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受版八尊諳,雞版海棠兒(1 / 1)

山林靜悄悄,白衣緩行走。

“小心。”

林若渙小心翼翼的傳音,額角稍稍有些冒汗。

童風更加是謹小慎微,每一步踏下,都要用靈元柔和掉力量,連枯枝敗葉都不敢踩爛。

靜謐的山林之中,倆白衣一步兩步摸索前行,連手心都開始滲濕了都不自知。

突然間。

“啵~”

一聲輕響打破沉寂。

林、童二人齊刷刷轉身。

“誰!”

童風一聲爆叱宛若驚雷,似乎隻有這樣,可以壓下心頭恐懼。

二人扭頭探去。

卻見不遠之地,一朵枯黃了大半的小黃花微微一顫,似乎得到了天地靈氣滋養,花骨朵有了靈氣,再度盛開。

“啵~”

“啵~”

旁側四麵,稀稀疏疏的也有類似的聲響響起。

林若渙靈念一放,便是看到了周遭的枯花敗草,一株株的宛若新生般,重歸綻放鮮豔了開來。

“這是……”

他一驚,還沒來得及道明,一側童風已然失聲喊道:

“花香故裡?!”

誠然,在這寂靜山林之中,能掌握著這般詩意攻擊手段的,白衣沒有,旁人也無,僅先前在畫麵中看到的聖奴海棠兒一個。

“海棠兒、八尊諳?”

二人心頭儘皆一凜。

他們在八宮裡東角五明山上看到的最後畫麵,便是第八劍仙本來是打算要出手的,卻被沒有設防的海棠兒敲暈,連人都擄走了。

現下,花鄉異景出,第八劍仙,還會遠嗎?

“我叫人!”

童風顫抖著手,光速掏出了警報珠,就要一把捏碎。

“莫作無用功了。”

山林遠處飄來一道恬然之聲:“知曉這是花香故裡,你們還覺著,這警報珠,能起作用?”

童風手指當場僵住,身形直接凝滯在半空,腳步都邁不下去了。

是啊!

花香故裡……那可是七斷禁的複刻版界域。

彼時戰局之中的全場白衣都被困住,僅有無月前輩一人得以破開的畫麵再現,童風一時感覺手指都無力了。

這警報珠如若捏碎無用。

那豈不就意味著,他們二人,再不可能和白衣大部隊能有所聯係?

林若渙低眸看了一眼,心已經沉入了穀底。

警報珠不多,一組二人小隊,也僅有一顆。

真要這般看來,不先破去這花香故裡,捏這玩意,就等同於自取滅亡!

二人對視一眼,儘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絕望。

“收起來。”

林若渙道了一聲。

對方僅僅隻是將自己二人困住,而沒有選擇出手滅殺,那就意味著,說不得還有一線生機。

畢竟那可是曾經碾壓了一個時代的人!

他,沒必要和己等這種小輩一般見識。

隻不過……

“第八劍仙和海棠兒,怎會出現在此地?”

“無月前輩,又追去了哪裡?”

林若渙不敢多思。

在這種局麵下,他甚至連分神都不敢,這般思緒一上來,就被摒棄了,然後眺望遠方,輕聲喚了一句:

“第八劍仙?”

童風詫異的一瞥頭。

卻聞在這自己緊張得已經要死了的局麵下,林若渙的一句呼喚中,三分驚嚇,餘下的七分,竟全是驚喜。

“這,就是第八劍仙的狂熱份子麼……”

童風絕望了。

……

“過來。”

縹緲的聲音不再是從四麵八方落下,而是有了具體的來源。

白衣二人頃刻眺去,卻見山林不遠之地,不知何時多了兩道身影。

一道身著出塵白衫,即便白衫已經染血,但其那狀若謫仙般的氣質,依舊若空穀幽蓮般,於這山林中獨自恬然。

海棠兒!

林若渙在五明山上的中庭畫麵中見過這張臉。

他從沒想過,生命的際遇竟是如此神奇。

才堪堪一個脫離大部隊,自己,便給撞上真人了!

視線一低。

在那依偎著古木而立的海棠兒身下,坐有一個落魄之態的邋遢男子。

頭發全油,胡子拉碴。

彆的不用看,單是這家夥脖頸處那觸目驚心的傷疤,外加輕拈枯葉的八指……

“第八劍仙!”

林若渙真難以形容自己此刻是什麼心情了。

明明應該是絕望無匹的心境,但沒來由的便是一陣心潮澎湃。

活著的第八劍仙,活著的神跡,活著的……

信仰!

