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五一章 老朽,先試一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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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是不能這麼理解……”</p>

梅巳人微笑著,卻是不置可否。</p>

說實在話,“徹神念”這個概念橫空出世的第一時間,是在上一代十尊座之戰中。</p>

魁雷漢籍此奠定了十尊座之首的名頭,哪怕這並非官方承認。</p>

但世人都認可了,所以在吟遊詩人口中,連八尊諳都排在了十尊座歌謠的第二位,讓出了頭名。</p>

毋庸置疑,十尊座後,“徹神念”火了。</p>

以魁雷漢的“罰神刑劫”為初代徹神念,為了紀念這種跨時代的壯舉,後世任何以“罰神刑劫”為基礎衍發出來的“念”的運用之法,通通都被歸到了“二代徹神念”上去。</p>

梅巳人老一輩人物了,當時自然沒有拉下身份去參加小輩們的十尊座之戰,所以他沒有見到第一手的“徹神念”長什麼樣子。</p>

他現在展現出來的東西,隻是依靠“徹神念”的理念,自行推演出來的。</p>

說它為“二代徹神念”並不為過,但究竟是否真屬於“徹神念”的範疇,梅巳人不敢僭越。</p>

達者為師。</p>

他覺得,要拿到“名”,得和魁雷漢坐而論道一番,得到其本人認可,才能正名。</p>

可虛名如何,梅巳人無甚所謂。</p>

他隻知道,他這一式結合了劍道、念力、意誌……以目下神佛具現出來的本心,不在聖力之下,甚至猶有過之。</p>

“徹神念”為何強大?</p>

正是因為這是煉靈師在半聖之下,惟一一種有那麼一絲可能,足以顛覆“聖”級的力量!</p>

這裡的“聖”,指的是“聖帝”。</p>

“罰神刑劫”初現世時,沒有達到這種高度。</p>

但這條路在當時才堪堪開發出來,沒有很正常,大家看到的,都是它的前景,一片光明。</p>

幾十年後的現在,誰都說不準初代徹神念的締造者是什麼修為、戰力了。</p>

也許他突破了半聖,完善了這一條路,可戰聖帝,那麼煉靈時代又一條封聖之路也就隨之被開發出來了。</p>

也許他為了研究這一條路,壓製修為在太虛,可幾十年後的現在,誰都說不準這樣子的太虛,掌握的能力能否對標半聖、聖帝,乃至祖源之力……</p>

這,比前者更加恐怖!</p>

因為這種基礎下再突破的半聖,要說半聖裡頭毫無敵手可能大了,但甫一封聖,便是巔峰之一,卻不為過。</p>

薑布衣嫉妒梅巳人,嫉妒到眼裡都要噴火了。</p>

因為“徹神念”剛現世時,他就看到了這一條路的前景,他屬於第一批研究徹神念的人。</p>

然而和絕大部分人一樣。</p>

幾十年來,他們這些門外漢,隻能眼睜睜看著二代徹神念“劍念”、“願力”等,相繼在八尊諳、有怨佛陀等那個時代的天才手上出現。</p>

反觀自身……</p>

一事無成,徒蹉跎耳!</p>

而現在,就在他以為老一輩的人思維僵固,已經跟不上新時代的最新力量之時,有這麼一個年紀和他相仿的家夥,走出了“二代徹神念”的路。</p>

“我可以得不到,隻要大家都沒有。”</p>

“但我不能接受,我沒有,但和我同一輩的老家夥,暗地裡卻偷摸著給掌握了!”</p>

薑布衣感受著梅巳人身上那種超越自身聖級的意誌。</p>

在目下神佛出來之前,這老劍修於他眼裡,就都還是個半聖之下的凡人——半聖眼裡,未臻聖級的人資格再老,儘皆如此!</p>

可如今,這人僅憑展現的意誌,便超越了自己。</p>

哪怕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p>

隻要梅巳人得到了半聖位格,必然封聖!</p>

隻要他決定加入五大聖帝世家,成就聖帝的概率哪怕再低,也比渺茫到幾乎為零的自己,高了不知幾千萬倍!</p>

“它,叫什麼?”</p>

薑布衣斂住了自己幾乎噴薄而出的嫉欲,因為他曉得這種東西不似淚家瞳,強取豪奪,根本無用。</p>

“它本還沒有名字,因為這是它的第一次麵世……”</p>

梅巳人含笑,可從他的話語中,卻也能聽出來麵聖的壓力究竟有多大。</p>

這麼多年來不曾動用過的力量,因為要救徐小受,因為對麵是半聖,不得不展示出來,用以震懾、反擊。</p>

而既然這種力量都麵世了……</p>

那麼,它確實該有一個屬於它的名字。</p>

