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歲數相近，可以聊到一處去。你嫂嫂她畢竟是個外人，她不會儘心儘力地為心蓮籌謀， 不像你，你是心蓮的親表姐。”
“那恐怕要讓母親失望了。”奈何直視著太傅夫人的視線，一字一句道，“我也不會為心蓮表妹儘心儘力地籌謀，而且我上有婆母，下有幼兒，沒有時間和精力邀請表妹來府中小住。”
太傅夫人：……
她沒想到，會被拒絕得這麼徹底。
也明白現在多說無益，可想到心蓮那憔悴的模樣，她又不甘心就這麼放棄。
“你說得對，確實是母親想得不周。那就不讓心蓮過來小住了。
半個月後，南陽伯府老太君的六十大壽，我會帶心蓮過去，屆時你幫母親多照看她一些。”
“好。”
一句你幫母親多照看，便用孝道堵住了奈何拒絕的話。
不過，多照看一些而已。
她一定會好好照看心蓮表妹的。
……
太傅夫人離開時，麵色有些不愉。
但奈何並不以為意。
這三年來，她見過太傅夫人很多次。
和她這個女兒相比，太傅夫人更在意管家權在不在她手裡。王府的爵位不要落在庶子的頭上。照顧好老王妃和小世子，好好在王府守著，不要做讓家族蒙羞的事情……
甚至她覺得，老王妃對她，都比太傅夫人對她要好。
對於奈何來說，誰對她好，她對誰好。剩下的人，麵上過得去就行。
……
送完太傅夫人，奈何一連問了三個小廝，才找到李修擎的所在。
剛收到的小木劍被扔在一邊，李修擎正拿著自製的彈弓往池水中打。
滿池的錦鯉被打得四處逃竄。
“擎兒，你在做什麼？”
“打蛤蟆！”
“蛤蟆在哪了？”
“被擎兒打跑了！”挺胸抬頭的小家夥，一臉驕傲地拍拍胸脯，“蛤蟆被打得不敢再出來了。”
“行了，彆打了，再打這一池的魚就都得死了。”
“為什麼？擎兒沒打漂亮的魚，擎兒打的是醜蛤蟆。”
“你是沒打魚，但魚和蛤蟆在同一個池子裡，難免會被殃及。”
“母妃，殃及是誰？也在池子裡嗎？”
“殃及是連累的意思，意思是雖然你在打蛤蟆，卻連累了池裡的魚。”
李修擎點點頭，一副恍然大悟，受教的模樣。
“母妃，我明白了，下次我打魚，殃及蛤蟆。”
奈何：……
錦鯉這是招誰惹誰了。
但凡換個人，她不會再多說一個字，但麵對這個小家夥，她沒忍住多說了一句。
“無故虐殺生靈者，死後是要受責罰的。”
李修擎瞬間瞪大雙眼，一臉詫異道。
“死後怎麼受責罰？”
“會被鞭屍嗎？”
“我父王殺過生靈嗎？”
“母妃，我父王會被鞭屍嗎？”
“是誰執行呢？”
“母妃，你怎麼不說話了？你生氣了嗎？”
奈何：……
她沒生氣，她隻是突然覺得心好累。但有些話還是要解釋清楚的。
“母妃沒生氣，不會有人鞭屍，是母妃小時候聽到的故事，說亂殺無辜不好。”
“哦。”
奈何剛鬆一口氣，就聽到李修擎說，“那以後擎兒不打蚊子了。”
她沉默一瞬才用著極其溫柔的態度說道，“蚊子當然要打，若是你不打它，它就要吸你的血，會讓你的身上起很多小疙瘩，會很癢的。”
“母妃，擎兒是頂天立地的男人，擎兒不怕癢。”
奈何：……
是誰說的，教育孩子不能打罵，要講道理。
她現在表麵的情緒有多穩定，內心就有多抓狂。
“母妃隻是不希望你無聊時，拿小動物取樂。但傷害你的人或是動物，你是要還擊的。
就像家中的小狗，你無事時不要拿石頭打它，它是會疼的。但若是狗要咬你，那你就要在它咬你前將它打倒。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母妃，擎兒明白了。”李修擎重重地點點頭，一副受教的模樣。
奈何就因為少問了一句他明白了什麼，導致以後李修擎因為不背書，被啟蒙夫子責罰打手心時，他動手先把夫子給打了。
並揚言，這是他母妃教他的！
……
奈何讓人將他帶回去洗漱，然後重新換了一身新衣裳，才帶著他坐上馬車前往鬨市區。
馬車停在南區巷口，奈何牽著他的小手徒步行走。
街上熙熙攘攘的過往行人，兩邊是各式各樣的商鋪，書本字畫的，成衣布料的，胭脂水粉的，珠寶首飾的，香料香包的，還有醫館藥鋪等等。
相對於這些商鋪來說，李修擎更喜歡路邊擺著的攤位，尤其是賣糖葫蘆、糖人的，還有各種木質及竹編小玩具的……
每個攤位他都會去看，每個東西他都覺得好奇。
尤其是路過耍猴，賣藝，雜耍的攤位時，他看得聚精會神，說什麼都不肯走，就在那裡一遍遍地看。
奈何便由著他的性子來，反正今日帶他出來，也是為了讓他開心。
隻是奈何一直能夠感受到，被人盯著的視線，怎奈這裡人太多，她沒有發現視線的來源。
直到她握住一隻伸向她荷包的手。
被抓住的小子怎麼也沒想到，他向來出手又輕又快，幾乎從無敗績，沒想到此時竟然被一個貴婦打扮的婦人，直接抓了一個現行。
於是立刻一臉惶恐地看著麵前之人，“夫人，我家中還有病重的祖母，以及年幼的弟妹，我隻是想偷些銀兩給祖母買藥，給弟妹買吃食，求夫人行行好，放了我吧。”
奈何打量他一番，直接從荷包中拿出十兩銀子扔給他，“去吧，若你有難處，可來安王府找我。”
那小子明顯一愣，然後飛快地說了一句多謝夫人，便轉身跑入人群中，很快就消失在眾人眼前。
“王妃，那些孩子說的話不可信的。”玉茹邊說邊拿出手帕，“奴婢給您淨手。”
奈何將手伸到玉茹麵前，任由她幫自己擦拭剛剛握過男孩的手。
看完全程的李修擎一把拉住奈何的手。“母妃，擎兒不看了，擎兒要回府。”
“我們還要去茶樓，你不是說要聽書嗎？”
“擎兒不聽，擎兒要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