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這是什麼意思?”
莫沫完全無視了腦海中的聲音,望向周圍空間異樣,最後眼神對上了前方的橙色麵具人。
“啊啊啊——”
腦海中,封於謹心態崩了。
他現在後悔死了自己為什麼要去捏那顆破留音珠,可又完全不敢歪曲莫沫的意誌再次出去,隻能抓狂咆孝道:“不要看他,離遠一點!”
“敵意。”天人五衰簡潔說道,截然進入正題,“我想知道木小攻現在的下落?”
“我不想說。”莫沫表情無畏無懼,彷佛還不知道麵前是位太虛,是位有著極為特殊能力的超強偷渡者。
二人還在對峙之時,莫沫腦海中已經展開了源源不斷的碎碎念: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
“看看你左側三十步,離地三丈之距那個地方……空間節點!本帝給你標出來了!飛過去,打碎它,我們直接就可以離開,這是第一種方法。
“剩下的方法,以及天人五衰如何應對的手段,等你出去了,本帝再告訴你。
“現在沒時間了,你要出大禍了,彆再和他聊了,立馬按照本帝說的去做!去做——”
天人五衰是聽不到這個歇斯底裡的聲音的,隻靜靜望著麵前女子,語氣中捎帶上了威脅:“你不想說,可能會死。”
他的眼神極為認真,同時有著丁點好奇。
因為他發現,無論如何,自己竟無法從這女孩身上,瞧出哪怕一分恐懼!
有恃無恐?
底氣,來源於何方?
“聽話!給本帝出去!”
腦海中,封於謹瘋了似的在叫:“等你出去了,本帝給你道歉!好不好?現在咱遠離這個衰敗之體,好不好……你倒是理我啊!理我!”
“你好吵。”莫沫終於忍不了似的,在腦海中回了一句。
“哇!”封於謹抓狂的聲音變成了驚喜,“哇哈哈哈,哈哈哈!理我了,你理我了!所以你能聽到本帝方才的話對吧,那就好!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出去!”
“出去?”莫沫唇角多了微妙笑意。
麵前這兩個人明顯是盯著天上第一樓來的,開口就是找上了木子汐,說不得最後的目標更是徐小受。
怎麼可以直接出去?
可以說,從甫一碰見開始,她就沒有“離開”、“出去”等想法。
封於謹確實聒噪。
可便如這世上最了解自己的,就是腦海中這個精神與自己相通了的鬼獸一樣。
最了解封於謹實力的,莫沫當屬第一。
封於謹太吵,但他確實太強,強到隻要放出來,現今真的是半聖以下,她莫沫可以無懼任何人。
而既然麵前這倆家夥想要找天上第一樓的麻煩,自己腦海中那個家夥,又以出來為樂,自己又不得不承認,已經是個鬼獸寄體了的這個事實……
莫沫從不迂腐。
她隻是討厭自己變得特殊,但關鍵時刻,不會拒絕借用這份特殊的力量。
“出去,確實不失為一種很好的選擇……”
莫沫停頓了一下,唇角一苦,回應聲中也多了幾分往昔不見的哀婉可憐:“可是封於謹,他想殺我誒……”
刷!
現實世界天人五衰還在思忖麵前女子有何等底牌,腦海中莫沫一句話過後,聒噪瞬間消失,一切變得死寂。
封於謹呆了。
他從未聽過這個該死的寄體,會有除了平靜和驚訝以外,能發出的第三種語氣。
關鍵是,這種語氣,為什麼……
能帶來這種感覺?
——奇怪的感覺!
封於謹發誓,自己選擇的這個寄體,真就隻是當成一個工具人來對待。
可朝夕相處這下,他又發現了這個工具人的特殊。
她無欲無求,無卷無戀,彷佛世俗的一切,都無法引得這小姑娘的心緒波動。
封於謹自認為自己這個封天聖帝,隨便拿出一點甜頭,都能拿捏世間一切人事物。
可在莫沫身上,他的能力失效了。
相反,寄身的時間越久,他感覺自己反而被對方給拿捏了。
就比如當下!
封於謹是無法形容這種古怪而奇妙的感覺的。
但就像一個老父親看到了自家厭世的小姑娘突然盯上了玩具店裡的可愛娃娃,卻有人想親手毀滅這種稀缺至極的情感時……
他內心中殺人的衝動,騰一下爆湧而出。
“小妮子,說吧,你想怎麼辦?”
封於謹變得聲音肅然,帶有無儘的冰冷:
“本帝就算不出來,也可以教你如何以王座道境的實力,碾壓太虛!
“什麼狗屁的衰敗之體……今天本帝就讓你瞧瞧,封印屬性,為何能淩駕於所有先天屬性之力上!”
