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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麵具人一口血噴了出來。
從他殘破的衣袍處,可以窺見其肌膚之上,忽有道道魔紋亮起。
“吼……”
麵具人頭顱突然抽搐了兩下,喉間發出低沉的、不似人言的低吼聲。
他艱澀的抬眸,震驚於自己不是敗在天機傀儡拳頭下,而是輸給了一個底牌頻出的先天!
這個先天,簡直比他戰過的斬道,還要……
“特殊?”
直至此,麵具人思維僵住了。
魔紋亮起的下一息,他的意識其實便開始遲緩了。
靈台清明也在被獸欲一點點摧毀,往日裡修煉過程中的各種心魔、執念,紛至遝來。
“謔!”
他喉間再度發出了一聲怪異的嘶吼。
徐小受後退了一些,盯著麵前人的異變。
彼時在白窟,在離劍草原,他見過太多人爭搶有四劍,落得走火入魔的下場。
這是一柄光靠名聲,便能吸引天下劍修、天下英才角逐於白窟小世界的超絕之劍。
它不是名劍,卻有混沌五大神器的名號,更加曾經在第八劍仙的手上,大放異彩,為世人所知。
似乎在這天地之間,無一物可以抗下這凶劍的一斬之威。
而現實也是如此。
非是劍修,非是有四劍認可之人,徐小受甚至從未見過一人,膽敢硬持有四劍。
若論敢硬接有四劍一劍者……
哪怕是斬道、太虛,恐都有些玄乎!
所以,一劍過後,徐小受駐足。
阿戒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麼,來到了徐小受的身邊停下,好奇的觀望著這近在咫尺,卻不斷抽搐的人類。
“麻麻?”
阿戒好奇,忽然伸出了手,像是感應到了有四劍的力量,想要抽汲出來吸吸看。
“住手。”
徐小受連忙製止了它,將阿戒化作石頭,再度收入懷中。
“吼、吼吼……”
麵具人身子痙攣,幅度越來越大,像是要完全扛不住了。
這時候“鬼獄蓮花”開始破碎。
失去了主人意誌,界域開始凋零。
徐小受生怕白炎的力量被外人所知,也是收斂了神通,將白炎吸回氣海,同時將“燼照原種”的力量壓了回去,用“三日凍劫”製衡著。
“生生不息”瘋狂運轉。
斷臂傷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戰後修複。
徐小受壓下很想去撓一下的酥麻痛感,沒去理會斷臂情況,而是繼續關注這麵具人。
他突然伸手,將這麵具人即便是被白炎灼燒,也要用一部分力量護持著的殘破閻王麵具給揭下。
“有必要麼,是長得太醜了麼?還是被誰看到,就要嫁給誰?”徐小受吐槽。
麵具揭開,一張十分年輕的麵龐出現了。
徐小受一時看得發怔。
這張臉,即便此刻被苦痛糾成了一團,被魔紋染得有些肉眼難辨,也不難看出,十分帥氣。
重要的是,此人最多不超過二十七八歲……
連中年人都算不上。
一個高齡一些的青年罷了!
“牛批了……”
徐小受有些感慨了。
他從未想過,一個掌握了元素奧義,擁有聖體,又兼納了“定魂睛”的人,竟然如此年輕。
徐小受突然想到了宇靈滴。
或許,如若那時候沒選擇追殺自己,又沒被桑老遇到,宇靈滴的成就,應該也和這家夥差不多吧?
一個是掌握了奧義的靈部首座,一個是身兼“定魂睛”的未知組織,閻王麵具人……
都很年輕!
都太強大!
都是可以在同級彆,甚至越階之後,依舊睥睨天下人的超絕存在!
“可惜,你們都犯了同一個錯誤……”
徐小受將有四劍收了起來,蹲在半空,望著逐漸晴朗的天空,有些失神,“為什麼……為什麼你們就是喜歡欺負弱小?有些時候,有些先天,他並不好欺負呀!”
