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馳穿過星光燦爛的裡津秋夜。
張雲起開著車,紀靈坐副駕駛位。
三個室友坐後排座椅上,錢淺和孫靜雨已經在暗自咋舌。
她們不知道這台車要多少錢,但洋牌子奔馳的標誌還是聽說過的,不過對於她們這些才開始切身體會物質社會的大學生來說,車頭掛著的湘08.車牌,似乎更加奪目。
上車的時候,她們明顯能夠感受到周圍的同齡學生駐足觀望的眼神。她們很清楚這些跟她們沒什麼關係,但那一刻,少女的虛榮心依然不可遏製地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錢淺忍不住問道:“這個車看起來好高檔,得多少錢呀?”
張雲起實話實說:“正常渠道差不多115萬,我的車是托朋友幫忙買的,隻花了75萬。”
車裡變得寂靜起來,過了會兒,孫靜雨怯生生的說道:“紀靈,你朋友真有錢呀。75萬…還是隻花了……”
紀靈盤著雙腿正在玩手機,聽見孫靜雨的話,喝了口咖啡慢悠悠的說:“75萬隻是小張同學兜裡的滄海一粟咯。”
張雲起樂了。
沒辦法,當一個人有錢的時候,放個屁都是裝逼的味道。他說了一句很真誠的話:“我確實有一點錢,不過沒紀靈說的那麼誇張,以前家裡也並不富裕。你們是紀靈的朋友,以後以平常心把我當朋友看待就好,彆的可能談不上,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
紀靈的另一個室友張佳琪自從上車後,就沒有說過話,此刻聽著張雲起的聲音,她伸手摸了摸真皮靠背,車裡空調冷氣明明很足,那顆少女的心臟卻有點發燙。
這時她忽然想起在宿舍裡紀靈否認了和張雲起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張佳琪抬頭看著張雲起的側臉,在車窗外投射進來的朦朧光線裡,似乎都變得瘦削穩重起來。
張雲起見幾個女孩不說話,問道:“你們想吃什麼?”
張佳琪反應過來,主動笑著說道:“你決定,我們都可以。”
張雲起想了想,驅車到橘子洲大橋輔道北側的麓山隱,這是一家坐落於湘江西岸且背靠山林的高檔海鮮庭院餐廳。
這裡還是以前林詩予帶他來的,感覺味道和環境都還行,餐廳有一個露天的庭院,斑斕的彩燈映掩在庭院的花草裡,坐在期間,還能夠遙望到湘江波光淋漓的河麵。
幾個人找位置坐下後,女服務員端著茶和菜單過來,張雲起把菜單遞給三個女孩,錢淺和孫靜雨沒做聲,張佳琪這時候很矜持,一點都沒有在宿舍裡初見張雲起時的隨意,笑著說簡單吃點就行。
“那我來咯。”接菜單的是紀靈,她點了刺身拚盤、撈汁小蝦菇、嫩蔥百合蒸珍寶蟹和海鹽巴浪魚,以及文蛤燉海鴨湯。
紀靈不吃辣,但知道張雲起吃辣,三個室友是第一次一起吃飯,倒不清楚,她又點了麻辣梭子蟹和爆辣黃鱔以及一堆重口味燒烤。
張雲起讓服務員搞幾瓶啤酒和毛峰。
沒有等多久,聊著天,海鮮和燒烤陸陸續續上了桌。隻是女孩們都挺矜持,夾菜彬彬有禮的樣子。
張雲起喝了口毛峰茶,說道:“我突然想起一個故事,你們想不想聽?”
幾個女孩都看向他。
張佳琪笑著道:“想聽。”
張雲起放下茶杯,講道:“我有一個朋友叫小明,上個月他跟他的老丈人去釣魚,浮標下沉,一拉是條大魚,小明用力往上拉,結果沒站穩,把他那個年過六旬的老丈人撞進了河裡。當時他老丈人上岸後也沒說什麼,就說水有點涼!過了幾天,小明又去找他的老丈人說:爸,釣魚去嗎?”
頓了頓,張雲起望向四個女孩:“你們說小明的老丈人說了什麼?”
紀靈捧著精致的腮幫聽的津津有味:“說了什麼?”
