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菩提論禪,少年海王(1 / 1)

少年慕艾,實為人之常情。

薑逸飛踏入佛門,忽然間頓悟。

——有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他既然是要領悟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道理,那不做往紅塵中一行,怎麼能行?

等深陷“泥潭”後,再徹底放下,還怕不能成佛嗎?

——我都悔悟了,知錯能改,當立地成佛!

薑逸飛心底的小算盤,敲打的很歡快。

當然在表麵上,他還按照著降魔杵的劇本去走,做一塊合適的磨刀石。

降魔杵為他開放了須彌山大雷音寺的舍利塔,以及佛門前賢的經文感悟……作為交換,他則需要去磨礪佛門的年輕一代。

這很有壓力。

畢竟西漠此地太特殊,整片淨土,共尊一教!

不同於東荒大地,好歹是四家極道聖地來進行分割。

他在佛門這裡蹦蹦跳跳,那要麵對的是整個西漠的反撲,稍有不慎,翻船會很慘烈。

好在,降魔杵給他的福利待遇很不錯。

一大筆資源贈送,以及各種經文的任其閱覽,連阿彌陀佛開創的古經,也讓薑逸飛可以翻閱領悟,連帶著一門佛門至高神術——六字真言!

唵、嘛、呢、叭、咪、吽,是為佛門的六字真言,為無上聖術。據說練至最高成就者,可降服諸天神祇。

當然薑逸飛得到的,僅有“唵”字佛訣。

這是大雷音寺掌握的唯一一門六字佛訣。

佛門,真實的曆史太古老,哪怕是阿彌陀佛大帝,其實也不算是其創始者。

他可以被稱之為將佛門發揚光大的領袖,卻不能說是源頭。

降魔杵為薑逸飛解釋過。

不過事實上,少年比這件帝兵知道的內幕還要多些。

佛門真要論傳承,還要在神話時代之前,可以追溯到亂古時代,乃至於是九天十地的仙古紀元!

在那時,佛門可是有真正的仙王坐鎮,號稱仙僧王!

如今的佛門或許是神話時代的某些修士,從地下遺跡中挖掘出什麼後,感悟其中精義,是無數年後的一朵相似之花。

六字佛訣,可能就是這其中的成果結晶,適應了遮天時代的修行體係,走出了全新的路,傳聞可以與道門九秘相比肩。

當然這種說法很懸乎——因為跟九秘一樣,六字佛訣就沒集齊過。

哪怕是大雷音寺,也隻掌握了“唵”字佛訣。

至於剩下的?

則是被西漠上的其他幾座古老聖廟所執掌。

大雷音寺亦有挑戰者。

它在西漠上最出名,是這裡的中心,是佛門的根基所在,無可替代。

然而除此之外,懸空寺、蘭陀寺、神霞寺這幾座古老的聖廟也同樣非同小可,亦為佛門聖地,舉足輕重。

甚至在曆史上的某些時期,有古佛坐鎮時,他們可與大雷音寺相提並論,一爭高下。

佛教的六字佛訣,傳說記載了宇宙初開的秘密,便分散在這些古老的聖廟中,各自掌握一字,始終不能合一。

不過縱使這些古寺有心,也做不到徹底再現全部的六字佛訣——因為它們即便是合在一起,也難以湊齊,有兩種真言埋藏在曆史的塵埃中。

薑逸飛神思渺渺,他在接任了大雷音寺的佛子位置後,一邊取用種種資源,去洗禮肉身,以佛門神通錘煉肉體化金身,一邊抓緊時間感悟阿彌陀佛大帝的經文,修行“唵”字真言。

他自覺是一個有誠信的人,拿了彆人的資源,就會給彆人辦事。

況且,其他古寺未必就會對他服氣。

降魔杵為他加冕,空降佛子,有號令西漠的資格……這不打到天昏地暗,那是不可能的!

至於說,是被動的被人打上門邀戰,還是主動出擊,這是兩回事。

當磨刀石,也不能當的太委屈——薑逸飛這薑家的太子殿下,什麼時候受過委屈?

“也好。”

“見識一番六字佛訣,有利於開拓我的視野。”

薑逸飛在登臨佛子之位後的第三天,在簡單參悟“唵”字佛訣的奧妙後,大有觸動,於是在諸多西漠佛門分支對他這位佛子還很陌生、不知該以怎樣態度來應對時,以佛子之身,持降魔杵,傳言西漠,召開菩提論禪。

“這一場論禪,當論各寺高下,排列供奉尊卑!”

