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無痛當娘(1 / 1)

《廚娘子家的女相公》

歲歲明美/文

“娘,你喝水。”穀茉隻是隱隱約約感覺到一個小孩糯糯的聲音。

還不等她緩過神來,隻聽到“嘩啦”一聲,就被潑了滿臉的水,涼水滲進衣領脖子裡麵,還有一些流進了頭皮根部,這水雖不是過分刺骨,可是猛的被潑了一臉,還是讓人忍不住凍得一個激靈。

穀茉幽幽的睜開眼睛,一把扯過身上的被子,坐了起來,有些不悅的轉過頭衝著來人大吼道,“你有病啊!”

那孩子愣了片刻,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她,手上那個豁口的土碗也“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隨即撇撇嘴,受了委屈後,豆大的眼淚就這麼掉了下來。

看見這個小不點兒,穀茉才緩過神來,眼前這個娃娃,黃皮寡瘦的,自己應該是不認識,咦,怎麼頭發這麼長,難道是個小姑娘?

可是怎麼會有小姑娘出現在自己床邊?想到這兒,穀茉的目光才從孩子身上挪開,仔細打量眼前這一切。

不看還好,一看穀茉恨不得自己下一秒立刻暈過去,祈禱著一切都是一場夢境。

放眼望去,入目的居然是黃土做成的牆麵,被風吹晃的嘎吱嘎吱的破木門,兩個東倒西歪的木凳,一張破破爛爛的木桌還短了一條腿,下麵墊著一塊石頭。

窗戶上麵糊著紙,破了洞正露著風,吹在人身上那方才被水打濕的衣服貼在身上更冷了,還有自己麵前的這個娃娃和她腳下那個破碗。

穀茉不可置信看著眼前的一切,狠狠的掐了自己兩把,疼的齜牙咧嘴,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她緊緊的閉著眼睛,期望著一切都是假的,都隻是夢而已。

可是再次睜開眼,還是這一攤如同破爛的場景,穀茉此刻顯得有些崩潰,難道這是穿越了不成?即使自己差點‘騙婚’,可也不至於被社會拋棄啊?拋棄也就算了,為什麼要拋棄在古代,還是在一個破土房裡麵!

“娘,你怎麼了?”還未等穀茉接受眼前的事實,剛才給她潑了一臉水的孩子又怯生生的叫她,還用手扯了扯穀茉的衣袖。

穀茉被小孩子扯了衣袖,這才緩過神打量麵前的這個娃娃。三四歲的個頭,一張小臉臟兮兮的,頭發都打結成塊了,身上打著補丁的的衣服更是臟的不成樣子,瘦骨嶙峋。

那雙拉著自己的小手就像雞爪一樣,還是營養不良的那種,這模樣,活脫脫一個小乞丐。

她打量完“小乞丐”,這才低頭打量起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比起那個孩子好不到哪裡去,一雙手也是粗糙不堪,就是不曉得自己長得什麼模樣。

不過看著這一雙手,穀茉就覺得,這張臉也好不到哪裡去。

“有鏡子嗎?”穀茉把自己的一雙手翻來覆去的看,越看越難受,這手比自己之前那雙三十歲的手還要粗糙,這臉可得被作踐成什麼樣子啊,想來想去,她還是衝著這個喊自己娘的孩子問道,語氣裡滿是疏離。

小不點兒聽見穀茉問她,有些納悶道,“娘,什麼是鏡子?”

“……”鏡子,這個地方連鏡子都沒有!這到底是個什麼破地方!這身體的原主到底是何方神聖!自己為什麼會穿越她的身上!

聽了小不點兒的回答,穀茉這會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還未等穀茉再說什麼,隻覺得眼前一黑,又倒頭昏了過去。

這一倒下可嚇壞了小娃娃,看見剛剛醒過來的娘親,說著胡話,這話還沒說兩句又昏過去了,急的他直哭,跳跳腳扭頭就朝著屋外跑去。

他前腳剛走,穀茉就昏睡在夢境之中。

原來,這身體的原主也叫穀茉,家住旌陽府萍水鎮的穀家村,上有老父穀武和後娘苗氏,下有小弟穀謙。

為了穀謙能夠有錢娶妻,苗氏趁著穀武外出的時候,五兩銀子把穀茉賣給楊柳鎮的陽北村的方家做媳婦兒。

這方玉竹父母雙亡,無兄弟姐妹的孤家寡人一個,並且還是個磨鏡。

話說這磨鏡要是擱前朝,那肯定是傷風敗俗,人人喊打,要被浸豬籠的。

可是他們這個朝代不大一樣,皆因開國皇帝是個女子,並且她娶的也是個女子,更令人新奇的是,女帝和皇後還有育有皇子和公主。

當年女帝冊封皇後時,同時頒布詔令,將‘磨鏡’這一行為合法合規合俗化,甚至還在幾口禦製的井裡灑下了磨鏡之人可生育的神水。

說回陽北村的方家,這方玉竹她就是個磨鏡,買了個媳婦兒按理說應該好好過日子,卻不想新婚第三天就被抓了壯丁打仗去了。

這又要說到喝過神水之人,方玉竹她既是個磨鏡,自然是從娘胎裡帶的,既是磨鏡娶妻,那就得當作男人視之,被抓壯丁也不稀奇。

而一夜春宵後,穀茉卻懷了身孕,跑不成,和離不成,隻能安安分分的生下這個叫歸安的孩子。

如今孩子已經三歲了,家裡的銀錢早就用完了,平日裡挖點野菜充饑,可是卻不想得了個風寒沒錢治病,越發惡化,硬生生的撐了一月有餘就這麼一命嗚呼了。

穀茉再次醒來,天已經快亮了,此刻的她哭笑不得,自己不過是飛機失事怎麼居然還穿越了,這重生還不如不生呢,可是又心想著,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如今走一步是一步吧,不然可怎麼辦呢?

