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嘚吧嘚吧的說個不停,最後說累了,從自家院裡的李子樹上摘了幾個李子,就著井水洗了洗,自己啃幾個,分給了穀茉幾個,吃的嘎吱脆。
這李子是自家種的,倒也酸甜,不像野李子吃在嘴裡苦澀澀的,穀茉吃了幾個,覺得味道真的不錯,想到自己兒子還沒吃呢,又把剩下的兩三個拿在手裡,不再吃了。
芸香看見穀茉本來吃的挺香甜,突然就不吃了,納悶的問,“嫂子,這李子不甜嗎?你咋不吃了?”
“甜著呢,我把這幾個留給我們家歸安吃。”雖然和方芸香因為剛才那麼一通閒聊拉近了關係,但是並不代表穀茉想去占便宜,這李子雖不貴重,但是穀茉從來不會主動去要來吃。
“歸安?是誰?”芸香有些狐疑的看著穀茉。
穀茉見芸香一臉懵懂,笑了笑才道,“歸安是我和你堂姐的兒子呀。”
“兒子?嫂子你都有兒子了呀?”芸香一張小臉喜出望外,“那我不是要當堂姑了,真好,我要給娘說,她肯定更高興。”話音剛落,芸香把自己手裡剩下的李子往穀茉的懷裡一塞,提起裙子就往屋裡跑去。
穀茉捧著一捧李子,呆坐在井邊,看著芸香離去的身影,笑著搖了搖頭,自己這個小姑子,還真是急性子呢。
果然不一會兒,朱氏就和方玉竹帶著芸香一起出來了,穀茉也趕緊站起身子走到她們旁邊,朱氏拉過穀茉的胳膊,疼愛的說,“好孩子,難為你了,娘家那麼遠,你生孩子我這個大娘也沒能幫上你的忙,哎。”
“大娘,你說哪兒的話,我該早帶著歸安來見你的,可我沒聽玉竹說起過,就沒來,是我這個晚輩做的不好。”穀茉把手裡的李子給方玉竹拿著,這才挽著朱氏的胳膊笑眯眯說著。
眼看著天色漸晚,朱氏本想留方玉竹和穀茉吃了晚飯再走,但一聽說歸安還被寄放在彆人家,倒也不再強留,隻是囑咐著,下次有空了把歸安帶過來,還讓芸香摘了滿滿一筐李子給她們拿著,說是給歸安吃著玩兒。
穀茉也顧不上繼續去拜訪方玉竹的楊大哥了,兩人離了朱氏的家裡,就朝嚴秀娥家趕去,終是在夜幕沉沉前將歸安接回了家。
歸安還沒有離開過娘親這麼久的時間,一路上隻讓穀茉抱著,小腦袋頂在穀茉的脖子處,說什麼都不肯鬆手。
穀茉知道這個兒子覺得委屈了,隻能更緊緊的抱著,方玉竹雖然有心為妻分擔,但是看歸安不願意離開娘親的懷抱,隻好走在穀茉的邊兒上,護著母子倆。
到了家,穀茉讓方玉竹洗了好幾個李子,拿給歸安吃,這酸酸甜甜的小果子,熟悉的家,柔聲細語的娘親還有女爹爹,歸安總算慢慢恢複了過來,也不讓穀茉抱著了,自己拿著李子坐在小木凳上慢慢啃。
穀茉看見歸安吃的香甜,這才放了心,讓方玉竹看著歸安,自己又趕緊去廚房準備做飯。
今天買的雞蛋還很新鮮,因為家裡還有肉,所以早上的魚都賣掉了,穀茉把掛起的肉籃子放下,把所有的肉都取了出來,心想著,吃不完的可以炸成丸子,小酥肉,已經買了兩天,再放下去就要壞掉了。
把所有的肉泡在盆裡去血水,穀茉又把米淘洗乾淨,放進鍋裡蒸著,拿了四個雞蛋敲進碗裡,加上鹽和蔥花打散,最後倒了小半碗的水,在米飯鍋上麵放一個木蒸簾,把調好雞蛋液的碗放在上麵,同米飯一起蒸。
水蒸蛋上了籠,肉也泡出了血水,穀茉手起刀落的把五花肉切成片兒,準備就著蒜苗和豆瓣醬,炒一個小炒肉。
剩下的裡脊,切成條,用雞蛋和麵粉掛上糊糊,在油鍋裡一炸,倒也做成了一大盤炸酥肉,這酥肉煮著吃,蒸著吃都可以,還能保存好幾天呢。
排骨焯水煮熟以後,穀茉想著補償兒子,就做了一個酸酸甜甜的糖醋排骨,把煮好的排骨用酒,醬油,香醋醃著,放在一邊備用。
穀茉順手把切好的五花肉先放進鍋裡煸炒,等肥肉出了油盛出來,再把蒜苗和豆瓣一起倒進鍋裡炒香,等蒜苗兒炒透再把肉放進去一起炒,入了味就可以出鍋。
等小炒肉做好,排骨也醃的差不多了,放進油鍋炸至金黃,又把醃肉的汁水加了三大勺白糖倒進鍋裡,加了一大碗水燒開,倒入半匙鹽提味,做完這些穀茉把灶膛裡麵的火撤了三分之二,用小火燜了一會兒,慢慢收汁,起鍋前倒一勺香醋,這酸酸甜甜的口味可就算是做出來了。
