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玉安嗷的一聲後，李嬌嬌便鬆開了嘴，躲在奈何身後，偷偷看王玉安。
大夫人先是看了一下自己兒子的手，見隻是稍微有點紅，並沒有破皮出血才放下心來。
“嬌嬌，你為什麼要咬哥哥？”問話的時候她是有一些生氣的。
“嬌嬌怕，嬌嬌疼。”
明明已經是個七歲的小姑娘，卻不會用言語來表達自己的想法。但哪怕隻有簡單的六個字，也讓剛才有些生氣的大夫人消了氣。
“嬌嬌乖，哥哥不打你，哥哥隻是幫你擦擦臉。”
李嬌嬌仍然躲在奈何的身後，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好似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大夫人的心又軟了幾分，聲音柔和道，“嬌嬌乖，哥哥不會打你，我們也不會打你，不要害怕。”
馬車路過成品衣店，大夫人買了兩身布衣。像怕奈何責怪一般，先行開口，“娘，先買兩身讓她換洗，等我們安頓好，我再買布料給她多做幾身。”
“好。”
一行幾人回到旅館，先給李嬌嬌洗了一個澡，看到她身上的淤青掐痕，大夫人的眼淚就不受控地流了出來。
“吹吹、不疼。”
大夫人見一身傷的小丫頭，看到自己哭便對著自己吹氣的模樣，便一把將她抱在懷裡，心疼得不能自已。
李嬌嬌一直在對著大夫人吹氣，可她越吹，對方哭得越凶，最後隻能茫然地看向奈何。
奈何心裡也不舒服。
她已經儘快趕來京城，沒想到這小丫頭還是遭了些罪。
當時決定不附身李嬌嬌，一是因為不想以她的身體和王玉安有多餘的牽扯。
更多的卻是因為，明明李嬌嬌自己一生悲苦，可她的執念卻全都來自王玉安。
隻因王玉安給了她一顆，讓她甜了一段時間的糖。
這樣心性的女孩，她配得到更多的糖。
對於奈何來說，反正也是要回來看孩子，那看一個也是看，看兩個也是看，順手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不過目前看來，都不需要她，大夫人就能給予李嬌嬌足夠多的糖分。
換好衣服下樓的時候，白白淨淨的小姑娘看著可愛極了，就連剛才嫌棄她的小九都詫異幾分。
王玉安不是個記仇的性子，再加上那一口咬得並不疼。此時看著嬌小可愛的小丫頭，立刻招手示意她過去。
“妹妹，來這邊坐。”
李嬌嬌拉著大夫人的手，沒有理王玉安，哪怕被大夫人放到那個座位上，都沒有看王玉安一眼。
雖然沒有得到回應，但王玉安將所有好吃的，都夾到了李嬌嬌的碗裡。
小九：……
這些之前都是夾給他的。
……
王玉安隻要給新妹妹夾一塊肉，就能換來一個甜甜的微笑，於是他越夾越起勁。
直到被大夫人製止。
“安兒，彆再給妹妹了，妹妹該吃積食了。”
王玉安有些失望，夾起的肉送到了身旁小九的碗裡。
小九：……
並不是很想要。
一頓飯下來，嬌嬌已經完全信任了這個對著她笑，還給她肉吃的哥哥。
那依賴的小模樣，讓王玉安這顆剛當上哥哥的心，瞬間得到了無比的滿足。
晚間，嬌嬌跟著大夫人住，睡在柔軟的床鋪裡，守著馨香溫暖的身體，睡夢中低低呢喃出一聲娘。
大夫人憐惜地撫摸著懷中小丫頭的頭發，也跟著沉沉地睡去。
因為嬌嬌的出現，一行幾人好似忘記了關於鬼宅的事情。
第二天聽到奈何說去新家時，關於那個鬼宅的一切，才再度浮現在所有人的心頭。
三個孩子不害怕，他們已經完全相信了奈何昨天所說的話。
大夫人害怕，但她是必須和婆母還有兒子在一起的，故而哪怕害怕，也要忍著。
三個小廝很害怕，他們不想去，可賣身契在主家手中。
三個人此時都很後悔，後悔當初有選擇的時候，選擇了跟著主家來京城。
現在想走，卻沒了選擇。
……
用完早膳，一行幾人先去牙行，家中人雖少，但也需要幾個丫鬟還有廚娘，還得再買個能看家護院的管事。
接待奈何的還是銷售宅地的那個牙人。
“那夫人就在牙行裡買吧，直接拿到賣身契，就可以將人領回去。那些自賣自身的，若是知道夫人宅子鬨鬼，恐怕給多少銀錢，都不會願意的。”
“沒關係，先去看看再說。”
牙人帶著奈何去選人，牙行的人，和自賣自身的人分為兩個區域。
但無論哪個區域，這裡的人都已經不像人，無論男女老少，都像貨物一樣供人選擇。
奈何選人不看長相，看麵相。
第一個選中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臉上有一道疤痕，左手被齊根斷掉，雖藏在衣袖裡，但也能看到露出的部分有多恐怖。
奈何走到他麵前。
“我缺一個管事，你可願？”
那男人好像沒想到奈何會找他，畢竟他在這裡待了好久，很多人都被他臉上的疤嚇到，路過他時都繞著走，有不怕傷疤的人看到他的斷手，也打消了買他的想法。
他不似那些牙行的奴隸，哪怕賣不出去也有口飯吃，不至於餓死。
他已經連續兩天隻喝米湯了，若是他再找不到主家，等待他的無非兩種下場，去搶或是餓死。
就在剛才，他還在想，家中的米僅夠再喝兩天，沒想到竟然就有了轉機。
“先提前和你說好，傳言我家宅子鬨鬼。”
“我願意，我不怕。”男人的臉上沒有絲毫懼意，“我在戰場殺人無數，身上煞氣重，隻有鬼怕我的份，我不怕那東西。再者，和餓死相比，鬼有什麼可怕的。”
此等言論一出，那三個小廝便是眼前一亮，有這樣大膽的同事在，他們還有何懼！
“好，你的賣身銀是多少？”
“夫人給口飽飯就好。”
牙人：……
他們牙行是以成交價抽成的，他們牙人是以牙行的抽成算提成的。
這男人不要錢白送，那他們牙行抽什麼？他這個牙人掙什麼？
奈何看向一旁的牙人，“同樣的男性在你們牙行多少錢？”
“正常健康的健壯男性，十兩銀子左右，他這樣的最多三兩。”
奈何選他前，就知曉他是戰場上下來的殘兵，保家衛國的英雄，這樣的人不該因為身體的殘缺而被輕視。
“那就按照行價，十兩銀子，一會兒我們去簽契。”
牙人：……