,我已必死,我來斷後。”

鬼麵餘光一掃,道穹蒼從容不迫,憑虛而立,他心頭都在發顫。

這麼一個恐怖存在,提前將人算計到了死,憑你一個犬三青,能拖得住?

“我也必廢,時日無多,你帶著香姨離開,我倆斷後!”

鬼麵鷹毫不遲疑,將香姨和阿搖塞回到了冬冬手上,轉翅上了高空,突向了道穹蒼本體。

欲破天機術,必得先破人。

道穹蒼若不拿下,讓他持續施法,現場一個人都跑不了!

“哢。”

香姨拳頭攥緊,後槽牙咬得咯嘣響。

望著身邊人為了自己,一個個將命都舍了出去,她看向道穹蒼的眼神,滿含殺機。

可殺意能起得了什麼作用呢?

無能狂怒罷了。

道穹蒼心都在發笑,第一時間甚至無視了鬼麵的突襲,反而凝向後方香杳杳,輕聲嘲道:

“腦子,可真不一定能解決問題,有可能會反被問題解決哦”

殺了他!

死也要咬他一口肉,自爆都行!

香杳杳被這老道嗡嗡嗡叮了一整天,在此刻,終於破防了,她差點從冬冬手中掙脫。

“香姨,冷靜!”

冬冬即刻大喝,一手抓著一人。

當望見香姨脖子上的禁武令時,她淚水都要盈出。

打不過的……

再回頭,也是中了道殿主的激將法,怎麼可能贏?

她倒是果決,二話不勸,抱著香姨和阿搖轉身就跑。

“一個都跑不了!”

道穹蒼嗤笑著,回首對上了突襲而來的鬼麵鷹,腳下一旋,展開了璀璨的蒼穹繪卷。

正麵戰,誰說天機術士不行?

這麼認為的人,隻是沒見過天機術的極意——將“奧義”都提前研究出來,蓄勢待發罷了。

“大……”

正要發動時,玉京城南城門口“嘎嗒嘎嗒”生起異響,一輛馬車駛了出來。

在夾道黃金桂的瘋狂作亂下,馬車夫一手韁繩不住甩下,衝進戰場。

一手,則高高舉著什麼東西,在快速搖晃示意著。

“道殿主,您的禮物,徐小受所贈!”

徐小受?

這三個字成功吸引了道穹蒼的注意力。

大挪移術將自己挪向了後方,暫時避開了鬼麵鷹的正麵攻擊後,道穹蒼往下方一瞧。

一條手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