“吼——”
麵具人的低吼聲便得猙獰,且毫無人性。
他體內氣海暴亂,靈元臌脹,不斷在衝擊肉體。
然而聖體太強,即便是暴亂的靈元,依舊沒能將之軀體炸掉。
徐小受稍稍退後了一些。
這時候界域消逝,街坊人流的喧鬨聲重歸響起。
徐小受有些驚訝,他依舊還身處於小巷之中。
方才幾近毀天滅地的“鬼獄蓮華”,以及被白炎燃燒後的“鬼獄蓮華”,都沒有波及到小巷牆角處的哪怕一株雜草。
陰暗的角落處,依舊有著綠意生機,頑強而倔強。
“太厲害了……”
徐小受不禁感歎,麵具人對力量的把握,簡直妙到毫巔。
不愧是一個掌握了“鐵”之奧義的男人。
彆人開界域,是將方圓幾裡之地囊括進去。
便是戰鬥結束,那被界域囊蓋之地,也隻會是被戰鬥餘波摧殘得一片狼藉。
麵具人不同。
他開界域,是以芥子納須彌之術,開辟出另一方戰場,沒有額外去摧毀王城街坊之處的其他生機。
換個人來,或許這小巷裡曾經發生過的那場驚心動魄的戰鬥,即便結束了,也不會被人看見、記住。
“要死了嗎?”
徐小受聽著麵前這家夥愈發猙獰的叫吼聲,意識到這裡估計很快會吸引其他人到來。
但他沒有直接終結這人,也沒有立馬離開,而是在等待。
是的,徐小受在等待!
麵具人出現的時機太詭異了。
在自己拿完“天知之眼”後出現,又以“閻王”自居,徐小受不認為隻有這麼一個人,便敢針對薑氏。
縱使麵前這人,不得不承認,很強!
但遠遠不夠!
所以徐小受在等。
他認為,如此精絕的一個人才,即便是放到聖神殿堂,也必然是要大放異彩的一個人。
會否真的這般簡單就死於有四劍,終於此時。
“如若真是有一個完整的‘閻王’組織,組織裡頭,都是這等水平的人……”徐小受想著想著,突然背脊發涼。
這太可怕了!
他此前完全沒聽說過這麼一個存在。
而這等存在,怕是聖奴也要打起注意力,聖神殿堂,都要為之頭疼。
因為縱使這個組織目前不強,但其潛力,絕對是無限的。
“吼——”
麵前青年人愈發狂躁了。
聖體能撐這麼久,已經有些出乎徐小受意外了。
但對方在王座道境的圓滿感悟下,所擁有的氣海靈元基石之強,同樣在走火入魔之後,是極難崩潰的。
徐小受知曉這點,但他也知曉。
難歸難……
可這一切,都不過隻是時間問題。
眼瞅著麵前人肌肉開始臌脹,就要炸體而亡,徐小受有些失望了。
“沒了。”
失望的同時,他也有些慶幸自己的判斷是錯誤的。
確實,類似宇靈滴的那種人,整個聖神殿堂道部,也才一個。
自己偶遇另一個已經是中大獎了,情況怎麼可能會像自己預想中的,那麼極端?
可這時,懷裡的阿戒突然出聲。
“麻麻……”
同一時間,徐小受身子一寒,莫名的心血來潮,令得他全身毛孔乍開。
“消失術!”
二話不說,徐小受當即隱身,就像是小巷中,從沒有他這個人出現過。
“吼吼吼——”
青年人的吼聲已經十分刺耳。
他聖體崩裂,血液開始滋射開來。
圓滿的王座道境感悟,令得他心境圓滿,能在走火入魔姿態下,堅持更久。
可人是有七情六欲的,不是道境圓滿了,人生便是圓滿的。
所以,有四劍的一劍,痛的並非是人的肉身,而是靈魂。
便在徐小受都要覺得此人之傷,便是神仙來了都要無力回天的時候,驀地,一道暗金色的身影出現了。
他便落到了徐小受身側的位置,相距不過一步之遙。
徐小受嚇了一跳,縱使是消失狀態,也稍稍挪開了幾步,這才抬眸視去。
金色的衣袍,但同樣都是暗沉的金色,並且……
閻王麵具!
和魔化了的麵具人一般。
這人的打扮,基本上就是第二個方才的麵具人,隻不過,他衣袍的顏色、麵具的顏色,變成了暗金色而已。
除此之外,還有大一點區彆的,便是紫色的麵具人,是脖子上和腰帶上,有著小鐵人掛件。
這金色的,毫無掛件,但背上卻交叉背有一刀一劍。
刀是唐刀、劍是長劍。
徐小受小心翼翼走到了後方,記住了刀、劍的模樣,然後回來,看著這出現之人發呆。
“金?”
“紫?”
他盤思了起來。
如此說來的話,那會不會還有赤橙黃綠青藍、以及黑白,還有更多的,雜七雜八的顏色?
這就是“閻王”組織的標識?