穀茉一個人在廚房裡麵忙得熱火朝天,歸安和方玉竹兩個人在院子裡麵也不閒著,昨天編魚簍的竹子是往年的舊竹,趁著穀茉做飯的功夫,方玉竹一個人去了竹林,怕歸安跟著不安全,用舊竹條編了個球給他踢著玩。
等穀茉用炸酥肉和小白菜煮湯的時候,方玉竹就拖著一大捆竹子回了家,穀茉端著小炒肉和糖醋排骨出了廚房門,看見院子裡麵堆滿了竹子,倒是嚇了一跳。
手腳麻利的把飯菜端進了正屋裡,才喊著歸安和方玉竹吃飯,飯桌上一派溫馨,穀茉用勺子舀了很多雞蛋羹在歸安的碗裡,關切道,“歸安你多吃點雞蛋,以後才能長的和你女爹爹一樣有力氣哦。”
歸安想起自家女爹爹可以輕鬆從井裡打起一桶水,完全不輸於二毛的爹,讚同的點點頭,把穀茉夾得飯菜來者不拒送進嘴裡,吃的倍兒香。
關心兒子,自然不能忘了女相公,穀茉又把排骨,酥肉和小炒肉死命的往方玉竹碗裡壘著,看兩人吃的開心滿足,穀茉的心裡有著莫名的幸福感。
吃了飯,方玉竹依舊自告奮勇的去洗了碗,穀茉隻得帶著兒子在院子裡麵坐著,聊聊天,娘倆不過一天沒見,這話講起來居然多的不行。
“娘,姨姑婆好凶的,把姨姑姑都罵哭了。”歸安坐在自己的小木凳上麵一晃一晃的,搖著小腦袋若有所思。
這話倒是讓穀茉詫異,看來這個表姨是個不好相與的,“你姨姑婆為什麼要罵姨姑姑呢?”
歸安搖搖頭,“我也不曉得,不過姨姑婆給我吃糖了,就是凶巴巴我還是害怕。”
穀茉看問歸安問不出什麼來,也就罷了,和他說了一陣笑話,方玉竹把廚房收拾乾淨了,穀茉就帶歸安去洗漱,然後哄他睡覺。
等歸安睡熟了,穀茉披著衣服起身,靠在門邊看著院子裡麵的方玉竹,她還借著月光在編魚簍,這纖瘦但有力的背影已然烙印在穀茉的心裡,成為了依靠,轉身回屋倒了水拿著遞給方玉竹,穀茉溫柔的說,“玉竹姐,夜深了,明兒再編吧。”
這聲音如同一道清泉,款款流入方玉竹略微乾澀的心裡,扭過頭就看見月光下的穀茉,沐浴在月華下整個人都帶著一種奇異的光彩。
雖然還是那張臉,但方玉竹心裡隱隱覺得,現在的穀茉和自己當年娶回來的穀茉截然不同,但這又有什麼重要,隻要她還在自己的身邊不就好了嗎?
方玉竹又習慣性的抿著嘴笑,“剛砍回來的竹子韌性好,我把手裡這些編完,去河邊放了魚簍子再睡吧。”
“今天就不要去放魚簍子了,明兒也不去賣魚,咱們一家人好好休息一下,你回來這幾天一直忙個不停,讓鎮上那些人也惦記一下咱們的活魚,說不定過兩天去,買的人就更多了。”這道理叫物以稀為貴,但是穀茉不會這麼說出來,倒不是怕方玉竹不明白,而是怕她覺得自己太明白。
方玉竹聽了穀茉的話,想了想就點頭允了,但還是堅持編完這些魚簍再睡,她是怕過了夜這竹條的濕度一乾,韌性又不如今晚的好。
既然方玉竹堅持,穀茉也就不好再勸什麼,自己去打水洗漱後,先上床歇著了,勞累了一天,隻覺得渾身骨頭都被人拆過一般。
翌日,穀茉起了個大早,煮了三碗糖水雞蛋當早餐,甜甜的糖水,還有流黃的白邊兒荷包蛋,隻是看著就讓人食欲大增。
方玉竹吃了飯繼續跟自己的竹條較上勁了,穀茉帶著歸安打算去後山轉轉,看看能不能找點什麼新鮮的東西吃,比如竹筍,蘑菇,多摘點回來曬成乾菜,什麼時候想吃了就有的吃,就當為冬天儲糧食了。
穀茉剛跨上竹筐,院門就被人敲響了,打開一看,原來是嚴秀娥抱著水柳,帶著常福和常滿兩兄弟來學藝了,“小茉啊,你可彆嫌我來的不是時候啊,我昨晚給這兄弟倆說了,這不,今天一大早兒就央著我趕緊帶他們來表姑這學手藝。”
“哪能啊,我們也起來好一陣兒了,姨姐你們吃飯沒?沒吃的話我去煮點兒。”穀茉見嚴秀娥來了,把挎上的竹筐又放了下去,笑眯眯的把人迎了進來。
歸安看見自己的小夥伴來了,也不鬨著馬上要上山,拉著水柳就跑到自家廚房裡麵去,翻騰昨天的李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