梅巳人依舊立於地柱之上,麵聖至此,他尚不曾挪動腳下位置半分,當下自語過後,便撚著手指頭思度起來,再行說道:</p>

“八尊諳不可一世,用他的‘劍’和‘念’,命其二代徹神念為‘劍念’,可謂張狂至極。”</p>

“老朽一開始隻覺小輩好高騖遠、狂妄自大,後麵自行研究這一路……唉,也便認可他了。”</p>

“長江後浪推前浪,不得不承認,有的人就是厲害,早了我等資質愚昧的劍修幾十年,八尊諳,確有足夠的資格先定名‘劍念’二字。”</p>

“老朽不行……”</p>

梅巳人說著,衣衫無風自鼓,渾身氣息一變,身形徐徐浮空。</p>

他雙手回收,負於腰後,條忽之間,後背怪物若得征召,化作扭曲,強勢衝入了他的軀體之間。</p>

怪物一消失,帶來的壓迫感也不見了。</p>

可下一秒……</p>

“鏗鏗鏗——”</p>

金戈之音不絕於耳,劍體鳴響回蕩天地。</p>

這一刹,回收了目下神佛怪物的梅巳人……</p>

腳一抬,便踩住了十殿鬼王;手一翻,青光無劍入掌;</p>

他一睜眸,九劍作陣懸於身周紅塵紛擾具現而出,萬事萬物開始吟唱,若私塾劍童在初晨展開了誦讀;</p>

目光所致,方圓萬裡之地景色變幻,光怪陸離碎木、浮石作劍,萬劍朝拜歸宗唯一。</p>

——目下神佛這怪物消失了,梅巳人,卻成了怪物本體!</p>

“轟!”</p>

還不曾動手,薑布衣腳下的大地崩碎,身子節節後撤。</p>

梅巳人這一手怪物回收,氣勢展現,對麵連唯一的駐足之地都被碎滅了,隻能踩在空間黑洞之上,震撼莫名。</p>

“這……”薑布衣呆了。</p>

若說天地有道,道不可道,名不可名。</p>

那此刻,在薑布衣眼裡,在徐小受眼裡……道,便有了形狀,也有了名字,喚作“梅巳人”!</p>

將目下神佛所有異象收歸自身的梅巳人,身上具現了九大劍術的所有痕跡,仿若道的化身,姿態非凡,似要立地成聖。</p>

可截至此,哪怕掌握著可以卻聖之威,他身上依舊毫無聖意!</p>

“什麼叫劍聖啊?”</p>

徐小受重重捧住了後腦勺,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隻覺眼界大開。</p>

他不敢相信此時所見,可也明白此番狀態下的梅巳人,已經越了劍仙、太虛這一層級了。</p>

哪怕不叫“劍聖”,也是巳人先生他自己不想,而非無能。</p>

可是問題來了……</p>

這都不叫“劍聖”的話,普天之下,今後誰敢妄稱自己為“劍聖”?</p>

戰場之中,梅巳人有些收不住自己的威壓了。</p>

畢竟是第一次動用不熟悉的能力,若非情非得已,他真不想出手反擊。</p>

不過話又說回來……</p>

我輩劍修,一往無前!</p>

對麵薑布衣都出手兩次了,以“事不過三”的原則,他小小用威壓反擊一下,無傷大雅吧?</p>

“它叫‘劍象’。”</p>

梅巳人儘力收斂著神通,端詳著自己身上的異象,微微皺眉說道。</p>

他覺得自己的“劍象”,和為人師者的“形象”,有一點不符,屬實太過張揚,所以隻能用名字小小扼殺一下。</p>

可即便如此,此刻的他一身凜冽劍意,也逼得薑布衣不得不動用聖力自保,惶惶退於百裡開外。</p>

如今連方圓萬裡,小半個奇跡之森都成了梅巳人的“聖域”了。</p>

他還沒成聖,便將地利收歸己有,薑布衣再退,討不到半點好處。</p>

對於此,梅巳人也很無奈。</p>

劍象太強,他做不到隨心所欲,隻能任由鋒芒畢露了。</p>

收回打量自身的目光,望向前方,梅巳人一笑,道:“薑半聖,老朽還是那句話,現在可有資格讓你收手,稍稍給個薄麵了?”</p>

“劍象……”對麵薑布衣微含的眸子中閃爍著寒光,他根本不想給這個麵子,可眼下情形,打起來他能討到好?</p>

便如滕山海此前的瀆聖之舉……</p>

梅巳人口口聲聲都是尊敬,然而在半聖眼中,他和“無腦禽獸”的區彆,不過就是修飾好了一點——“斯文敗類”罷了!</p>

聖,不可辱,不可卻之!</p>

今日他薑布衣已經被逼退了百裡,若真扭頭走人,往後還有什麼麵子,在半聖圈裡混下去?</p>

“聖奴有句話說得很好……不成聖,終為奴。”薑布衣麵布寒意,冷聲以對。</p>

梅巳人一唉,明白了對麵的選擇,喟歎道:“老朽這種狀態,持續不了多久的,最多隻能出三劍,薑半聖想試的話,那就來吧。”</p>

“該退的,從始至終,都是你!”薑布衣厲聲一喝,聖像重歸凝聚,這一次不是聖像出手,而是如梅巳人般,斂回了自身。</p>

