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原始,救我!(1 / 1)

葉凡呆滯。

他被驚呆了。

什麼仇?什麼恨?

一群不知道從哪裡跳出來的準仙帝,隻因為確定了他就是邪主,就一臉恨不得當場弄死他的殺氣騰騰?

他不記得他曾經得罪過這麼多猛人啊!

葉凡不能理解。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過喊冤,要辯解他是不是被冤枉了。

但話到嘴邊,葉凡忽然又覺得,喊冤……或許大可不必。

就像是“邪主”的身份,曾經他欺騙自己,為自己狡辯,認為他被冤枉了,他根本就不是什麼邪主轉世。

到最後真相大白——是!他的確不是邪主轉世!

但,他卻是邪主的前身!

——沒有他葉凡,哪來的邪主?

所以,眼下這麼多殺氣衝天的苦主,直奔邪主而來,葉凡如何敢說,這一定與他無關?

焉知不是未來的他,又犯下了滔天罪孽,引來公憤,人人喊打?!

過去,現在,未來……交織錯亂,剪不斷,理還亂!

葉凡茫然於此間,上下求索,漸漸習慣了,麻木了,想不了太多,隻能隨波逐流。

欲辨已忘言,隻有一聲歎,為求生而戰!

“轟隆!”

諸天搖顫,萬界哀鳴,古往今來,誰能見到這樣不可思議的畫麵?

準仙帝!

一群!

對著同一個生靈,出手征伐,不死不休!

在他們的背後,恍惚間有悲傷的往事浮現,歲月的片段演繹,讓人們側目,了解到一段舊事,一場公案。

殘酷的戰場中,英雄在倒下,豪傑在陣亡,是中了超乎想象的“詛咒”,被無上高手自輪回中入手,搖顫了真靈,動搖了狀態,以至於在最瘋狂的戰場中出現了本不該出現的、最致命的破綻,為此倒在了血泊中!

至高無上的仙帝瘋狂了,他們悲嘯怒吼,以無上的法力神通粉碎古今,照見因果,最終得見真相——

一口青銅棺,一尊邪道主!

邪主!

正是他,有意為之,造成了慘案,在最關鍵的戰場上坑殺了無數英雄豪傑!

血海深仇,如何來報?

這群世外來客,用實際行動給出了答案——

殺!

取汝狗頭,以祭英傑!

“錚!”

殺伐之光驚世,三件兵器合一,是上蒼猛海仙帝的兵戈再現,主掌攻伐,他的親子灑下了自己的血,讓仙帝兵中的神隻複蘇,沐浴血光而驚世,可怖可畏。

“嘩啦啦!”

上蒼天仙山一脈,洛祖親傳的少女,眉心間有仙葩印記浮現,那是一朵曼妙的蓮花圖案,此刻搖曳仙華,讓浮世生光,一張畫卷躍然而出,筆墨並不繁複,一花,一人,卻仿佛道儘了世間最絢爛的華彩,是至高無上的仙帝親手繪製!

“當!”

時光幻滅,一口大鐘浮現,鐘身上沾滿無儘滄桑的歲月塵埃,在萬古歲月後被敲響,發出沉重的鐘聲,恍惚間似乎在為一個早已被塵封、埋葬的時代而悲鳴,敲響喪鐘,並且是用自身為代價——隨鐘聲響起,大鐘於斑駁間龜裂,這赫然是一件使用次數有限的禁器!

……

一尊又一尊自上蒼而來的準仙帝,他們是一個又一個道統的執掌者,又或者是最驚豔的傳人、道子,彙聚了古往今來無數諸天中崛起的天帝、道祖,趕赴向上蒼天地後傳播到世間的修行體係與進化路的精彩與璀璨。

在這裡,在此刻,他們懷抱著不死不休的信念去征戰,祭出了仙帝路儘層次的器物,或是帝兵,或是法旨,或是禁器……隻為誅殺一人!

“殺!”

葉凡揮動青銅棺,此時此刻這口棺槨展現了蓋世神威,它遇強則強,沒有什麼兵器能壓製它,它爆發出真正的仙帝氣息,如同一件仙帝兵,撕裂萬古長空,粉碎光陰河流。

但,這樣的神威,卻不是用來大殺四方的,而是在求生,找一條活路!

八尊!

有足足八尊準仙帝,動用了禁忌的手段,沾了仙帝的邊!