“我佛普渡眾生,法傳天下,無物無我!”

“六字佛訣,靜待有緣!”

“金蓮花開,當有第一佛子!”

一種種說法,被宣傳出去,炒熱了熱度,大有舉行西漠第一武道大會的架勢。

當然,佛門要講究形象,要講究佛法,嘴上不能那麼粗魯,說什麼鬥戰殺伐。

哪怕如今佛門作主的是鬥戰勝佛,哪怕佛門有怒目金剛的說法……也都不行,要以論禪的名義來包裝!

隻是懂的都明白,一座座古老寺廟震動,其中的僧眾開始前所未有的活躍。

甚至連凡人也被影響到,不乏有人開始遙拜須彌山的方向,在西漠大地上一步一叩首,以朝聖的姿態去往須彌。

……

一片恢宏磅礴的古寺,在晚霞中染上金色的光彩,神聖而莊嚴。

這裡菩提遍地,蘭花在虛空飄落,清香撲鼻,有很多佛徒在叩首,最純淨的念力沉澱,宏大而浩瀚,讓人油然而生敬畏之心。

凡人的禮敬,讓這裡的香火無比旺盛。

隻是走過了紅塵的喧囂後,在古寺後方的群山,則是無比的安詳與靜謐。

有老僧在這樣的環境下蘇醒,從禪法的妙境裡退出,知曉了須彌山上的滔天變故,油然一聲歎。

“這位自在王佛子,好大的雄心,好強的氣魄!”他看向大雷音寺的方向,“竟是要重聚六字佛訣,重定佛門秩序!”

老僧很蒼老,肌膚都褶皺了,不過他在佛門神通的修行上很可怕,一身血肉若黃金鑄成一般,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如此成就,讓知情者凜然——這是一位證得了金身羅漢的神僧!

換算成修行的境界,那就是一尊王者!

“苦慈師叔!”

有年輕和尚上前一步,宣了聲佛號,“那我蘭陀寺,是否要去參與?”

“一個佛子,就想號令西漠,可還差了許多!”

這和尚是很有底氣的。

畢竟他身在蘭陀寺,這是當世名寺,傳承久遠。

起初,這裡隻是一個佛門的古道場,但後來慢慢成為聖廟。

相傳阿彌陀佛大帝成道後,都曾在此講經四十九日,地生甘露,虛空長神蓮,各種異象叢生,震動世間。

“佛子還好,不算什麼。”

苦慈老僧搖頭,“想要稱佛,聖人的成就是基本……佛子,隻能說有成佛的潛力,但一日不成佛,便一日不能讓人心服。”

“倒是降魔杵……它代表阿彌陀佛大帝的意誌,這方麵我們卻是要尊崇的。”

苦慈老僧起身,“自在王佛子能持此兵,這背後暗含的秘密很讓人心驚……或許,他是涉及了怎樣的因果?”

“不如此,不足以讓我佛帝兵這樣另眼相看。”

“秘密?因果?”年輕的僧人震動,他按著這樣的思路去推測,恍惚間有一道靈光閃過識海,可等他去試著把握之時,卻又消失了。

“我佛門講究的方麵其實不多。”苦慈老僧沉吟,“菩提遍地,有無數信仰,這是其一。”

“人人成佛,舉教飛仙,這又是其一。”

“寂滅涅槃,輪回轉世,這還是其一。”

老僧活了一大把年紀,眼睫毛都是空的,稱一個見多識廣很合適。

他很快就抓住一些重點,都是涉及到佛門核心的理念。

他判斷,能讓佛門至高兵器都上心的人,親自為其加冕,這證明其份量之重,一定是圍繞核心關鍵來展開。

“我將往神霞、懸空二寺,見一見老友,或許能有所得。”

苦慈老僧決斷,同時又有安排,“既然大雷音寺有這般大動作,要選出最強佛子,掌握六字佛訣,那我蘭陀寺也當奉陪。”

“讓苦悲去走上一趟!”