張雲起講道:“小明的老丈人說:我就一個女兒,財產早晚都是你們的,你彆太急……”
紀靈的腦回路好像跟常人不太一樣,下意識說:“我家也隻有一個女兒呐。”
幾個女孩都哈哈笑了起來。
錢淺捂嘴說:“反正你不要讓張雲起約你爸爸去釣魚。”
9月初的夜晚,還有些炎熱。
在湘江西岸露天餐廳裡,因為這個不鹹不淡的冷笑話,氣氛慢慢升溫,幾個今天才認識卻還要一起度過大學四年的女生,嘰嘰喳喳著邊吃邊聊,友情似乎一下子就建立了起來。
張雲起喝著黃山毛峰,遙望遠方波光粼粼的湘江河麵,感覺已經開始的大學生活挺自在的。遠在1500公裡外的初見,此刻的大學生活又是如何呢?
吃過飯後,張雲起送女孩們回宿舍。
女孩們喝了點酒,興致很高,張雲起也十分配合,把車速提的很快,奔馳極強的推背感加上呼嘯而過的夜風,讓車裡充滿了歡聲笑語。
張雲起放了一首小虎隊在93年發行的《星光依舊燦爛》,幾個女孩就在車裡合唱起來。
透過車窗,甜美的歌聲從湘江西岸的橘子洲大橋飄蕩到了嶽麓山下的花合女生宿舍:“星光依舊燦爛,真心依舊沒有改變,有了淚和汗,才能洗淨離合悲歡……”
到了宿舍樓門前,張雲起停車。
那時候的天色已經很深了,湘南師大藝術係女大學生住的花合宿舍樓和門前的馬路依然燈火輝煌,男男女女的模糊身影,仿佛在光裡重疊。
紀靈的三個室友先後和張雲起道彆說再見,感謝他的大餐。
張雲起笑著點頭:“下次聚。”
幾個女孩下了車。
紀靈最後一個下車,張雲起忍不住囑咐了兩句:“丫頭,你自由自在慣了,第一次當寄宿生,和幾個室友好好相處,脾氣收起來些,明天就軍訓了,有事記得打我電話。”
“好咯好咯。”紀靈伸手抓了抓張雲起的頭發,推門下車:“小張同學路上注意安全。我好困要睡覺去了。”
張雲起點頭,側頭看了眼街邊燈火裡向他擺手的紀靈,女孩不知道什麼時候佩戴的三葉草純銀吊墜在風裡搖搖晃晃,上麵鑲的碎鑽折射出奪目的光。
張雲起收回目光,一腳油門,奔馳劈開裡津城星光燦爛的夜,再次驚起無數對鴛鴦和野鴛鴦側目。
幾個女孩站在路邊目送張雲起遠去,她們玩鬨了一晚上,現在也累了,一起回宿舍洗漱準備睡覺。
張佳琪磨磨蹭蹭一直在後麵,還回頭看了一眼夜色下奔馳車的影子。
“佳琪,怎麼了?”紀靈見張佳琪沒跟上來,有些奇怪,停住腳步。
“呃,沒什麼,喝了點酒,想呼吸下新鮮空氣清醒下。”張佳琪似乎是收回了神思,笑著走過去挽住紀靈的手臂,然後和紀靈一起走進女生宿舍。
上樓的時候,她忽然漫不經心的說:“對了紀靈,這個張雲起這麼優秀,對你也好,你怎麼不和他談朋友?他是湘大哪個係的?”
紀靈怔了怔。
然後,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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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的裡津依舊星光燦爛。
張雲起驅車抵達嶽麓山下的新家。
這麼晚了,張雲起不打算回宿舍睡覺,和幾個室友打過照麵已經認識,以後他也不怎麼會去住。
放著映掩在山林裡儘享一派嶽山湘水風光景色的獨棟大彆墅不好好享受,跑到臭腳味熏死母狗的男生宿舍體驗艱苦生活?
這個他有點難做到。
隻是在家門口前剛停好車,張雲起想起軍訓迷彩服那些玩意兒還在宿舍裡,明天大清早趕過去換衣服有點浪費早上的寶貴時間。
他合上車門,轉身去了湘南大學的男女混合宿舍拿衣服。
十來分鐘的腳程,張雲起常年跑步,幾乎轉瞬即到,隻是他走到到宿舍門前的時候,被一個男生給吸引了注意力。
男生此刻正坐在宿舍門口的石階上。
十八九歲的模樣,嘴裡麵叼著煙,衣著邋遢,破洞牛仔搭配襯衣,淩亂的頭發垂在額頭前,頭上的灰塵和汗水味兒極重,隻是他那雙眼睛格外銳利,讓張雲起感覺這小子非常的桀驁不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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