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七章 我於雲侖山脈垂釣,賜爾等歡慶!(1 / 1)

死浮屠之城,十字街角。

八尊諳聲傳五域,便是死浮屠之城有著規則限製,聖帝之力也破開了禁製,將聲音傳到了這片血腥大地上的各大惡徒耳畔。

滿是血腥味的十字長街之上,飄蕩著無數人狂歡的聲音。

這幫人會被逼到墮入這毫無秩序之地,大部分都是走投無路,他們當然樂意瞧見大陸動蕩,五域掀開血雨腥風。

要是能籍此,令得愛蒼生對死浮屠之城不再垂眸,失去關注。

眾人更加有一線機會,衝破此地限製,重歸聖神大陸,何不慶哉?

東街。

黑色的地下角鬥場內,惡徒在搏殺得熱火朝天。

長廊外,一名身段窈窕的女子,步伐急快的走過。

她粉黛略施,妝容精致,眸若含水,波光流轉,僅以抹胸輕紗蔽體,裸露雙肩,春光若隱若現。

所過之處,遺留陣陣香風,一顰一笑中,更兼成熟女人獨有的嫵媚之情。

在這充滿男性氣息的角鬥場內,如此一位絕色美女,即便隻是從長廊之外路過,也不由得引起一眾側目。

“香姨?”

“她怎的來了?她很少來東街角鬥場的吧,是出了什麼事,她才會過來?應該……還是來找神亦大哥的吧!”

“聽說外麵剛剛傳來那什麼第八劍仙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能傳進十字街角,很神奇……我聽說聖神大陸現在還有人在模仿第八劍仙,但這次模仿得,也太像了?”

角鬥場議論紛紛。

如此一位絕色美女路過,場內的角鬥士們連打架的心思都沒了,紛紛停下來圍觀。

甚至,有的還吹起了口哨,目露淫色。

“你瘋了!”

這口哨聲一響,立馬有人驚起,將身邊人的嘴巴死死摁住,“這可是神亦大哥的女人,這可是香姨,你敢吹口哨,嫌命長?”

“神亦、香姨……誰呀?”有新加入十字街角不久,剛入東街角鬥場不久的新人納悶。

“‘殺破紅塵戰鬼關’聽說過吧?‘鬼門關,神稱神’聽說過吧?這倆位,不僅是東街的老大,以及老大的女人,同樣,也是這兩大傳說中當中的‘男主角’和‘女主角’!”

“嘶……”新人聽言,倒吸涼氣,立馬醒悟過來,驚訝道,“十尊座中的兩位?那個將摯愛之人從鬼門關搶回來,跟死神作對的男人?”

“哼哼,你以為呢!”

“我錯了,我錯了……”

……

被喚作香姨的嫵媚女子並沒有和角鬥場的眾多漢子計較。

換做平時,她可能會駐足,用充滿致命殺氣的香味,讓這幫嘴碎的家夥們稍停一世。

可現下時間點,太關鍵了。

她走過長廊,來到了東街角鬥場最內裡的一間房間,不經敲門,便伸手將大門給推開。

“誰!”昏暗的房間之中,傳來一道慍怒之音,沉如悶雷,聲震滾滾。

“我。”香姨一抬袖,輕紗中便有粉紅香氣舞出。

刹那間,房間亮起。

裡頭種種鍛體器材之間,一個**著上身,渾身肌肉虯結的光頭男子鼻子一吸,便放下鍛體器材,驚喜回身道:“香兒?”

香姨笑意吟吟,曼妙身姿一轉,便落入了男子懷抱之中。

她青蔥玉指從男子胸膛滑過,落到了塊塊腹肌之上,彈走了汗珠,撫摸著那獨屬於自己的氣息,嬌笑道:“怎麼?連我都入不得你房咯?”

魁梧男子麵容剛毅,輪廓線條有如刀削斧鑿般硬朗,明明一生冷臉,卻在這時如遇春水,滿眼化作柔情,隻盯著懷中女子道:“我是怕外人進來……是你的話,沒有任何限製。”

“外人怎敢如此粗暴的進你房間?你可是東街之主,是‘鬼門關,神稱神’的神亦大哥~”香姨抑揚頓挫的說著,還小小翻了個白眼,風情萬種。

魁梧男子神亦當即失笑一聲:“這還不是為了你……”

“不說這。”

二人隻寒暄幾句,香姨便跳到了正題,俏臉滿是凝重,道:“你大哥的聲音……”她微微抬眸望上。

香姨已經很高了。

可足足有兩米多高,比她還高了一個半頭顱的神亦聞言,輕輕點頭道:“嗯,我也聽到了。”