單獨一人,葉凡還能平靜以對。

兩個人,葉凡要皺一下眉頭,畢竟他體內也就兩顆準仙帝圓滿的道果。

三位……他就要尋思該怎麼跑路了。

四位……五位……或許可以考慮死後埋哪?

八位!

死後之事無需憂,因為這陣容就是來挫骨揚灰的!

“哧!”

血在濺,葉凡慘烈到極致,他被毀滅之芒貫穿,被歲月之光侵蝕,隻是短短刹那便喋血了,讓他的意識恍惚,對這樣的處境似曾相識。

像啊!

太像了!

仿佛回到了當年,他還是一個人道中的小修士的歲月。

那年,他雙手抱頭,被一群人道天帝毆打的不知道如何還手!

此時此刻,竟如

彼時彼刻!

如同輪回了!

隻是,對手已經不是當年的那些人道天帝……可葉凡卻感覺到了相似的惡意。

他這一生,如履薄冰……他能走到彼岸嗎?

血雨紛飛,哪怕三世銅棺強無敵,不朽不滅,但葉凡卻撐不住了。

絕望席卷,真的像是過去經曆過的往事再現,葉凡雙眼模糊了,那是他的血,濺在了眼眶中,模糊了視線。

那催動大鐘形狀禁器的準仙帝……好像啊!一如當年將他堵住、打得半身不遂的無始大帝!

那尊讓浮世生光,界海生蓮的準仙帝……也好像啊!像是當年龍行虎步、將他葉邪主截去生路的青帝!

那尊……

視線中,血色不斷濃鬱,漸漸成了一片灰暗的黑!

死亡,如影隨形!

“我的人生,就要在此止步了嗎?”

血流到乾,力戰到竭,葉凡的一顆心如沉墜入了無儘深淵。

他叩問本心,內視真我,生路何在?

……

“此鐘,與我有緣!”

在葉凡無限接近死亡、去感悟生存真諦的時候,那早已殺到沸反盈天的界海中,那諸天的一角裡,昔日苦葉派的中流砥柱碰頭,他們嘀嘀咕咕,碎碎念著,眼神明亮火熱。

無始大帝有刹那的失神,但很快目光就變得熾盛了,死死的盯著那一口禁器大鐘,敲響間引動世外時光海,洶湧席卷,承載了諸天諸世,銘記了古往今來一切曆史。

無始的眼神很火熱,前所未有的帶上了貪婪,“我感覺,它與我的道息息相關!”

“它所蘊藏、演繹的修行體係,背後的進化路,正是我所欠缺的,值得借鑒!”

“還有那條狗……我感覺也與我有緣!”

無始又盯上了被揍的三顆腦袋全都開花、挺屍一般的三頭犬,感覺莫名的親近。

這狗……跟他也有緣!

“有緣有緣,都可以有緣!”

青帝在一旁吐槽,他很無語的樣子,看著無始的眼神中,露出了不屑與之為伍的光。

什麼人啊!

但凡是鐘、是狗,就都是你的有緣物是吧?

這多大的執念啊!

青帝摸了摸下巴,想一想無始的前世今生——無終仙王的時候,煉了一口鐘,養了一條狗;無始大帝的時候,同樣煉了一口鐘,養了一條狗!

頓時間,他釋然了,覺得可以理解。

沒狗沒鐘,那反而不是無始無終了!

況且……

“我覺得,我跟這位道友,似乎也有緣……”他摩挲著下巴,“尤其是這幅畫……”

他瞄上了洛祖的傳人,在那讓諸天浮世生光、界海生蓮的畫卷上注視,有一種莫名的悸動。

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青帝沉思。

他想起來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亂古紀元時,他遇到了荒天帝;又如這個時代,他遇見了魔祖!

啊!

是金大腿近在眼前的感覺!

青帝撓頭,有些不敢相信——他已經是一朵成熟的蓮花了,怎麼可能還會需要抱大腿?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殊不知,在一旁,眾生眼中本已壯烈殉道的人皇,此刻用一種微妙的目光在青帝身上一掃而過。

九天十地,人才輩出。

另一條時間線上,連上蒼都被血洗了八成生靈,乃至於幾近全滅的聖墟時代,九天十地的秀兒們依然繼續演繹著自己的風騷操作。

尤其是那些閃耀過一個時代的人道天帝們。

臥龍鳳雛就不提了。

有無始,演了整個時代的床戲。

有冥皇,給自己找了個爹。

有神皇,將“苟”字貫徹始終。

有青帝……他似乎沒有出場過?

