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少女的禮物(下)(1 / 1)

回檔少年時 鄧丁 5953 字 9個月前

張雲起知道他今天生日。

張雲起也知道初見想要給他過生日。

很多時候,知道是一回事,感動又是另一回事。

這個女孩,有時候在感情上會有一種笨拙的用力,是草長鶯飛時節裡的初戀的味道,但更多的時候,就像那些年裡的每個清晨,她總站在小區的梧桐樹下,拿著書包和溫熱的牛奶,等他下樓,吃早餐,上學,或者在夜晚回家路上緊緊擁抱……

包廂裡,在同學“祝你生日快樂”的歌聲中,張雲起閉著眼睛許願,吹滅了蠟燭。這大概是他這輩子過得最有儀式感的一個生日了。

切了蛋糕,大家繼續搖骰子喝酒吃蛋糕燒烤外帶侃大山。

這年頭娛樂活動匱乏的很,不過大家玩的很儘興,但是包括女生在內的所有人,都在紅酒和燕京啤酒中醉到毫無顧忌地露齒大笑的時候,場麵就有點慘不忍睹了。

有人嚎叫,有人狂笑,有人啼哭。

在酒精的刺激下,大家好像已經不能控製情緒,時而歡喜,時而惆悵,時而向往未來的生活,時而遺憾離彆的處境。百般滋味,在心中和臉上交替湧現。

這時候江川市一中95屆新生應該已經在軍訓了。在這個星鬥盈天的夜晚,又有多少不知道未來會是什麼樣子的少年人,和當年的他們一樣,在幻想未來高中三年的美好生活,和那隨風飄揚的白棉布裙子呢?

田壯壯勾著張雲起的肩膀說,我們的宿舍還是那麼臟,宿舍牆壁上貼的張曼玉沒有撕掉,胸前凱子用鋼筆畫的兩顆葡萄已經黑的模糊不清了,偉子的老壇酸菜味的臭襪子還珍藏在床底下熏學弟學妹們。

人生,永遠都有深深的遺憾!

張雲起起身,拎著酒瓶子,把關係一般的,沒說過話的全都敬一遍。

時間來到淩晨一點時分的時候,女孩們都撐不住了,聚會基本上也就要結束了,文藝委員譚思琪起頭,大家夥兒勾著肩,搭著背,紅著眼睛,共用話筒,一起吼唱起了呂方今年剛剛發行的《朋友彆哭》。

5月份的時候,這首歌一經推出,火遍了中國大江南北,感動無數人,歌詞和歌聲都不昂揚,不勵誌,但溫暖如初:

有沒有一扇窗,能讓你不絕望

看一看花花世界,原來像夢一場

有人哭,有人笑

有人輸,有人老

到結局還不是一樣

有沒有一種愛,能讓你不受傷

這些年堆積多少對你的知心話

什麼酒醒不了

什麼痛忘不掉

向前走,就不可能回頭望

朋友彆哭

我依然是你心靈的歸宿

朋友彆哭

要相信自己的路

紅塵中,有太多茫然癡心的追逐

……

伴隨著催人淚下的《朋友彆哭》,156班同學聚會畫上了句點。

這群遊兵散勇們即將踏上新的征程。

從此分布全國各地乃至於海外,再見之日遙遙無期。

按照江湖規矩,走出好來樂歌廳後,大家夥兒互相留了大概率永遠也用不上的聯係方式,趁著酒勁紅著眼睛拍著胸脯,說“以後有事兒儘管開口”之類的義氣話,互相擁抱,揮手告彆,最後三三兩兩,各自離開。

張雲起和初見走在了最後頭。

淩晨一點多,裕仙裡依然充滿了人間煙火,攤販們還在營業,街頭上飄蕩著燒烤的香味,但煙花已經落儘,喧鬨漸漸遠去,人流少了很多,不再那麼擁擠了。

走在青石板路上,張雲起和初見看見楊偉和晏詩的楊氏燒烤攤前時有顧客登門,楊偉打著赤膊在炎熱的燒烤爐前給肉串塗撒調料,晏詩一邊收錢找零一邊大聲招攬顧客,偶爾會拿帕子給楊偉擦掉黝黑臉龐上掛著的汗珠。

他們的眼睛裡都有笑。

初見說:“雲起你看他們,多好呐。”

張雲起道:“是啊,我們要過去嗎?”