莫沫恬然回應:“我不喜歡打架。”
什麼?
封於謹一愣,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意思。
但很快,他就像被一塊從天而降的大蛋糕砸中,完全被幸福衝昏了頭腦。
老天開眼了?
這姑娘肯放自己出來了?
“好!好!好!”
封於謹激動得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而後小心翼翼請示道:“那你進來休息,剩下的交給我?”
“嗯。”莫沫放開了身體的控製權。
封於謹內心喜悅像煙花一樣當場綻放,心頭自信更如氣球一般膨脹到了極點,最後爆開,就差沒拍著胸膛發誓了:
“小妮子,看好了!今日本帝不把這兩個家夥的頭顱割來給你當球踢,本帝就不姓封,改姓莫!”
“血腥。”
“噢噢,好,那就不殺,本帝將他們製服,之後怎麼處置,交由你說?”
“嗯。”
……
沙!
時空異界之內,明明三人都無有動靜,可周遭風沙忽然微微卷起,像是龍卷在開始起勢。
“嗯?”
天人五衰藏在麵具下的麵容一驚。
他是太虛,身經百戰,明顯能感受到,不知何時,麵前女子像是換了個人般,氣質變了。
之前的她,就像是一隻軟綿綿的小羔羊,哪怕沒有表現出畏懼,依舊可以隨意拿捏。
但突如其來的轉勢,僅從眼神看,天人五衰便意識到了不對。
這一雙眼……
從平靜,變成了暴虐!
像是有一個戰神附體,其目中的殺意,完全不似一個此等年紀的小女娃可以擁有的。
天人五衰背脊微微一涼,差點沒驚得拉開些距離,
但很快他藏好了這份心季,有些荒謬、自嘲,又頗為好奇地問:“怎麼樣,想清楚了?”
“莫沫”眼神一眯,喉間湧出的不再是恬然的女聲,而是壓抑著暴怒,又即將得到宣泄的沙啞寒音:
“好狗,不擋道。
“給你們三息時間,滾!”
天人五衰:???
奉湯孟婆:???
二人同時臉色大變,這……
真換人了?
再蠢之徒,也不至於還無法從這前後兩種反差極大的人格上,瞧出來半點端倪。
更何況,這個時候的莫沫,身上展露出來的威壓,甚至蓋過了天人五衰!
奉湯孟婆嘗試著反抗,可使儘了渾身解數,她發覺自己太虛境界,氣勢依舊處於被壓製狀態。
這太驚悚了!
就像是假蜥蜴遇上了真巨龍,再怎麼強大,位格、血脈上的層次碾壓,永遠無法彌補。
“轟!”
天人五衰腳下地麵轟然炸開,借助這一反衝之力,他身形驟然後撤,而後竭力抬眸,卻依舊無法從遠處那小姑娘高屋建瓴的氣勢中,直起自身腰杆。
“怎麼可能……”
天人五衰目中滿是錯愕。
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姑娘,得以在氣勢上壓倒自己,這連黃泉大人都無法做到。
“超越了太虛?
“半、半聖?”
同一時間得到了這個結論的閻王二人,心頭隻剩下無儘的荒謬,以及無法相信。
可沒來得及等他們繼續開口,莫沫身上湧現出了濃鬱的封印霧氣,封於謹徹底接管了身體。
“嗬!三息時間已過,你們想好怎麼死了麼?”
他眼神刷一下對上了奉湯孟婆。
天人五衰這個小娃娃一退,首當其衝的,當然就隻有這個身穿綠袍的小女娃了。
奉湯孟婆已經來不及驚疑了。
心頭季動間,她下意識雙手結印,喚出了自己的界域。
不管如何,情報中記載的一切資料,明顯隻有麵前人實力的冰山一角。
有了死亡威脅後,當然是第一時間爆發全力,才能抵禦強敵。
“釋憶魚界!”
奉湯孟婆雙手一引,水係元素瞬間勾勒出了界域形態,在周邊合攏,將敵人封鎖住。
特殊的水係能力,特殊的大道鑽研方向,令得奉湯孟婆的界域也十分特殊。
隻要召喚出來,被封禁的敵人將在七息時間後,失去全身的所有**,同時忘記過往的一切記憶,變成一具任人支配的行屍走肉。
當然,這些能力是暫時性的,隻會在界域之中發生。
出了界域,人就會恢複之前的情緒、記憶。
但哪怕這一切僅僅隻能在界域之中發生,也足夠強大。
因為對於太虛而言,天底下除了半聖,誰又能在短短七息中內,打破自己的界域?
麵前這個人家夥氣勢是古怪,但絕對不可能是半聖!