香姨有些擔憂的問著:“是他要有所動作了,需要我們配合出手?但這麼多年你們都沒有聯係……你說這聲音,會不會有假?畢竟我們在十字街角,一直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

神亦撓頭,應道:“大哥的聲音我不會記錯的,他就是在通知我,我可能需要提前出手了。”

“你個呆瓜!”香姨小小嗔怪了一句,掩飾著心頭的不安,小聲說道,“你們都這麼多年沒見了,其實……如果,我是說如果哈……如果我們可以一直待在這個地方……你看,外麵的危險進不來,我們也不主動出去,何嘗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她言語斷斷續續,透露著期盼和問詢。

神亦微微一笑,輕輕撫弄著懷中女子的秀發,搖頭道:“不可能的,愛蒼生一直在盯著我,他不會放任我成長下去,一旦我有封聖的跡象,他一定親自下場,將禍患徹底解決。”

在十字街道,可以肆無忌憚的談及聖名,因為半聖進不得這方空間,除非付出大代價。

而付出大代價進入十字街角的半聖,受到的規則的壓製更加恐怖,實力甚至不及普通太虛。

因而,半聖輕易不會降臨死浮屠之城的十字街角。

香姨沉默了很久,仰眸勸道:“你可以不封聖!這麼多年了,不都過來了麼?”

神異失笑道:“你也知道我壓製了二十多年了,現在,連十字街角的規則之力,都快要束縛不住我……天才嘛,哪怕想要平凡,也注定不可能一生平凡,我總歸還是要回到聖神大陸上。”

香姨嘴一噘,而後唇角彎下,憂心忡忡道:“外麵,很危險……”

“是的,但為了你,死神我都不怕,還怕小小一個愛蒼生?還怕北槐?還怕五大聖帝世家?”神異抱著她,轉身放到了床上,示意了自己滿身的汗水,挑眉道,“我先去洗一下,等等就來。”

“……”香姨緊了緊紗裙,雙手攥住了床單,望著男人的背影,有些色厲內荏,“我、我找你來,是談正事的!”

“這就是正事。”神亦走進了洗浴室,隨手將門關上,而後聲音隔著門板傳來:

“有怨的指引我已經摸清了,‘倒佛塔’的神秘入口也有了線索,壓製神性力量的關鍵之所,或許隻需要不長時間,我便能進去。”

“屆時,在裡頭封聖,愛蒼生也沒法察覺。”

“等我封聖,便帶你殺出十字街角,這個世界,沒有人可以再阻礙我們,聖帝也不行,我說的。”

倒佛塔、有怨佛陀……香姨沒有聽自家男人後麵的那些大話,隻是自顧自思緒發散著。

神亦所言的前半部分,就是他夫妻二人來十字街角的真正目的:尋找倒佛塔,尋找可以封聖,且不被聖神大陸規則發現之地。

可幾十年過去了,依舊無果。

十字街角於外人而言,是個殺戮之所。

對他們來說,這麼多年過去,反倒適應了,適應之後,像是個世外桃源。

香姨在想,這裡與世無爭,如若可以不出去,在此終老,那該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

“可惜……”

香姨輕歎,她知道這並不可能。

雖說她離封聖還尚有一段距離,可神亦,卻是上一代強者中的第一批次。

以神亦的天賦,如若不是為了在十尊座中挽救自己的生命,他甚至能和魁雷漢、八尊諳、道穹蒼、北槐等至高幾人比肩。

甚至,為了自己,在十尊座終末,他還以一己之力,再奪一大尊座,就隻為了要將自己的名字,和他永遠捆綁在一起。

“這個呆瓜……”

香姨想著,不由得輕輕嗔怪出聲,臉上卻寫滿了幸福。

這時,洗浴室的門被推開,男子撓著頭,將上半身探了出來,嘿嘿笑道:“抱歉,隨手關門慣了,你剛剛也沾了我的汗,所以……”

他視線上下,挑眉道:“要一起洗嗎?”

……

八尊諳聲傳五域,震撼世界。

所驚動的不止是的參月仙城、葬劍塚,以及死浮屠之城的十字街角。

諸如南域半月居、西域大漠嶺、北域七斷禁之一的花香故裡,同一時間,都在耳聞聲響之後,儘皆有了相應的動靜。

隻不過,很隱蔽。

如若不是各自隱秘組織的內部人員,基本上瞧不出異樣來。

中域四陵山,聖宮所在之地,同樣有所動蕩。

因為八尊諳言語中提及到的風暴中心點,赫然便是此番聖宮密切關注的試煉之地的其中之一——東天王城!