這原主還留了個孩子,就算是為了這個可憐的孩子,自己也不能一走了之啊,想到孩子,咦?那個臟的像小乞丐的歸安跑哪裡去了?

穀茉看見大敞著的木門,這才想起,自己剛才恐怕是把歸安給嚇著了,才三歲的孩子,要是跑出去出事了可怎麼辦?

穀茉想到這裡,心裡越發有些著急,支撐著有些虛弱的身體,掀開被子就下地,套上一雙破布鞋準備出去找人。

剛站起身來就聽見外麵窸窸窣窣的有些聲音,定耳一聽卻是歸安軟糯的聲音,“姨姑姑,快點快點,我娘又暈過去了。”

“哎,慢點慢點,小心絆倒了。”是個女人的聲音,聽不出年齡的大小,隻是語氣裡麵的擔心卻是呼之欲出的。

穀茉聽到歸安的聲音,這才放下心來,慢慢的坐在床上,這時候穀茉才發現,原來自己剛才躺著的是炕,根本就不是什麼木床。

穀茉剛坐下,屁股還沒暖熱呢,就看見歸安跑的氣喘籲籲進了屋,見自己坐在炕上,一個急刹車止住腳,定定的看著自己,有些驚訝道,“娘,你又醒啦。”

什麼叫又醒了,自己醒了難道不好嗎?穀茉聽到歸安這話,有些失笑。小歸安站在門口怯生生的不敢抬腳進來,眼睛裡麵還是哭過的水潤。

穀茉看見歸安這個模樣,心裡越發內疚,不過一個小孩子,自己怎麼就那麼大的脾氣呢?哎,估計這娃娃嚇壞了吧。

還沒等穀茉開口說什麼,就看見歸安的後麵跟著一個二三十歲的女人。

頭發挽起裹著素色頭巾,身上穿著翠綠的窄袖褙子,墨色抹胸長褲,腰間係了一條白灰色的圍件,右手上挎著一個竹筐籃子,這打扮讓人一眼看去就曉得是鄉間村婦。

“哎呀,玉竹家的,你這是咋啦?歸安兒跑我們家去哭的和鼻涕蟲一樣。”女人的大嗓門潑辣直爽,讓穀茉一愣,這分貝還真是高啊。

來人是誰?穀茉努力在原主的記憶中捕捉著,這是村西頭的呂家嬸子嚴秀娥,說起來她和方家還有點親戚關係,方玉竹的娘親嚴氏是嚴秀娥的小姑。

這嚴秀娥平日裡倒是挺照顧穀茉母子。

也是剛才昏睡的時候,穀茉才知道,這個留著長頭叫歸安的娃娃是自己的兒子,可不是什麼小姑娘。

“姨姐,我就是有些頭暈,勞煩你跑一趟。”穀茉梳理了記憶,拾起一個笑容柔聲的回答道。

嚴秀娥聽到她這麼說,有些著急的表情就舒展開來,牽著歸安的手走進屋裡,坐在自己的床邊,語重心長的說,“是不是你的那風寒還沒好利索?這麼拖著不是辦法啊!要不你去村裡的郭郎中那裡看看吧。”

穀茉看看了這家徒四壁的破房子,心想,吃飯都成為問題了,哪有錢看病哦,可是嘴上卻道,“好的差不多了,讓姨姐操心了。”

“看你說的這見外話,玉竹好歹也算我半個親妹妹,你們孤兒寡母的我可不得多幫襯。”說罷,嚴秀娥站起來走到桌子前,把胳膊上的竹筐籃子放在桌上,用手掀開上麵深藍色的棉布,取出一個大碗,裡麵裝了一些玉米糊糊,又取了一顆大白菜,兩個窩窩頭。

穀茉看著桌子上的食物,餓的直咽口水,可是心裡卻暗暗叫苦,我這是怎麼了?看到粗糧窩窩頭居然還會流口水!平日裡是拒絕吃這種東西的啊!

“哎呀姨姐,你快拿回去吧。”穀茉的身體有種大病初愈的症狀,渾身酸軟,她硬撐著站起來走到嚴秀娥的旁邊,違心的說道。

雖然自己真的很餓,可是記憶裡麵,這嚴秀娥家也不怎麼寬裕,還經常接濟自己。

嚴秀娥本來笑眯眯的臉色立馬垮了下來,假裝生氣道,“嫌棄姨姐給的少了?”

“姨姐,你這說的什麼話,我不是那個意思啊。”穀茉聽到立馬解釋道。

嚴秀娥聽了這話,才收起偽怒的表情,拉著穀茉的手拍了拍說道,“彆客氣了,這點糧食不算什麼,就算你不吃,那歸安呢?難道也陪著你餓肚子不成?”

“姨姑姑,歸安不餓的。”嚴秀娥的話音剛落,就看見歸安慢吞吞的走過來,抬頭義正言辭的說道,雖然身體羸弱,可是語氣卻宛若一個小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