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那裡可有人看著？”
“有，丫鬟在。”
大夫人湊到奈何身邊，如同說悄悄話般小聲說道，“娘，昨天晚間那個廚娘來我房中看嬌嬌，她說嬌嬌是她看著出生的小姐。”
“嗯，怎麼了？”
“她說嬌嬌是一個什麼官家的大小姐。我看她說得像真的，可若嬌嬌真的是官家的小姐，怎麼會被虐待成那樣？
我隻聽說窮人家養不起孩子，才會苛責女兒。可當官的家中又不缺銀錢，為什麼會……我的意思是，哪怕小丫頭腦子不好使，但她聽話又不惹事，給她個住的地方，給她口飯吃，也不至於……”
大夫人一想到昨天初見嬌嬌時，那丫頭可憐的模樣，就心疼得說不下去。
“嗯，正常，沒了娘的孩子，不管窮富都過得艱難。”
大夫人沉默片刻，感慨地一聲長歎，半晌後才再度開口詢問。
“娘，你說嬌嬌的家裡人若是來找我們，把嬌嬌要回去怎麼辦？”
“放心吧，誰也要不走！”
奈何的目光掃到門外的人影，輕聲說道，“小孩一天一個樣，出來時間長了，想再認回去就難了。”
大夫人原本還覺得她們隻是小老百姓，肯定鬥不過當官的人家。
她們阻止不了人家要孩子，就隻能在嬌嬌被認回去前，好好待她。
可聽到婆母的話，瞬間豁然開朗。現在的嬌嬌又瘦又矮，她隻要好好養上幾年，等嬌嬌長成漂亮的大姑娘，想必她家人見到嬌嬌，也不一定能認得出來。
“娘說得對！我去喊孩子們用早膳。”大夫人離開的步伐都比來時輕快了許多。
廚娘做完早膳，後緒交給幫廚的丫鬟，急忙趕過來親自喂嬌嬌。
吃東西時候的嬌嬌是最乖的，每一口食物都能換來她一個笑容，那笑能甜到人心裡去。
這也使得被搶了投喂工作的王玉安有些許怨念，怎麼又多了一個人和他搶妹妹。
早膳後，大夫人帶著下人去采買家中需要的物資，小九主動找到奈何，表明自己有話要說。
“小九，你來找我是為了回家的事情吧。”奈何指著旁邊的椅子讓他坐。“你說你家在徐國公府，可徐國公府的小廝不認識你。你說要見徐國公，但徐國公不是我們輕易就能見到的人，我們就是平民百姓，若是去強行攔截國公的轎攆，被打一頓都是輕的。”
奈何將一碗裝滿水的茶杯推到他麵前，又輕聲補充道，“你還有沒有彆的親人，我可以幫你去聯係。”
小九沉默了。
他今年六歲，雖然年紀尚小，卻早已明事。
他母妃半年前小產一屍兩命，父皇自母妃去世後，難過了不到半個月，便又重新寵愛彆的妃子。
而他，母妃在世時，父皇每次來母妃宮裡，都會考教他的功課，會和他溫聲說話，那時他覺得父皇是寵愛他的。
可母妃去世後，他見過父皇幾麵，父皇隻是淡淡地掃他一眼，對他並不上心。
二皇兄說帶他出宮散心，卻害他被人拐走，還被人喂了不能說話的藥。
可回來才發覺，京城一片祥和，既沒有人找他，也沒聽說二皇兄受到什麼懲罰。
好似他在或是不在，都沒有人在意一般。
他不知道是父皇沒有派人找他，還是下麵的人受誰指使陽奉陰違。
他現在除了外祖父，誰都不相信，他怕自己若是貿然回皇宮，被人半道截走，他連喊叫都做不到。
原本他還不是特彆著急，可剛才在門外聽到的話，讓他不寒而栗。
他是皇子，是皇家血脈，若是他離開太久，會不會被所有人遺忘。
他要回皇宮，要儘快回皇宮！
而他能信任的人，隻有外祖父。
但老夫人說的也對，他外祖父不是誰都可以輕易見到的，再加上自己一直沒有表明身份，她們自然也不敢為自己冒險。
想到這，他不再遲疑，直接用手指沾水在桌上寫道。
我是九皇子
奈何：……
這是自己掉馬甲了？
儘管她早已知曉對方的身份，還是故作驚訝地站起身。
“你是九皇子？那草民該如何行禮？”
小九急忙過來扶奈何，儘管小孩平時裝得像個小大人，此時卻像個真正的孩子一樣，小手不停地搖擺，示意奈何不用行禮。
奈何本來也是裝裝樣子，自然順勢坐下。
“九皇子，需要我做什麼？”
小九在桌麵上寫道，“見徐國公。”
他從脖子上拿下一塊玉如意，那如意玉質上乘、小巧精致，隻是掛著如意的紅繩有些陳舊。
“這是你的信物？”
小九點頭。
“好，待她們采買回來，我帶你去徐國公府。”
小九起身作揖表示感謝，奈何向著旁邊讓了一步，沒有受他的禮。
午時大夫人采買回來，用過午膳，奈何帶著小九再度坐馬車來到徐國公府門前。
“你在車上等我。”
這一次，奈何親自去敲門。
小廝打開門看到她時，蹙眉問道，“何事敲門。”
“我找徐國公！”還沒等那小廝說話，奈何又接了一句，“有關娘娘的事情，我有事稟報。”
她此言一出，那小廝便是一怔。
一個穿著寒酸的女人，他本想直接打發走，可是這女人提到了娘娘，難道她是宮裡出來的人？難不成是娘娘臨終前有什麼話要對公爺說？
怪不得這個女人穿成這樣，大概就是為了掩人耳目！
一瞬間小廝腦補了很多，再開口時，態度也變得恭敬起來。
“這位嬤嬤請稍等片刻，我馬上稟報。”
奈何叫住想進門的小廝，將玉如意遞了過去。“這是我的信物，隻要徐國公見到，一定會出來見我。”
小廝：……
大言不慚！在他看來，國公爺肯見她，都是給她臉麵，國公爺那是什麼身份，怎麼可能出來見一介婦人。
不過，事關自家娘娘的事情，他不敢怠慢，快速小跑著去稟告。
此時的國公爺坐在書房，聽著自己手下人的彙報，怒氣壓都壓不住。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已經多少天了，連個人影都找不到！
守門的小廝聽到裡麵的怒罵聲，提心吊膽地和國公爺的侍衛說明了情況。
侍衛聽到是關於娘娘的事情，也不敢怠慢，直接敲門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