“過來。”

八尊諳頭都不抬,手肘磕在膝蓋上。

僅剩的八指撕葉撕得很慢,慢條斯理的慢。

似乎,他在此刻等待二人,已經很久、很久了。

“過去!”

林若渙緊了緊靈劍,一肩膀撞了撞童風,胸膛都高高挺著,“死,也要死得有尊嚴!”

“我……”

童風翻手瞅了眼警報珠,力乏的將之收起,痛苦的閉上眼睛。

該死的江邊雁,我就說這警報珠屁用沒有。

你看吧!

連捏,都用不著捏的。

人家一個照麵沒殺人,卻是直接將人給困死了!

這破珠,頂個屁用!

……

“怦怦!”

“怦怦!”

徐小雞此刻很慌,心頭狂跳的那種慌。

看著遠處劈裡啪啦踩在枯枝上快步走來的兩位白衣,他連小腿都開始在打顫了。

化身成海棠兒,半倚在古木上,並不是故作姿態。

真真是因為不這麼倚著,徐小雞估計自己就要支撐不住,直接給軟倒在地了!

“斬道……”

“王座……”

“還特麼的全是白衣!”

徐小雞要哭了。

這該死的徐大魔王!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這徐大魔王叫我出來,準沒什麼好事!

先前變成草笠、變成有四劍也就算了。

那隻是死物,沒什麼需要演的。

但現在,你叫我變成這麼大一個活人,要陪你演戲,糊弄兩大白衣,糊弄一王座、一斬道?

即便徐大魔王發了話,力言自己隻需要出手一次,後麵半句話都不用說。

但,也很慌!

滲得發慌!

徐小雞甚至不敢相信,對麵這兩個二貨,是怎麼會信周遭的這些個小變化,會是傳說中的“花香故裡”。

那不過就是自己用了點王座之力,外加徐小受把元府裡頭的生命之泉隨意灌溉後,再度煥發了生機的雜花雜草啊!

這裡頭,甚至連一株海棠都沒有……

對麵,是怎麼會信的?

“我特麼連界域都沒有,就澆灌了幾株花草,他們看不出來此地根本連界域都不存在麼?”

“他們,是秀逗了!還是徐大魔王在施法?”

徐小雞將目光下移,瞅到了徐小受,卻被後者一個回眸給嚇得不輕,急忙掩飾好閃爍的眼神,將目光投向虛空。

沒有焦點。

我看不見。

西瓜。

都是西瓜。

白衣什麼的……

嗬,不存在呢!

……

徐小受淡定的看著兩大白衣半跑而來,再度咬裂了舌尖,讓自己不要腳抖。

“成功了。”

“第一步忽悠,算成功了。”

元府的生命之泉太厲害了。

隻用消失術四處亂飛,隨意灑下,便能營造出類似花香故裡的效果。

雖然有的花兒灑不到,看起來依舊有些發蔫。

那受水不勻的那些雜草,也是一顫之後沒了後續。

可沒關係!

大大滴木有關係!

白衣應該關注得到自己,那他們肯定也能從某處窺探到方才的戰局,他們是知道海棠兒受傷了的。

“花香故裡有了弱化,也側麵證實了海棠兒還是受傷之軀。”

“而沒有界域出現……”

開玩笑!

海棠兒那等界域,像是覆蓋了之後,彆人會察覺得到界域存在的界域?

真要能被察覺到界域邊界,那其名字,就不能叫“七斷禁複刻版界域花香故裡”,而應該是“花花草草”了。

“來了?”

直到兩大白衣臨麵,徐小受才老僧坐定,緩緩抬眸,淡然掃了二人一眼。

換做是其他人過來,恐怕他沒膽子演這麼大的一場戲。

但此刻。

徐小受內心最大的篤定,便是這名喚林若渙的白衣,是名劍修。

同時,對方是八尊諳的狂熱癡迷份子!

一般而言,這種二人小組,必然有一個隊長。

很明顯,王座修為的童風,定是要聽斬道修為林若渙的話的。

而林若渙可能平日裡心境古井不波。

但這等人要麼不動,要麼見到了偶像,絕對是心潮澎湃。

這麼一個小小的心境波動,足以讓得他忽視掉很多細節。

在先入為主的情況下,在八尊諳和海棠兒都已經登場了的局麵中……

小小的一次花草異變,對方能直接將之代入成弱化版本的花香故裡。

即便,其內心有所懷疑……

必定是有所懷疑的!