王城試煉,關乎到之後的聖宮試煉,更關乎到了聖宮的未來。

聖宮正常時期,不會回應聖神大陸的任何動靜,因為這是聖神殿堂的任務。

聖宮永遠保持著超然的地位,它們的目標,隻有培育出聖人。

但眼下不同。

雲侖山脈的事情危及到了聖宮的未來,“封聖道基”什麼的並不重要,這甚至可能隻是“虛假八尊諳”放出來的“虛假線索”。

聖宮隻知道,它們必須加派點人手,趕往東天界的雲侖山脈,保護下聖宮的未來苗子們。

至於在這途中,會不會陰差陽錯被卷入風暴中心點,乃至一不小心奪得了那什麼“封聖道基”,那都是屬於意外的事情了。

聖宮,不講意外。

……

桂折聖山。

坐鎮聖神殿堂總部的道穹蒼,在短短時間內,收到了五域各大分部傳來的各種各樣加急快報。

成千上萬!

之前隱藏在冰山之下的各大黑暗勢力,在“聲傳五域”之後,如雨後春筍般,紛紛冒頭。

那些明麵上的勢力,更加是不加掩飾,稍稍端著個借口,就往風暴中心點的東天王城跑。

——全亂了!

道穹蒼知道自己的聖念化身,在雲侖山脈之時,沒能攔住龍珠的最後一禍,可能要給自己帶來“災難”。

但他真不曉得,這“災難”,竟能讓人如此頭大!

“八尊諳啊八尊諳……”

揮退了左右,讓他們去處理那些讓人頭疼的訊報,道穹蒼於聖山之上遠眺,目中滿是歎服。

“我原以為將你在白窟出世的消息給壓下來,便不會給大陸帶來多大的動蕩。”

“不曾想,你這一觸底反彈,反倒給了我一記迎頭暴擊。”

道穹蒼左手端持司南,右手伸出,像是在觸摸著茫茫天地中的規則之網。

他並不覺得氣餒,似乎這樣子令全世界瘋狂的大事,依舊沒能掀得動他古井不波心境中的漣漪分毫。

足足望著聖山上的雲海許久,道穹蒼才唇角上翹,喃喃自語:

“有趣。”

“這棋下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有趣了。”

……

東天界,雲侖山脈附近。

一句話,令全世界無數煉靈師為之瘋狂的八尊諳,此時已經出了虛空島,在說書人的攙扶下,於空間裂縫中,東躲XZ。

“哥哥,你瘋了不成?”

“為什麼要浪費那麼多的氣力,自己去喊那一嗓子,讓黑脈之主去喊不行?你喊壞了身子,可要如何是好?”

說書人扶著柔軟無骨的八尊諳,感覺自己隻要一推……

不!

甚至都不用一推。

他隻要放開八尊諳,任由空間風暴肆虐。

聖奴首座,就要殞命在自己眼前;第八劍仙,就要葬身在無人所知之地。

“咳咳咳……”

八尊諳劇烈咳嗽著,咳完抹了一把唇角血,才道:“世人有誰識黑龍,何人不曉八尊諳?”

“我若不用我名,你當天下人都是蠢貨,會被不知是何方神聖的隨意一句話,便吸引過來?”八尊諳哂笑。

說書人唇齒微張,卻說不得半句反駁的話。

是啊。

現今聖神大陸五域,還有比第八劍仙複活更要誇張爆炸的情報麼?

哥哥這一句話過後,五域四海,都得震上幾震。

他的影響力,又怎麼能是一個說出名字後,會被大家立刻遺忘的魔帝黑龍可以比擬的?

想到魔帝黑龍,說書人便有些擔憂:“此番進入虛空島,雖說計劃趨近於完美,但為什麼要讓魔帝……黑脈之主來執行這個任務?它有反骨啊,你不怕出意外?”

“沒有意外。”八尊諳清著嗓子,咯血說道,空間風暴的滋味並不好受,他現在全憑說書人,才能行走於空間裂縫。

說書人撇嘴道:“明明有白脈三祖可以用,燼照……那個老祖不是還在聖神大陸留有燼照一脈麼,都傳到徐小受這一代來了,自己人啊,為何不用他?”

“就是因為是自己人,先不能用,畢竟耗費殘念出來,代價太大。”八尊諳解釋著,這是作戰計劃裡頭都不曾提及過的事情,也就現在是事後,說書人可以問問。

聖帝殘念……想著魔帝黑龍的力量,說書人有些擔憂:“哥哥,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它的殘念出來了,卻沒有完全被堙滅掉?”

八尊諳嗤笑:“那騷包道士不是蠢貨,他比我更害怕聖帝殘念的力量,我隻管將那黑龍弄出去,他拚死了,將聖帝之力喚出來了,也得幫我把禍害抹除,這是陽謀,他沒得辦法。”

說書人聽得無言,隻覺這種高智商的交鋒,自己的腦袋在其中顯得有些不夠用。

究竟是怎樣的心理,才能讓一個人,能如此相信自己的對手,會幫助自己清理掉一個更像是隊友而不是對手的人呢?