“遵旨!”頭陀肅穆,雙手合十作揖。

等他再抬起頭時,老僧已然消失了。

而這,隻是西漠大地上洶湧的暗流之一。

一個天降的佛子,又被降魔杵那麼看重……大家都很好奇,想要探索背後的秘密。

對此,薑逸飛很淡然。

他從來不在意有人去探索他背後的故事,甚至巴不得他們去挖掘。

因為,他本身就能扯出一個驚天謎團,將世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千變聖訣,他在這條路上走的很遠。

煉化了一顆昔日古佛的舍利子,采集到那一點生命信息,搖身一變,就成了那尊古佛年輕時的模樣。

這樣的情況,自稱一朵相似的花……真的能把很多人騙到傻。

誰能不信?

薑逸飛為淳樸的北鬥修士們上了生動的一課。

他掌握有妙術,能發自生命本源的層次變幻真身,比“照騙”還要“照騙”。

“你……”

“真的是古佛轉世嗎?”

腳踏蓮台的白衣少女,此刻都有些維持不住那種跳出三界外的氣質了,恍然如拈花而笑的神佛從神壇上走下,進入紅塵人世間。

一點好奇心,讓白衣少女覺有情眨著明亮的眸子,上下打量薑逸飛,像是在看怎樣的奇跡。

“阿彌陀佛。”

薑逸飛壓低嗓音,清秀的麵龐,卻展現出一股滄桑成熟的氣質。

他就像是一個謎團,吸引著少女的探索之心。

“出家人不打誑語,我薑自在不知曉什麼轉世。”

薑逸飛……啊不,現在在人前是薑自在了。

他又更名,對應那自在王如來的佛號。

“隻是降魔杵說,我是一朵相似的花,見證了佛在紅塵輪回的奇跡……”

薑自在輕語,略有些沙啞的語氣,透著難言的韻味,撩撥著少女的心。

覺有情眨巴著眼睛,“阿彌陀佛大帝的帝兵,是不會說假話的……所以它說你是,那你就應該是了。”

“輪回……是怎樣的一種體驗?”

她好奇的詢問,迷茫中又有太多的求知欲。

薑逸飛眼珠骨碌轉動,語氣更加滄桑,像是一個成熟的大叔,忽悠著文青少女。

“或許,那是一種新生,是草木枯朽後的奇跡,點化了佛性,開啟全新的旅途。”

“又或許,是歲月的歌謠,是過去、現在、未來的映照。”

“再或許,是無常的祝福,是因緣的假合,色與空的幻滅與再現。”

薑逸飛說的高深莫測,唬的少女找不著北。

然後,突然的轉折,語氣滄桑而古老,莫名帶著些深情。

霞光照耀在他的臉龐上,讓少年帶上了三分憂鬱的氣質。

“如果我真的在輪回,那我究竟輪回了幾世……”

“或許,前世曾有五百次的回眸,隻盼無數年後的今生,有一次擦肩而過。”

“又或許,我不曾寄望過轉世,隻是有一點渺小的願望,願化身石橋,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打,但求一個少女從橋上走過……”

“……”

薑逸飛生動形象的展現著,身為一個成熟海王的技巧。

似撩而非撩,他不主動出擊,卻總能予人錯覺,讓少女浮想聯翩。

當然,這種技巧也是有講究的,太醜的人就不要使用了,容易被罵“醜人多作怪”。

不過還沒有等薑逸飛繼續高歌猛進,就有人來壞了他的好事。

“覺有情姐姐!”

那是一個小尼姑,十一、二歲的樣子,白衣勝雪,青絲儘去,頭上戴著白帽。

她年歲幼小,純秀無比,帶著幾分天真,一雙大眼烏溜溜的,非常有靈氣。

很討喜的小姑娘,但出現在不正確的時間,不正確的地點,壞了薑逸飛的好事。

她一來,覺有情就轉移了注意力,落在她的身上,蹲下身子抱著她,很是親昵。

薑逸飛有吐血的衝動——前功儘棄了。

‘大夏皇朝的人,都是這麼不懂禮貌的嗎?’他心底腹誹,‘沒看我們兩個,在這裡相談甚歡嗎?’

‘跟太皇一樣……太皇連人家不死天皇的棺材都能下手,奪人所愛,不怪後來被人下黑手偷襲!’

薑逸飛很頭痛,心底悻悻然。

這大夏皇朝的小公主,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這讓他懷疑,她搞不好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