不!有的!

江湖中雖然沒有他的身影,但仍有他的傳說,混沌青蓮搖曳,若有若無的劃過天際,烙印其形於畫中,是一位強者與一尊天仙子學畫時所繪。

問題來了,這畫中的對象是怎樣的一朵混沌青蓮?

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

青帝,就是一代傳奇。

他不是很逆天的那種,經常性的走入絕路。

涅盤涅盤著就失敗了,眼看小命不保,結果碰上了荒天帝,用血為他洗禮。

開天辟地演化仙域失敗了,眼看元神渾噩,就有一尊天帝年輕時壓榨他的心臟,榨出鮮血,上趕著送福利,苦海種青蓮,最終刺激恢複了元神靈性。

這樣的一代“傳奇”,誰能肯定,當他狗急跳牆的打入成仙路,失敗了,迷失了,眼看要嘎了的時候,會不會被什麼時空風暴、混沌風暴卷著,漂流入世外,最終被人撿走,當成觀賞花來養?!

薑逸飛看了青帝兩眼,興趣十足,最終笑了。

九天十地,真的是歪風邪氣啊!

薑逸飛心中感歎,一個個人道天帝,就沒幾個靠譜的……到頭來,也就是女帝,這位曾經被世人恐懼的狠人,一己之力奮戰在最前,嚴重拉高了所有天帝的節操,實在是感人!

何等的……臥槽!

讓知情者無言。

最魔性的天帝,到頭來反而是最靠譜的,這很難不讓人對九天十地的風氣擔憂。

“好了,如今也不用擔憂了。”

薑逸飛想著,啞然失笑。

有他在,節操的問題就不再是問題。

因為,與他相比,有他襯托……九天所有的天帝,一下子就靠譜起來了,節操很高啊!

看看如今的葉凡!

這就是他的豐功偉績!

當他遐想之時。

“哇!”

血戰中的葉凡終於不支了,他不朽的肉身被擊破,血骨被破碎,慘烈到極致!

哪怕他所行走的道路,所開創的體係,真正的為戰而生,為涅盤蛻變而準備,隻要打不死他的,就會讓他不斷強大下去,刺激身體的潛能,恐怖無邊。

越是血戰,他就越是變強,打破極限,登峰造極!

但是……但是!

這一戰太凶殘了,被上蒼的準仙帝一起動用了不可思議的殺手鐧,簡直就像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弄死他!

可以理解。

血海深仇。

再有仙帝推測中的“邪主”的可怕跟腳。

對付這樣的敵人,誰敢放鬆?誰敢大意?

自然是全力以赴,唯恐不能一波帶走,而後被邪主分分鐘爆種,將他們反殺了!

“殺!”

仙帝之光照耀,至高偉力沸騰,哪怕有三世銅棺的阻擋、削弱,可在這裡綻放的仙帝層次力量的數量太多了,根本守護不過來!

最終,絕滅萬物的波動中,喪鐘敲響,打出了致命的破綻,毀滅性的力量洶湧,葉凡踏上了絕路!

“轟!”

沐浴著葉凡鮮血的三世銅棺脫手飛出,失去了最大的依仗,直麵仙帝力量的殺伐!

“就這樣落幕了嗎?”

回光返照,生死的邊緣,葉凡感覺到自己一生的記憶重演,一路走來,笑過,哭過,哭過,哭過……絕大多數時候都在掙紮,笑少哭多。

“真是悲涼的人生啊。”

他心中幽幽歎息,為自己的一生蓋棺定論。

“也是!”

“我這樣的大惡人,化身邪主,大祭這片界海,一個個時代覆滅的源頭都在我,都有我的那一份罪孽,又如何能奢求一個體麵的結局呢?”

“沒有魔祖,也有下一個其他的祖……”

生死關頭,他笑了,心中釋然,對昔日內心深處與魔祖的置氣與不滿消散。

他曾有過打算。

——有朝一日神功大成,要找魔祖好生說道一番……那虛神界中鬼門關,彆說沒有你魔祖在背後的推波助瀾!

但如今,他看開了……一切都是命運的抉擇!

“我不奢求寬恕。”

“不過話說回來……”

“在血洗諸天的罪上,我固然有錯,可那個人難道就沒有問題?”

“他才是罪魁禍首!”

這麼想著,某種念頭陡然清晰,讓葉凡在絕境關頭長嘯。

——“原始,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