沉默良久,說書人覺得自己不適合思考此事。

在他看來,作戰計劃中有太多環節需要對手配合,並且這些環節都至關重要。

明明對麵已經是號稱神鬼莫測的道穹蒼了,哥哥怎麼還敢這麼玩啊!

可那一聲“聲傳五域”,說書人的身外化身也聽到了,他本身也知道,作戰計劃完全成功。

“是我不懂這個世界了……”說書人無聲感慨著。

在進入虛空島之前,他還對聖奴九座的實力能否推得動時代的波瀾有所懷疑。

現在,一點懷疑都沒有了。

“哥哥真棒!”他滿眼小星星的讚揚道。

“不過是占了先手落子的優勢罷了。”八尊諳手一擺,有氣無力,“這次出去,就要輪到我們去麵對聖神殿堂的大局了。”

“什麼局?”說書人問。

“你當我是神,能看到未來?”八尊諳嗤息。

空間裂縫終於走到了儘頭。

光亮出現,說書人攙扶著八尊諳邁出,回到了聖神大陸這片大地上。

頭一仰。

雲侖山脈、東天王城、虛空島,都在遠方!

“最後一子?”說書人望向八尊諳。

“聲傳五域”中,八尊諳承諾,會給到世人魔劍萬兵魔主,封聖根源之聖源晶石,以及無儘寶物。

可目前,隻實現了魔劍這一例。

龍珠的力量在最後消殆,饒妖妖帶領的紅衣大軍,更加就在虛空島裂縫外虎視眈眈。

寶物真要再從那裂縫再噴出,不外乎又是進了敵人的口袋。

而計劃完成,八尊諳又怎會繼續自掏腰包,資助聖神殿堂?

他立在無人矚目的大地之上,足足眺望著極遠方的虛空島裂縫許久,似乎是隔著無儘空間,望到了那裂縫前的一眾緊張人等。

“看哪呢,我在這裡啊……”

八尊諳輕笑了一聲,搖搖頭,並指一敲空間,轉身離去。

“哢!”

一道微痕於空間綻放。

而後,這一道空間裂縫蔓延上天,像是蝴蝶效應一般,轉瞬席卷了整片虛空。

“哢哢哢……”

雲侖山脈,東天王城,乃至附近十萬裡地界,天穹如鏡麵般支離破碎破碎,黑暗中微光閃爍,像是有成千上萬的魔眼,在天邊睜開!

在無數煉靈師驚駭目光的注視下,伴隨咻咻無窮聲響,裹挾聖帝之力的無儘至寶,若流星雨過境。

紅衣組成的七十二截龍元陣,在頃刻間被轟碎。

至寶流星,砸向朝聖一般的煉靈師們臉上。

這一刻,大地沸騰了!

“臥槽,真的有寶物,八尊諳,沒有欺騙我們,他真的將東西無償送給我們了!”

“快搶啊,這是封聖的機緣,這是屬於諸聖的時代!”

“手快有,手慢無!”

“殺!!!”

饒妖妖望著這場天災……不,這是**,她手持玄蒼神劍的手在顫抖,完全無力阻止。

半聖之力還好。

這一批寶物,比前兩波加起來的還多,且裹挾的是聖帝之力,她拿什麼阻止?

道穹蒼都走了,她拿什麼阻止!

視線失去了焦點,饒妖妖努力想尋找這空間裂縫的初誕生點。

良久,她順著痕跡尋覓到了。

可遙遙望去,那地兒空無一人,甚至沒有半點有人路過的痕跡。

於此同時,所有奪寶的煉靈師們耳畔,響起了縹緲的歌聲。

眾人稍稍停下了奪寶動作,側耳細聽,因為這像是神靈的低吟,充滿誘惑力。

饒妖妖蹙眉,她也傾聽,她已經捉摸不透八尊諳做事的用意了,她怕這又是他的陰謀詭計。

可是,這一次,傳向所有人的,不再是具備殺傷力的聲音,而是一道充滿戲謔的吟唱聲,像是在嘲笑眾生。

“我於白窟過境,同黑暗談心……”

“我於虛空島做客,與聖帝交情……”

“我於雲侖山脈垂釣,賜爾等歡慶……”

頓了下,那聲音變得抑揚頓挫起來,且更加縹緲,更加灑脫不羈。

“我自西邊來,順流蹣東下。”

“白日觀芻生,晚與鬼作榻。”

“蜉蝣揣我意,涼風熄燭蠟。”

“醉飲人間水,醒同仙恰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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