一時之間,半聖薑布衣渾身噴薄聖光,化作仙彩流雲,氣勢反頂,撕破了梅巳人光怪陸離的幻劍領域大半。</p>

風暴衍生,劫難降臨。</p>

隔著一個“消失狀態”,徐小受都感覺死意在腦海裡如瘋狗般橫衝直撞,教人頭疼欲裂。</p>

這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了。</p>

他一退再退,連“咫界力場”都開了,試圖消弭這種威壓、疼痛一星半點,卻依舊感覺雙膝打顫,接不住這種層次的力量……的餘威,對碰。</p>

梅巳人是真不想動手,還在勸說。</p>

“老朽‘劍象’初成,力量無法把控,但可以確定的是……”</p>

“能傷半聖,或許能斬,但尚不知。”</p>

他麵色凝重,目中有著濃濃的憂慮。</p>

“你,真要一試?”</p>

半聖不死,死的是他。</p>

半聖若死,麻煩更大。</p>

思來想去,這一架能不打是最好,真要打那也是無計可施,隻能鐵著頭硬上了。</p>

“哈哈哈哈!”</p>

化作仙彩流雲的薑布衣狂笑,他被對麵之人的狂妄氣樂了。</p>

劍仙就是劍仙,太虛就是太虛。</p>

如若這個層次真能越階斬聖的話,半聖為何叫做半聖?</p>

“放馬過來!”</p>

梅巳人再歎,沉沉閉目。</p>

“那就,得罪了……”</p>

言罷。</p>

殺心開,怒目睜。</p>

梅巳人不再猶豫,左手虛抱前胸,像是捧住了一個碩大的劍鞘,右手高舉過頭,往斜上方輕輕一捏、一提。</p>

“劍術有名,名曰無,無之道,虛實相生,真假混成,大千本無,吾謂之有。”</p>

輕喃聲先起,次風聲激蕩,而後天崩地裂,終了萬千歸一,於梅巳人胸前化作一柄虛無大劍,被緩緩拔出。</p>

“嗤嗤嗤嗤——”</p>

破碎的激蕩之音遏彩停雲,時間像在此刻定格。</p>

徐小受瞪大了眼,他曉得梅巳人為何每出一劍,都要道出由來,這當然會給足薑布衣應對時間,但更多的……</p>

教學時間又到了。</p>

巳人先生如此用心,他不得不學。</p>

“這,是無劍術第一境界,無有劍流!”</p>

虛無大劍終於被完全拔出,淩空懸天,讓徐小受想到了那日天桑城城主府對陣顧青三時。</p>

不同的是,彼時顧青三是將本體化作懸天一劍,完全虛無。</p>

現在的巳人先生卻是淩空抽拔一劍,本體不動看起來還能接著續招。</p>

“瞧清楚了,徐小受,接下來,可都是你要學的……”梅巳人無聲抬望,望向看不見之人,心頭低語。</p>

末了他目光收回,回到戰場,話音一變,曆喝出聲。</p>

“薑布衣,你已出兩招,現在便輪到我了……”</p>

“老朽,先試一劍!”</p>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p>

劍本主凶。</p>

現在是為人師者,可不代表年少輕狂時,梅巳人也沒有殺穿萬物、橫摧一切的傲氣!</p>

而此時此刻,就是他在挨了半聖兩記攻擊之後的……第一次反擊!</p>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p>

不出劍則已,一出劍,定要染血而歸!</p>

虛無大劍被橫空斬出。</p>

這一刹,天地扭曲,光影變化,莫名陰冷晦暗的氣息襲來,教人不寒而栗。</p>

梅巳人嘴唇不動,可重重疊疊的道音,響徹在了戰局之中,以及旁外觀戰之人的耳畔。</p>

“劍術有名,名曰九,九之道,窮數之極,衍生無數,此間定陣,且開鬼門!”</p>

無形大劍斬至半空,梅巳人身周九劍飛越跟上,在中途定陣,而後天地終入九幽,無形的地獄之門敞開,絕對的陰冷驟然侵襲了整座奇跡之森。</p>

“嗚——”</p>

晦物穿行,大暗黑天。</p>

徐小受瞪大了眼,這是九劍術的第一境界——無限窮數?</p>

不對啊,之前白窟拿焱蟒的時候,顧青二的九劍術,明明展現出來的是“時間”屬性……</p>

不!</p>

那時候的顧青二,用的是“時間”,但九劍和眼下巳人先生有一個共通之處——陣!</p>

九劍,是用來作劍陣的?</p>

時間屬性,隻是其中之一?</p>

當巳人先生要用九劍定陣,大開鬼門時,那就是將這劍陣的屬性,變成了“幽靈”?</p>

可是,為什麼要定“幽靈”屬性,為什麼要開“鬼門”?</p>

徐小受眼睛忽地亮起。</p>

莫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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