但徐小受不怕。

他一路走來,就是不間斷靠著信息欄揣摩人心,再一步步推翻彆人的懷疑過來的。

……

“第八……八尊諳?”

林若渙神色有些激動,儘管他已經在竭力壓製,但即便徐小受不用信息欄,也能很明顯的看得出來。

對方下意識的尊稱,反應過來是對立局麵後的直呼姓名……

“結論:他亂了!”

再一瞅信息欄:

“受到尊敬,被動值,+1。”

“受到敬畏,被動值,+1。”

“受到揣測,被動值,+2。”

揣測……

徐小受琢磨著這二人應該沒膽子這麼快就揣測起自己的身份來,他們很可能在揣測的,是自己為何在這裡等他們。

“坐。”

徐小受和善的一招手,見二人有些站立不安,語速甚緩、語氣平和道:“我先前給了你們提示,但既然那個時候不選擇叫人,現在,坐下來聊聊?”

童風掃了林若渙一眼。

林若渙沒有回應。

換在彆時,或許他真會坐下來,抓住這個寶貴的機會和傳說中的第八劍仙坐而論道。

但此刻,即便激動,他也分得清是非。

雙方,目前是敵對狀態!

“不必拘謹。”

徐小受目光越過白衣二人,掃了海棠兒一眼,若無意道:“我來此,是專程等人的,可能不是你們,但隻要是白衣,即可。”

徐小雞眼神一顫,繼續目空一切,瞟著遠方。

不必拘謹……

你個徐大魔王的心臟,到底是什麼構造的?

這種情況,你叫我“不必拘謹”?

我一個半吊子王座,加上你個區區先天,就敢這麼大張旗鼓、冠冕堂皇的出來糊弄人?

這也就是一般人不敢想吧!

真要有心往這個方向一思忖,恐怕一個試探……

外頭乾坤未定,你我皆成死馬!

“第八……”

“八……”

林若渙張了兩次口,每一次都感覺自己的稱謂有些不太對味。

第八劍仙不能叫,太卑微了。

八尊諳,他又叫不出口,試問東域劍修,哪一個敢站在八尊諳的前頭,直呼其名號?

“前輩!”

終於,他道出了煉靈界最為順口的一個稱呼,問著:“前輩喚我們過來,所為何事?”

童風立馬警覺,身子繃緊到了極點,若即將反撲的獵物。

徐小受輕笑一聲。

“不必緊張,我說過了,我現在,不喜好殺人。”

一句話,三個人緊張。

徐小雞差點沒憋不住軟倒下來。

特麼你真敢開口啊!

你殺得了麼?

這世界上我徐小雞誰都不服,就服你徐大魔王的大心臟!

“林兄……”

童風眼神飄忽,遲疑了一陣,壓著極低的聲音,傳音道:“好像,有點不對勁。”

他的注意力不全在麵前的第八劍仙上。

和林若渙不同,他不想死於大部分劍修所謂的“榮耀”之上,因而靈念更多的是放在周遭,竭力想尋出花香故裡的破綻。

但是,這界域……

也太渾然天成了吧!

根本找不到半點破綻!

看那花、那草……

就仿若是天生於此地,無人轉植過的一般。

即便是盛開,也是照著先前枯萎的模樣再度盛開,雖說沒有在五明山看到的畫麵中那麼妖豔、那麼多花。

但是……

這力量把控得,也太完美了!

“什麼不對勁?”

林若渙偷偷傳音問道。

童風暗地裡掃了那倚在古木上的海棠兒一眼。

對方的眼神,是如此堅定,如此深邃。

甚至從方才他們二人過來到此時,連眨都不曾眨過一下。

就仿若,他好像完全沒受過傷似的。

可視線往下一瞅,那一身猩紅,無一不證實了這家夥彼時用花香故裡困住過八宮裡全部白衣,再被苟無月破開界域的事實。

“海棠兒的力量太完美了,完美得有點不像話……”

童風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無月前輩有多強,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海棠兒被無月前輩破過界域,一般來說,這個時間點,他恢複都勉強,怎麼可能還能凝練出如此完美無瑕的界域來?”

“我在這其中,甚至連半分天道的波動都窺探不到。”

“這界域開得,就仿若是……”

童風聲音中滿是敬畏:“就仿若是他其實沒開界域,我們還在這山林之中一般……簡直羚羊掛角,無跡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