徐小受沒有衝動到用靈念去感悟對方的境界,他就這麼觀摩著。
金色的麵具人落地之後,也沒有第一時間動手,而是打量起了周圍,似乎覺得此地應該還有其他人在場。
徐小受連忙移開了目光,掏出丹藥一邊保持住“消失術”,一邊看向紫色麵具人。
“九幽?”
金色麵具人斂回目光後出聲了。
他視線落到魔化了的紫色麵具人身上,看著其身上的傷勢,蹙起了眉頭,隨後,他聲音肅穆了一點,“清醒點,九幽鬼嬰!”
徐小受一怔。
九幽鬼嬰?
這是那紫色麵具人的名字,還是代號?
這金色麵具人,竟然如此忌憚、如此小心,連出手觸摸一下同伴,都不想要去做,就隻是試圖喚醒?
“吼!”
似乎是感應到了有人呼喚名字,九幽鬼嬰身子一顫,隨即吼得更大聲了。
金色麵具人眉頭越鎖越緊。
他想不出來有什麼人,可以在那個簡單的任務之上,給予隊友如此嚴重的打擊。
走火入魔?
是打著打著,人突然走火入魔了?
不可能!
圓滿的道境,根本毫無心魔、瑕疵存在。
唯一的解釋,是任務目標下的手,可任務目標,有這個能力麼?
金色麵具人再思索了下,忽的拔出了背上唐刀。
這一把刀外表看上去是唐刀的款式,當刀出鞘之時,徐小受卻發現這刀刀刃薄如蒼翼,幾乎就是一把無影刀。
麵具人持著刀,輕輕往隊友胸前一割。
“嗤~”
大量染著魔氣的鮮血飆射了出來。
金色麵具人身前靈元化作護罩,滲透著魔氣的鮮血,便往他身側滑去。
可當他發現這魔氣竟可以順著靈元,想要往氣海侵襲的時候,他立馬當機立斷,用刀將這一部分靈元都給斬斷了。
“凶魔之氣……”麵具人驚疑,“有四劍?”
徐小受聽著這一聲呢喃,有些詫異。
這人知曉有四劍?
卻見金色麵具人突然伸手,他隔空對著麵前的隊友一攝。
徐小受分明能窺探到,此方天地,道機完全紊亂了!
隨後,正在劇烈掙紮的九幽鬼嬰身子驀然定住,吼聲不再,動作不再,便是連身上的魔紋,也完全停止了滲透。
“什麼能力?”徐小受震撼。
方才,他竟然察覺到了一種類似葉小天的能力,這其間夾雜著的,還有一點點熟悉的味道。
“空間,外加……時間?”
徐小受腦子一轉,想起了第二種能力是什麼。
並不陌生!
那是他在葬劍塚顧青二身上看到過的,以及在苟無月一劍斬逆時間長河中顯露出來的,時間之力!
“這人……”
“受到驚嚇,被動值,+1。”
徐小受吞咽著唾沫,立馬檢查了一下氣海,以及手上的丹藥數量,生怕一個不甚,消失術被動解除,自己直接暴露在對方視野中。
九幽鬼嬰被空間和時間定格住了。
或者說,他此刻身處的這一方空間,被剝奪了時間。
時間,作為世界上唯一的單位,當其失去、亦或者停止的時候,天下萬物,都隻能是死物。
金色麵具人將隊友收到了空間戒指中。
這是徐小受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將活人收取到空間戒指中,也是第一次正麵感受到,如此濃鬱的死亡危機。
他知道,如若不是憑借消失術。
敢在這等存在麵前暗自窺視,無異於自取滅亡。
“出來吧!”
金色麵具人收完隊友,竟對著空無一人的小巷說話。
徐小受戰戰兢兢,有心離開,卻一點都不敢動彈,也不敢出聲回應。
小巷回音流轉,忽的巷口有買菜的大媽、大爺走了過來,身後跟著城主府的禁衛軍。
“就這,方才有吼叫聲從這裡出來,不是人言,應該是王城裡混入了什麼怪物,或者是有人打架鬥毆。”
大媽指著小巷,禁衛軍洶洶而入。
可這群人,卻從還在望天的金色麵具人身旁擦肩而過,像是瞎了一般,連回眸多看一眼都沒有。
徐小受此前感應不到金色麵具人的境界,這下他看懂了。
這般能力,他隻在白窟的守夜的身上看過。
斬道者,道不感之,人不視之。
“起碼斬道,上不封頂!”徐小受震撼。
金色麵具人收回了目光,見無人回應,連看一眼禁衛軍都無,自顧自的呢喃著,搖身走人。
“薑氏,竟還和聖奴有所勾結?”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