初見說:“不去了,不忍心打擾他們。”

張雲起點點頭:“那就下次吧。”

兩人遠遠旁觀了一會那對於凡俗生活中努力營務人生的可愛人兒,離開裕仙裡,在外邊的小商鋪取了自行車。

張雲起騎車載著初見,穿過了裕仙街和春風路,涉橋市街口而去,飛馳在繁星點點的夜空下,兩側是老城區的景致,在那些屋宇密集的地方窗戶上,亮著點點燈火,也就是傳說中的萬家燈火的景象。

初見說:“雲起,今天晚上好傷感,好多同學,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張雲起抬頭望天,笑著說:“夏晚永遠是夏晚,高三卻不再是高三了,但是我們的生活永遠在當下,美好的願望永遠在前方。”

“生日的時候,你許了什麼願望?”

“有兩個,你想聽大願望還是小願望?”

“小的願望。”

“世界和平。”

“大的願望呢?”

“哄你開心。”

初見好想笑,但心裡酸酸的,她把腦袋靠在了張雲起的肩膀上。

張雲起踩著單車踏板從春江大橋飛馳而去,兩旁的街燈亮了又滅,滅了又亮,夏夜的風暖融融的,吹著少年的襯衫獵獵作響,吹著女孩的白色裙擺如流雲卷動。

一月千江驚似夢,白衣勝雪少年心!

回到水榭雲都的時候,家人們都已經睡下,但是為他留了指路的燈。

張雲起停好自行車。

兩人進了客廳,牽著手坐在沙發上。

沒有開客廳大燈,落地窗外投射進來的月色有些朦朧,初見把腦袋枕在他的懷裡,聲音輕輕的,顯得特彆傷感:“馬上要開學了,雲起。”

張雲起聞到女孩身上有淡淡青草香味,說道:“有時間我會去北大看你的,我們也有手機,要不這樣吧,你不是喜歡寫信麼,我們寫信?”

初見緊緊依偎在張雲起懷裡,仰頭說:“一天一封,一周一封,還是一個月一封?”

張雲起捧著女孩清澈的小臉:“你想聽情話,還是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的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要先聽情話。”

“我會用一天時間,把一個月30天720個小時對你的思念寫給你。”

“真實想法呢?”

“一天一封,一周一封,還是一個月一封信,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歡的那個人一定要是閃閃發光的。閃閃發光的人,不願意辜負你對他的期許,不願意失去對這片土地的赤誠之心,不願意放棄為這個時代奮力一搏的野望。”

“是呀,我喜歡的雲起,一直是閃閃發光的。”女孩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她的眼睛就紅了。

她紅著眼睛,仰頭,親張雲起。

客廳裡靜悄悄的,牆壁上的掛鐘滴答滴答地響著,張雲起親吻著女孩的臉頰,耳朵,嘴唇,雙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或許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情至深處,他的體內逐漸燃起一股火山即將迸發的氣息,攔腰抱起女孩,回了臥室。

張雲起用腳合上門,將女孩柔軟纖細高挑的身體放在大床上,壓在身下,再一次把嘴唇印在女孩的嘴唇上,手指緊緊糾纏交錯。

夜色已經很深了。

天空上星光絢爛,月亮悱惻空靈,草叢裡昆蟲時叫時停,有夏夜的晚風從窗戶處吹進了臥室,是暖暖的。

張雲起的腦子裡已經響起了伸縮式鑽井機打井一樣的巨大轟鳴聲。完全是本能,他的身體就像一台推土機一樣,繼續深入,把初見的白棉布裙子撩起來。

初見有所阻擋,那種阻擋隻是出於一種害羞,並非理智上的阻擋。

“雲起……”

“嗯?”

“我隻有我,會永遠永遠愛你的我。”女孩的身體在顫抖,小臉上有眼淚滑落。

“我也愛你,煜。”張雲起拭掉女孩的淚痕,低頭含住女孩的舌頭,身體瘋狂進入,但特彆艱難。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在女孩一聲裂帛的驚叫聲中,兩人終於融於一體。

那一瞬間,張雲起感受到女孩的血在他的皮膚上爬,在大腿內側蜿蜒向下,與汗水緊緊交融,一輩子忘不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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