“有點意思……”
封於謹戰鬥經驗無比豐富,一下判斷出了周遭界域的基本能力。
他接管了身體,還是在莫沫首肯的情況下接管的,可以肆無忌憚的出手,如此,又哪肯忘記以前的一切,任人宰割?
“小莫沫,看好了……”封於謹手一抬。
奉湯孟婆心頭一跳,知曉這人要出手,怎肯給機會?
隻要拖住七息時間,半聖進了這界域,都得躺下。
作為界域之主,她還怕拖不了這個家夥短短七息?
“濕獄!”
奉湯孟婆後發至人,雙手式印,微光一閃,刹時間界域內氤氳出了濃厚的冰藍水霧。
天人五衰在後方本掐著印決,詛咒之力不斷施加在封於謹身上,見狀立馬封閉了自身五感六識。
加之奉湯孟婆沒有針對於他,這一式召喚出來的水霧,也便沒有滲透入體。
封於謹就不一樣了。
水霧甫一出現,蜂擁而至,呼嘯著瘋狂湧入他的身體。
在奉湯孟婆的印象中,濕獄一出,接觸者會瞬間被控,繼而心智紊亂,思緒不明,連肌體都有溺水之態,無法動彈。
彆說七息了。
在界域掌控之力下,被控七十息都有可能!
然而封於謹對這一切視若無睹,任由冰藍水霧入體……
可實際上,這些霧氣卻早在接觸到他周身封印之氣的瞬間,通通失去了亮光,分解為普通的水元素,繼而又被再度封印,化作虛無消逝於空間。
“這?”
短暫時間內判斷出這一切後,奉湯孟婆怔住了。
情報確實記載著這個人擁有類似“封印”屬性的能力,畢竟莫沫在天羅場展現過力量,但哪裡有現下看到的這般強大?
連濕獄,都失效了?
“嘎嘎嘎……”
封於謹怪笑著,似乎很享受這種敵人無功而返的驚愕反應,他右手高提,又不由分說往地麵一拍。
“封!”
乓一聲奇特異響,灰色順著手掌,蔓延至“釋憶魚界”。
眨眼之間,這一方特殊的水係界域失去了亮光,成了無效的灰色,轟然瓦解。
奉湯孟婆:???
“接下來,該看本帝了。”
封於謹唇角一翹,周身封印之氣瞬間蔓延至整方“時空異界”。
“封天世界!”
轟一聲響,界域構建,灰色填充了世界。
奉湯孟婆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見遠方那一道身影,如瞬移般出現在了自己麵前,一掌當胸拍來。
“乓。”
奇特異響再現。
奉湯孟婆被拍退了幾步,卻感覺除此之外,無有異狀。
預想中的倒飛噴血畫麵沒有出現,她立馬調動靈元,想要反擊。
結果意念一動,氣海如死海般昏沉,毫無反饋。
“冬!”
奉湯孟婆心跳漏了一拍。
封印!
不是疑似封印屬性,而是真正的封印屬性!
且這家夥的能力,離譜到一掌就能封掉太虛的所有!
對麵失神,封於謹可不會給機會。
他大步上前,對著麵前這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太虛強者,咧開了嘴獰笑了一聲,“真爽啊,再沒有小世界再來壓製本帝的力量了……”
他伸手,靈元彙聚,封印之力困住邁開腿想跑,速度卻慢得如嬰兒爬行的奉湯孟婆,而後一掌刺去,當胸穿過。
“噗!”
麵具之下,奉湯孟婆一口鮮血噴出,像是一個俗世的凡人,無力地承受著錐心之痛。
“封印之力……
“怎麼可能真的是封印屬性……
“我是太虛,我可是太虛!怎麼能如此簡單,封印掉我……”
奉湯孟婆像是魂魄離體了。
如此慘敗一仗,她此前從未打過。
她的太虛世界,她的其他靈技,她的孟婆湯、忘情水,都還沒來得及拿出來……
怎麼會有如此不講理的屬性?
直接將太虛,封成一個凡人?
“嗬。”
封於謹被這種呢喃逗樂,伸出空閒的手,拍掉了奉湯孟婆的麵具,露出了裡頭一張嬌俏,有些成熟風韻,但滿臉都是血碎的驚愕之臉。
“許久不曾見過這種表情了啊……”
封於謹毫不客氣一甩,軟趴趴的奉湯孟婆便被砸到了旁側地麵上,再起不來身。
戰鬥結束。
封於謹頭一偏,望向了極遠方同樣震撼於戰鬥結束得如此之快的又一個麵具人,緩緩豎起了染血右手的食指,譏諷笑道:
“第一個。”
他又搖了搖食指,“但絕不是最後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